刚过卯时，红旗大队的土路上已经浮起了晨雾，凌飒蹲在自家小菜园边，指尖蹭过刚冒芽的白菜叶——这是空间兑换的高产种，比队里的菜苗壮实了一圈。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没回头，却精准捕捉到了那鞋底碾过碎石的节奏，是队长王大柱。
“秀兰嫂子，”王大柱的嗓门带着庄稼人特有的粗粝，却压得比往常低，“你家建军那锄头……能不能也给队里改几把？”
凌飒这才慢悠悠转过身，指尖还沾着点泥土，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茫然”：“队长说啥？建军那锄头就是我瞎鼓捣的，哪能入队里的眼？”
王大柱搓着手，眼神往院角张建军靠着的锄头瞟——那锄头的铁头被磨得弧度精巧，木柄裹了层浸过桐油的粗布，昨天建军下地，一上午翻的地比旁人一天还多，队里几个老把式都看直了眼。
“嫂子你就别谦虚了！”王大柱把旱烟杆往腰后一别，声音又放低了些，“队里这几天要翻自留地，老锄头沉得慌，你要是能改十把，队里给你记五个工分？”
凌飒垂下眼，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像是在盘算。其实早在昨天张建军拿着改良锄头出工时，她就料到了这一步——特工的经验让她懂“露锋芒”的分寸，既不能太扎眼，又得让自己的“手艺”成为队里离不开的依仗。
“工分就算了。”凌飒抬眼时，脸上多了点“实诚”的为难，“我家这几天粮缸见底了，要是能给三斤玉米，我就把队里的锄头都拾掇拾掇。”
三斤玉米，在1974年的红旗大队可不是小数目。王大柱皱了皱眉，刚要还价，凌飒又补了句：“队长要是觉得亏，我多改两把也成——但玉米得是晒干的，潮的容易生虫。”
这话堵得王大柱没了脾气。队里的老锄头早就钝得跟铁片似的，真要靠那些家伙什翻地，至少得多耗三天工；而三斤玉米，不过是队里仓库底的零头。他咬了咬牙：“成！玉米下午让会计给你送过来，锄头我这就去给你抱过来！”
看着王大柱风风火火跑远的背影，凌飒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她要的从来不是那三斤玉米——是“队里认可的手艺人”这个身份。有了这层名头，往后她折腾木料、铁皮，都能扯“给队里修农具”的幌子，比什么借口都管用。
晌午刚过，会计就扛着半袋玉米进了院，后面还跟着两个后生，抱了足足十二把旧锄头。大儿媳刘桂香正蹲在灶房门口择菜，瞥见那袋黄澄澄的玉米，眼睛都亮了，蹭地站起来就要接：“会计兄弟这是给咱送粮来了？快放灶房里……”
“放下。”凌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不敢违逆的劲儿，“这是队里给我改锄头的报酬，你少碰。”
刘桂香的手僵在半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不敢多说——上次偷拿锄头被罚挑水的事儿，她还没忘。凌飒没理她，转身招呼张建军：“把锄头都搬后院柴房，再把我那堆废铁皮抱出来。”
张建军如今对凌飒是言听计从，麻溜地把锄头扛进了柴房。凌飒跟着进去，关上门的瞬间，从空间里摸出了“省力锄头改造模板”——这是她早上刚兑换的，比图纸更直观，能直接卡在旧锄头铁头上拓形。
“你看这弧度，”凌飒把模板扣在锄头铁头上，用石笔描出线条，“等下用锉子把多余的铁磨掉，木柄要削成前细后粗，握着手不滑。”
张建军看得眼睛发直：“娘，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以前咋没见你弄过？”
凌飒随口扯了个谎：“以前跟着你姥爷走南闯北，学过点皮毛，忘了罢了。”
这话半真半假，原主的父亲确实是个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只是没教过这么精巧的活计。张建军却没起疑，拿着锉子就开始磨锄头，力道笨了点，却肯下苦功。
凌飒没在柴房多待，转身回了堂屋，把那三斤玉米倒在簸箕里晒着。李桂芬端着碗玉米糊糊过来，小声问：“娘，队里让改锄头，会不会太惹眼了？”
“惹眼才好。”凌飒舀了勺糊糊喝着，眼神往院外瞟——邻居王大妈正扒着墙头往这边看，见凌飒望过来，慌忙缩了回去，“等队里都用着我改的锄头，往后我就是‘队里的手艺人’，谁还敢随便查我？”
李桂芬恍然大悟，眼里多了点佩服：“还是娘想得周到。”
凌飒笑了笑，没再接话。她心里清楚，这只是第一步。等锄头改好，队里的秋收效率肯定会提上去，到时候公社的表彰少不了；有了公社的名头，她去县城淘废品、买材料，路条都能开得更顺——一切都在往她规划的方向走，房车的框架，很快就能搭起来了。
傍晚的时候，张建军磨好了第一把锄头，兴冲冲地拿出来试。凌飒接过来掂了掂，重量比原来轻了近半斤，铁头的弧度刚好能嵌进土缝里，不用使蛮力就能翻起大块泥土。她满意地点点头：“就照这个样，剩下的明天接着弄。”
话音刚落，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王大柱的嗓门又响了起来：“秀兰嫂子！不好了！公社的人来了！”
凌飒的眉头瞬间皱起。她今天刚接了队里的活，公社的人怎么会突然来？是有人举报她“搞资本主义”，还是……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空间钥匙，抬眼看向院外——夕阳下，两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正跟着王大柱往这边走，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看起来不像善茬。
张建军攥紧了手里的锄头，李桂芬也紧张地往凌飒身后缩了缩。凌飒拍了拍李桂芬的手，脸上的神色却平静下来——特工的本能让她迅速进入了戒备状态，只是没人知道，她藏在袖筒里的手，已经摸到了昨天刚兑换的“微型录音笔”。
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是冲她的锄头来的，还是冲她藏在后院的那些铁皮木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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