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看向赵昊那眼神里，不再是以前那种看上门女婿的戏谑，也不是前些天对瓷器老板的巴结，而是多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对“能人”的敬畏。
昨天廖秘书亲临，工商局长被当场训斥得像条狗，王富贵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这戏剧性的一幕，早就在村里传遍了。
现在，谁都知道，赵昊这尊神，不仅自己本事通天，背后更是有县里的大领导撑腰，是莽村谁也惹不起的存在。
赵昊对这些变化，只是淡然一笑。
他来到钟爱国的家门口，老支书正蹲在院子里，一口一口地抽着他的宝贝旱烟，旁边还放着一把磨得锃亮的锄头。
看到赵昊，钟爱国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哟，什么风把我们赵大厂长给吹来了？这么早，不去巡视你的瓷窑，跑我这老头子这儿来干啥？”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语气里满是调侃和自豪。
赵昊递过去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开门见山：“钟叔，没别的事，就是想来问问您，关于枪的事儿。”
“枪？”
钟爱国接过烟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他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赵昊，那眼神，没有半分惊讶，反而带着一种“你小子总算想起来了”的玩味。
“嘿！”他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乐了，“我当是什么事呢。你一个天天往山里钻的猎户，现在才想起这茬？怎么，你那把弓箭，终于拉不动了？”
“那倒不是。”赵昊笑了笑，“就是觉得，山越来越深，遇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大。弓箭虽然好用，但有时候，终究不如火铳来得有威慑力。”
他没提自己那神乎其神的枪法，只是把理由说得合情合理。
“这话说得在理。”钟爱国点了点头，神情也严肃了些，“这山里的畜生，是越来越精了。没个响动大的家伙什，确实压不住场子。”
他抽了口烟，吐出一串浑浊的烟圈，问道：“说吧，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打兔子的土铳？还是正经的单发猎枪？要是你小子胆子够大，我那儿还有民兵队留下来的老家伙事儿，就是后坐力大了点，怕你这小身板扛不住。”
赵昊心里一动，没想到老支书的“库存”还挺丰富。
他没有表现得太过急切，只是很沉稳地说道：“钟叔，我也不挑。只要是能打响，打得准，别关键时候哑了火，什么样的都行。”
“好小子，不贪心，是个干大事的料。”钟爱国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他掐灭了烟头，压低了声音，脸色也变得凝重了几分：“昊子，你来得正好，有件事，我正想跟你说道说道。”
“您说。”
“最近这山里，不太平。”钟爱国皱起了眉头，“前两天，隔壁山头的几个老猎户下山，说是在黑风口那边，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脚印。”
“不是野猪，也不是熊瞎子，倒像是人穿的皮靴子印。而且，他们还发现了一些被下过药的野鸡，死得不明不白。”
赵昊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偷猎者？
在这个年代，偷猎可是重罪。
而且敢这么明目张胆，背后肯定不是一般人。
“他们是冲着什么来的？”
“还不清楚。”钟爱国摇了摇头，“但咱们这莽山，最值钱的是什么？除了那些珍贵的药材，就是那些稀罕的活物了。我担心，他们是冲着山里那些‘宝贝’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意有所指地看了赵昊一眼。
赵昊立刻明白，老支书是担心那些人，会对滚滚不利。
“我明白了，钟叔。”赵昊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
“小心是一方面。”钟爱国猛地一拍大腿，“另一方面，就是得有防身的家伙！你今天要是不来，我过两天也得去找你！这枪，必须给你配一把！不为打猎，就为防身！”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就往屋里走。
“你等着！”
不一会儿，他从里屋，拎出来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件。
他把油布一层层打开，一把通体黝黑、枪身和木托都保养得油光发亮的老式步枪，出现在了赵昊眼前。
这是一把中正式步枪，枪身刻着岁月的痕迹，但每一个零件，都擦拭得一尘不染。
“民兵队剩下的老伙计，一直锁在村委的枪械库里，我隔三差五就拿出来擦油保养，好着呢！”
钟爱国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枪身，“手续的事，你不用管。我回头就去公社打个报告，就说咱们村成立了护林队，你是队长，这枪，是给你防治山里野兽，保护集体财产用的。名正言顺！”
他把枪，郑重地交到赵昊手里。
“子弹不多，就二十发，省着点用。打完了，再来找我。”
赵昊接过枪，一股冰冷而厚重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他几乎是本能地，拉动枪栓，检查弹仓，举枪，瞄准。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
钟爱国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
“好小子！你……你以前摸过这玩意儿？”
赵昊回过神来，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以前在知青点，听那些当过兵的老大哥讲过。”
他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有了这把枪，再加上他的高级枪法，这莽山，才真正成了他的后花园！
至于那些不知死活的偷猎者……
赵昊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最好别让他碰上。
他正准备告辞，钟爱国的婆娘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赵昊，便笑着抱怨道：“爱国，你可得跟昊子说说，让他管管他家那头‘黑白熊’！”
“昨天下午，趁我没注意，跑到咱家后院，把我那捆准备编筐的竹子，给啃了一大半！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砍回来的！”
钟爱国闻言，哈哈大笑：“行了你，不就是几根竹子吗？昊子现在是咱们村的大财神，回头让他赔你一个金元宝！”
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赵昊背着那把用布重新包好的步枪，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感觉自己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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