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站在体育馆侧门外的台阶上，手机屏幕还亮着那张偷拍照。表盘反光里的钻指甲像根刺扎在视线里。他没关手机，直接转身往回走。
片场在隔壁影视楼三层，苏璃今天有戏份。他路过保安岗时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脚步没停。走廊灯光有点晃眼，但他记得路。
推开片场防火门，迎面就是一片嘈杂。摄影组正在收设备，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揉太阳穴。人群中间，苏璃坐在化妆椅上，低着头。她右眼角那颗泪痣特别明显，像是被人用笔点上去的。
有人在传视频。不是成片，是花絮片段。画面里苏璃突然停下动作，眼泪掉下来。镜头拉近，慢了半拍，又补了个特写。弹幕已经炸了，“破防了”“谁欺负她了”刷满屏。
顾临渊走到控制台边，问助理：“刚才那段是谁拍的？”
“三号机，王哥。”助理指了指角落，“但他刚被叫去检修设备了。”
顾临渊看向那台摄像机。机身还在运行，红灯微闪。他伸手碰了一下侧面，耳钉立刻发烫。
眼前浮出一串数据：
镜头编号#3，ISo 800，白平衡偏蓝，帧率锁定96fps，焦点持续追踪右眼区域。
这不是正常拍摄参数。这是专门用来放大悲伤情绪的设置。慢动作拉长落泪过程，冷色调加重压抑感，连对焦点都只盯着泪痣不放。
他收回手，声音压低：“我要看原始素材卡。”
“不行啊，导演说只留成片。”
顾临渊没再说话，绕过控制台往储物柜走。摄影师背包就放在b区第三格，拉链开着。他一眼看到里面的存储卡槽是空的。
“你在找这个吗？”
一个穿灰色风衣的男人从拐角走出来。手里捏着一张黑色存储卡。他说话带点电子音，像是喉咙做过手术。
顾临渊认得这张脸。之前查周慕白资料时见过档案照。陈默。星耀娱乐的技术执行人。
“设备故障，得拿去修。”陈默晃了晃卡，“不能留在现场。”
“给我。”顾临渊伸手。
“哎，别冲动。”陈默往后退半步，嘴角却往上提，“我又没说不还。”
两人靠得很近。顾临渊突然出手，速度快得连陈默都没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卡的一端，另一只手挡开对方肘击。卡被扯出来，在空中翻了个身，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碎了。
顾临渊蹲下捡碎片。指尖碰到最大那块时，余光扫到反光面。
里面映的不是他，也不是片场。
是一个监控室。多块屏幕上全是苏璃的画面。周慕白坐在主控台前，一只手搭在键盘上，另一只手端着咖啡杯。他看着屏幕里哭泣的苏璃，笑了。
顾临渊把碎片攥进掌心，站起来。
陈默已经走了。没人拦他。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转身走向休息区。苏璃还在原位，但身边多了个经纪人模样的女人在说话。他走近时，那人识趣地离开。
“你还好吗？”他问。
苏璃抬头看了他一眼，摇头。她嘴唇有点抖，但没哭。
“刚接到电话。”她说，“没人说话，就听了一声呼吸，然后挂了。”
“号码呢？”
“未知来电。”
顾临渊盯着她右眼。阳光从顶棚斜照进来，正好落在泪痣上。那一小块皮肤表面泛着光，不是反光，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像微型电路通电后的荧光。
他瞳孔缩了一下。
这不是化妆品。是植入式标记。能远程激活，配合特定波段的镜头捕捉情绪峰值。刚才那段视频能爆，不只是剪辑问题，是整套系统在运作。
他掏出手机，打开校园论坛。热搜第一是《苏璃深夜痛哭，顾临渊竟不在场》。第二是《泪痣美人崩塌？背后男人是谁》。评论区已经开始猜他俩的关系。
还有人贴出他昨天在演唱会救场的照片，说他是“冷血校草”，一边给叶晚星弹琴，一边让苏璃独自崩溃。
流量起来了。关键词全是对女性脆弱性的消费。同情、窥私、归罪男性。一套标准模板。
他知道这是测试。不是冲着苏璃来的，是冲着他来的。看看他会不会因为共情爆发而暴露能力。看看他能不能识破这套影像操控机制。
他删掉所有搜索记录，重新登录匿名账号。唐小满那边还没动静，但她设的舆情监测系统已经开始报警。关键词锁定“情感创伤”“旧伤复发”“男性责任”。全是引导性词汇。
有人想把他拖进舆论战。让他为苏璃的情绪负责。让他跳出来解释。只要他开口，就会陷入被动。
他合上手机，抬头看向导演办公室。百叶窗拉着，但最上面那片歪了一点。能看出里面有人影在走动。
片场灯光开始关闭。工作人员陆续收拾东西。苏璃被经纪人扶起来，往休息帐篷走。她经过他身边时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顾临渊没动。他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块存储卡碎片。边缘有点割手。
他想起二十分钟前那张偷拍照。手表反光里的钻指甲。林语柔的手。她在体育馆拍完他，立刻通知了这边的人。
整个行动是联动的。演唱会救场热度刚起，立刻转移战场。用苏璃的眼泪制造新话题。把他从“英雄”打成“冷血旁观者”。
高明。狠毒。而且精准。
他慢慢把手伸进口袋，摸到那枚珍珠耳钉。是从钢琴缝里藏回来的。林语柔的。她故意留下的。
现在他又拿到了陈默打碎的存储卡。周慕白的监控画面。苏璃泪痣上的纳米标记。
线索都在手上。但不能动。
一动，对方就知道他看懂了。
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当那个只会救场不会反击的校草。
直到他找到真正的漏洞。
他转身走向高台。片场最高处有个检修平台，能看到全场。他爬上去，靠在栏杆边。
手机震动。一条新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
照片里是他的宿舍门。门缝底下塞着一张纸条。拍摄时间是十分钟前。
他盯着那张图，手指收紧。
纸条内容看不见。
但送信的人一定还在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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