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众瞩目之下，陈莽的右脚，落在了第一级漆黑的台阶上。
嘲弄的，幸灾乐祸的，好奇的视线，全部聚焦于那道身影之上。
他们等待着，等待着陈莽的身体猛然一沉，等待着他的动作变得滑稽可笑，等待着他为自己的“无知”和“傲慢”付出代价。
嗡。
阶梯表面，一层无形的波纹如同水面涟漪般荡漾开来，那是“迟缓”与“加重”法则被激活的征兆。
然而，那层波纹在即将触及陈莽作训服的边缘时，瞬间扭曲破碎，然后湮灭于无形。
什么都没有发生。
陈莽的身体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他很自然地抬起了左脚，稳稳地落在了第二级台阶上。
动作流畅，步履平稳，和他刚才在平地上走路没有任何区别。
“……”
预想中的狼狈场面没有出现，这种极致的反差让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怎么回事？是不是第一阶的法则失效了？”
“不可能！你看前面那些人，哪个不是在第一阶就举步维艰！”
陈莽没有理会身后的骚动。
他继续向上走。
第三阶。
第四阶。
第五阶。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保持着一种恒定的节奏，仿佛在自家楼下散步。
那些足以让d级、c级异能者脸色发白，源能剧烈消耗的“粘滞”、“体力加速消耗”、“感官误导”等基础法则，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法则的波动甚至无法靠近他的身体，就被一股肉眼无法看见的气浪冲散。
十阶。
他超过了第一批被传送回起点的学员。
二十阶。
他超过了百分之九十正在苦苦挣扎的学员，那些人或大汗淋漓，或精神萎靡，每上一阶都像是背负着一座大山。
三十阶。
四十阶。
陈莽的身影在阶梯上稳定攀升，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实。
他经过一名来自东南战区的学员，那人正被“空间扭曲”法则影响，身体不受控制地倾斜，仿佛随时要从阶梯上滚下去。
他看见陈莽从他身边轻松走过，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五十阶。
陈莽抵达了萧辰所在的位置。
此刻的萧辰，额角青筋凸起，周身的无形引力场正与阶梯上传来的强大斥力剧烈对抗，每抬起一寸腿都异常艰难，身体在两种力量的冲突下微微颤抖。
他正咬牙准备踏上第五十一阶，一道身影从他旁边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萧辰猛地转头，看清是陈莽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莽的表情平静，呼吸平稳，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
“你……”萧辰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沙哑，“你怎么……不受影响？”
这个问题，也是阶梯下所有学员心中的疑问。
陈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萧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黑色阶梯，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茫然。
“影响？”
他甚至还轻轻跺了跺脚，阶梯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坚固得不像话。
他疑惑地问：“有什么影响吗？”
“噗——”
阶梯下，一名刚被传送回来，正在喝水补充体力的学员，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萧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莽见他没回答，以为他只是累了，便转过身，继续向上走去。
五十一阶。
六十阶。
七十阶。
他很快追上了正在第八十三阶适应法则压制的赢玄。
赢玄周身的雷光依旧霸道，将大部分法则波动撕碎，但他显然也感受到了压力，攀登的速度明显放缓。
他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陈 莽！
他竟然也上来了？而且看样子，比自己还要轻松？！
赢玄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陈莽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八十四阶。
八十五阶。
……
一百阶！
陈莽的身影，像一道沉默的标枪，笔直地向上，将所有天才都甩在了身后。
如果说“万兽拟境”的五万分可能只是一个意外，那眼前的这一幕，就是无法理解的现实。
那种纯粹的，不讲任何道理的强大，蛮横地碾碎了他们建立在“异能至上”理论上的所有骄傲和认知。
“法则……法则对他无效？这怎么可能！这违背了世界的基本规则！”
苏沐雪捂着嘴，美眸中充满了震撼与不可思议。
韩朴，那名古武青年，则双眼放光，死死盯着陈莽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气血如烘炉，万法不侵……怎么可能？”
……
云层之上的指挥塔内。
李承渊端着红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面前的光幕上，陈莽的身影正在稳定攀升，而旁边的各项数据监测面板，却显示出诡异的平静。
“报告将军！”一名技术员猛地站起，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了调，“目标……目标陈莽的数据分析出来了！”
“念。”李承渊的声音透着一股压抑的阴冷。
“是！”技术员咽了口唾沫，看着屏幕上的分析结果，一字一句地读了出来。
“目标生命场强度……无法估量。其身体周围形成了一层高密度、高强度的生物力场……也就是俗称的‘气血’。法则之梯前三百阶铭刻的低级、中级法则碎片，在靠近其身体零点三米范围前，已被其纯粹的物理气血波动冲散。”
“法则无法接触到他的身体。”
啪！
李承渊手中的高档瓷杯被瞬间捏成了碎片，滚烫的茶水和瓷片散落一地，他却毫无所觉。
他的脸因为难以置信而微微扭曲。
“纯粹的物质之躯冲散了法则？”
他之前“走不过十阶”的断言，此刻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这不只是预测失败，这是对他所信奉的“异能进化论”的公然践踏！
就在这时，另一名监测员惊呼起来。
“他还在上！”
“一百五十阶！”
“两百阶！”
“两百五十阶！”
光幕上，陈莽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但他攀登的步伐依旧没有半分迟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想知道，这个男人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两百九十八阶。
两百九十九阶。
三百阶。
当陈莽的脚踏上第三百阶台阶的瞬间，他一直平稳向上的身形，第一次停了下来。
他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拉伸，像是透过一面哈哈镜看世界。
脚下的阶梯时而变宽，时而变窄，远处的墙壁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
“空间扭曲”法则。
而且是远比五十阶时更加高级、更加复杂的空间法则。
陈莽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一刻，阶梯下，指挥塔内，所有注视着这一幕的人，心脏都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停下了！
他终于停下了！
他的极限，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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