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炮——！”
随着李大壮扯着嗓子的一声高喊，赵昊亲自点燃了挂在院门外大树上的那挂万响长鞭。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震耳欲聋的爆竹声，如同炒豆子一般密集地炸响，瞬间响彻了整个莽村的上空。
红色的纸屑漫天飞舞，浓烈的硝烟味混杂着喜庆的气息，宣告着一个新家的诞生。
院子里，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八张临时拼凑起来的大方桌，从院子中央一直摆到了墙根下。
桌上，一盘盘冒着热气的硬菜流水般地端了上来。红烧肉炖得油光晶亮，肉皮入口即化；
小鸡炖蘑菇香气四溢，用的是赵昊前几日刚采的鸡枞；
还有一大盆一大盆的酸菜炖白肉，酸爽开胃，最是下饭。
今天来帮忙的，都是村里手脚最麻利的媳妇。
李大壮的婆娘，更是成了厨房里的总指挥，调度着几个妇女洗菜、切肉、烧火，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挂着比自家过年还开心的笑容。
来吃席的村民们，一个个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
他们拘谨又兴奋地坐在桌边，看着这辈子都没见过的青砖大瓦房，看着那能照出人影儿的亮堂玻璃窗，眼神里全是羡慕和敬畏。
“乖乖，这房子盖得，跟画报上的一样。”
“你看那墙，刷得雪白，比我婆娘的脸都干净！”
“住在里头，晚上睡觉都得笑醒吧？”
梁淑慧和叶芬妮成了今天最亮丽的风景。
梁淑慧换上了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虽然样式简单，但穿在她那窈窕的身段上，配上那温婉如水的气质，自有一股动人的风韵。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端着茶水，穿梭在席间，温声细语地招呼着客人，举手投足间，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
叶芬妮则更是光彩照人。
她穿了条红色的连衣裙，金色的长发扎成了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她那双碧蓝的眸子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和幸福，热情地给这个添一筷子肉，给那个倒一碗酒，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村长钟爱国被请到了上席，他看着这热闹的场面，看着村民们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再看看身边气定神闲的赵昊，嘴巴就没合拢过。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声音洪亮地说道：“大伙儿都静一静！今天，是咱们村的大喜事，是赵昊乔迁新居的好日子！我老汉不多说，就说一句！”
“赵昊这娃，有本事，有担当，是我们莽村的福气！来，咱们大伙儿，一起敬赵昊一杯！”
“好！”
“敬昊哥！”
村民们纷纷站起身，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粗瓷大碗。那一张张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此刻都洋溢着最淳朴的善意和感激。
赵昊也站起身，端起酒碗，脸上带着笑意：“谢谢村长，谢谢各位叔伯兄弟、嫂子大娘！今天什么都别说，吃好喝好！肉管够，酒管饱！”
“好嘞！”
一时间，院子里劝酒声、划拳声、孩子们的嬉笑打闹声混成一片，气氛热烈到了极点。
就连那只站在二楼阳台栏杆上的海东青“追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喜悦，偶尔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引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叹。
然而，就在这宾主尽欢，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两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院门口。
来人正是林大勇和张氏夫妇。
两人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崭新，只是那股子藏不住的猥琐和贪婪，让他们与这喜庆的场面格格不入。
他们手里提着一个用红纸包着的小包裹，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假笑，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像两只找不到茅房的苍蝇。
院子里的笑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瞬间就小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门口。
“他们来干什么？”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村民们交头接耳，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警惕。
赵昊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舒展开来。
他放下酒碗，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
还是村长钟爱国先开了口，他脸一沉，声音里带着不悦：“你们两个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张氏一听这话，立刻把那副假笑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尖着嗓子嚷嚷起来：“哎哟，村长，你这话说的，我们可是赵昊正儿八经的大伯和伯娘！”
“他搬新家，我们当长辈的，能不来道贺吗？我们又不是空手来的！”
说着，她把手里那小得可怜的包裹往前一递。
林大勇也赶紧点头哈腰地附和：“是啊是啊，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赵昊，恭喜啊，这房子盖得可真气派！”
叶芬妮最是看不惯他们这副嘴脸，叉着腰就要说话，却被赵昊一个眼神制止了。
赵昊站起身，不咸不淡地说道：“既然来了，就找个地方坐吧。不过我们这庙小，怕是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这话里的讥讽，让林大勇和张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但他们今天来，是有备而来，这点嘲讽，还不足以让他们退缩。
两人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一张桌子的空位上坐下。
张氏的眼睛，像雷达一样在桌上的菜肴上扫来扫去，一边扫一边撇嘴，仿佛这些让村民们垂涎三尺的硬菜，在她眼里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拔高了音量，让整个院子的人都能听见：“哎呀，赵昊啊，你现在是出息了，住上这么好的大房子了。我们这当长辈的，看着也替你高兴。”
她话锋一转，图穷匕见：“不过呢，有件事，我们得跟你说道说道。既然你这新房都住上了，那我们老林家那间老宅子，是不是也该还给我们了？”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张氏。
他们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人家大喜的日子，上门来讨房子，这不存心是来砸场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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