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胡同里就响起了自行车的“叮铃”声。许大茂骑着车，车把上挂着个布包，里面装着昨晚特意买的水果糖，哼着小曲往厂门口赶，那得意劲儿，仿佛车后座载着金元宝。
刚到胡同口，就见傻柱跟一群工人正往厂子里走，手里还拎着个铝制饭盒。许大茂眼珠子一转，故意放慢车速，在傻柱旁边“嘎吱”一声刹住车。
“哟，这不是傻柱吗？”许大茂笑眯眯地开口，声音大得能让旁边人都听见，“昨儿跟你说的事，想明白了没？我媳妇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傻柱本来就一肚子火，听见这话更是气得脸通红，抡起手里的饭盒就要砸：“许大茂你找抽是吧！”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许大茂赶紧蹬起自行车，脚不沾地地往前窜，还回头冲傻柱做了个鬼脸，“有本事你也找个媳妇生一个啊！”
傻柱气得在原地跳脚，旁边的一大爷都笑着劝：“柱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是高兴疯了。”傻柱哼了一声，心里却把许大茂骂了千百遍——等刘科长帮我在乡下找着媳妇，看我不气死你！
许大茂可不管傻柱咋想，骑着车一路溜到厂门口，正好碰见刘大壮推着自行车往里走。他赶紧刹住车，脸上的笑比刚才见傻柱时还热乎：“刘科长！早啊！”
刘大壮瞅着他那红光满面的样，心里跟明镜似的，故意装傻：“大茂，今儿咋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比捡钱还高兴！”许大茂凑近了两步，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昨儿跟你说没？娄晓娥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真的？那可得恭喜啊！”刘大壮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心里却乐开了花——这小子还真以为是自己的种，傻得够可以。
“可不是嘛！”许大茂搓着手，眼神里带着点讨好，“刘科长，我正想找你呢。你看你在采购科，门路广，能不能帮我弄点孕妇吃的东西？肉啊、野味啊，只要对身子好，多少钱都行！”
刘大壮等的就是这句话，脸上却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这可不太好办啊，现在物资紧俏，肉都是按票供应的，野味更是难弄。”
许大茂一听就急了，拉着刘大壮的胳膊：“刘科长，你可得帮帮我！这可是我头一回当爹，总不能让我媳妇亏着身子吧？钱不是问题，我这儿还有点积蓄，不够我再想办法！”
刘大壮心里暗笑，脸上却慢慢松了口：“行吧，谁让咱哥俩关系铁呢。你先别急，我帮你留意着，有合适的就给你留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不好弄，价钱肯定比市面上贵，你可别嫌贵。”
“不贵不贵！”许大茂连忙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只要能弄到，多贵我都要！回头我把钱给你送来？”
“不用急，等弄到东西再说。”刘大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去上班吧，这事我记着呢。”
“哎！多谢刘科长！你真是我的亲兄弟！”许大茂乐得眉开眼笑，蹬着车往放映组跑，一路上见了谁都打招呼，恨不得把“我媳妇怀孕了”刻在脑门上。
一进轧钢厂，许大茂的“宣传”就正式开始了。他先跑到宣传科，从布包里抓出一把水果糖，往办公桌上一撒：“大伙尝尝！我媳妇怀孕了，沾沾喜气！”
科室里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恭喜：“大茂可以啊，这都盼多少年了！”“可得好好照顾嫂子，前三个月最关键。”许大茂笑得合不拢嘴，挨个给人递糖，嘴里不停念叨：“那是那是，必须得好好补！”
许大茂乐呵呵地应着，又跑到财务科、工会、甚至连食堂都去了一趟，见人就发糖，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我媳妇怀孕了”“我要当爹了”。
厂里的工人都在议论：“许大茂这是咋了？中邪了？”“听说他媳妇怀孕了，憋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出头了。”“可不是嘛，以前总有人说他不行，现在看谁还敢说！”
这些话传到许大茂耳朵里，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更得意了——就让你们说，现在我有后了，看你们还能说啥！
许大茂下午一下班就一路小跑回了家，把下午刘大壮给自己老母鸡往案板上一放，撸起袖子就开始收拾。娄晓娥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忍不住笑：“你会收拾吗？别把手切着了。”
“小看谁呢？”许大茂头也不抬，“为了我儿子，啥都得会！”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鸡剁成块，往锅里一扔，又找出红糖、红枣，一股脑全倒了进去，盖上锅盖就开始炖。
不一会儿，屋里就飘出了鸡汤的香味，许大茂凑到锅边闻了闻，得意地对娄晓娥说：“咋样？香吧？等炖好了，你多喝点，给我儿子补补。”
娄晓娥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她知道这孩子不是许大茂的，可看着他这副期待的模样，又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但转念一想，这都是许大茂自找的，谁让他平时在外面瞎混，自己才会跟刘大壮……这么一想，心里倒踏实了点。
许大茂家的鸡汤炖得正浓，那股子肉香混着红枣的甜味，顺着窗户缝飘出来，绕着四合院转了一圈，最后全钻进了贾张氏的鼻子里。
她正坐在院里择菜，闻着香味直咽口水，手里的豆角都快被掐烂了。
“怀茹！怀茹！”她扯着嗓子喊，“你听见没？许大茂家炖鸡汤呢！”
秦淮茹从屋里出来，皱着眉说：“听见了，咋了？”
“你去跟他要一碗！”贾张氏眼睛发亮，“你看棒梗最近瘦的，得补补！就说给孩子喝，他还能不给？”
秦淮茹白了她一眼：“妈，你忘刘科长上次咋说了？让咱别总跟人要东西，让人笑话。
真惹恼了刘科长，以后咱家有难处，谁还肯帮？”
贾张氏脖子一缩，想起刘大壮那硬朗的身板，还有上次瞪她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是啊，还指望刘大壮以后给棒梗安排工作呢，可不能因小失大。
棒梗蹲在旁边，听见“鸡汤”俩字，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可瞅着他妈和奶奶的脸色，再想想小姨夫刘大壮揍人的架势，到了嘴边的“我要喝”又憋了回去，只能低头抠着地上的土。
隔壁刘大壮家，秦京茹正靠在炕边，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抬头瞅着刘大壮：“大壮哥，你说……我啥时候能怀上啊？”
刘大壮正擦鱼竿呢，闻言放下手里的布，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急啥？咱刚结婚没多久，日子长着呢。你看咱俩这身子骨，壮得跟小牛似的，用不了多久，保准给你弄个大胖小子。”
秦京茹被他说得脸一红，往他怀里钻了钻：“谁要跟你弄……”嘴上这么说，嘴角却翘得老高，眼里满是盼头。
窗外的鸡汤香味还在飘，只是这会儿，院里的人心里都揣着别的念想，那香味也就没那么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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