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康带着那十几号垂头丧气的“伤员”驱车离开，操场瞬间空旷下来。
躲在远处树荫下心惊胆战看了全过程的齐磊、马哲和赵凯这才敢跑过来。
“我靠！峰哥！牛逼啊！”
齐磊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地拍着林枫的肩膀，眼睛瞪得溜圆。
“连警察都认识？还这么帮你？你背景够深的啊！”
马哲也是一脸崇拜：“枫哥，刚才可吓死我们了！没想到结局这么爽！那姚威以后见了你估计得绕道走！”
赵凯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充满了震撼和后怕，同时又有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意。
林枫看着兴奋的室友，心里那点因为母亲突然降临带来的忐忑暂时被压了下去，他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摆摆手：
“低调，低调。我也不知道他能过来，算是巧合吧。”
几人说笑着，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斗殴从未发生，勾肩搭背地往寝室走去。
轻松的氛围还没持续几分钟，林枫口袋里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辅导员沈秋月”的名字。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林枫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沈秋月急切甚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枫！你是不是和学习部的部长姚威打架了？！还惊动了警察？！”
事情闹得这么大，十几个学生被警察从操场带走，消息根本瞒不住，学院领导肯定已经知道了，压力自然给到了辅导员这里。
林枫对此早有预料，他并没有否认，毕竟铁证如山，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听到他承认，沈秋月的语气更加急迫：“你！你赶紧的！带着和你一起打架的同学，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由于电话漏音，旁边的齐磊几人也清晰地听到了沈秋月的命令。
赵凯谨慎地低声说：“枫哥，要不然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好歹也能当个人证，证明是姚威他们先动的手，人多势众。”
林枫却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轻松笑容：
“没事儿，这种善后工作，交给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们就好好回寝室呆着，该干嘛干嘛，不用担心。”
他语气里的自信和担当，让三人莫名地安心下来。
于是，林枫独自一人转身，朝着行政楼沈秋月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情景并不出乎他的预料。
脸上红肿未消、眼神躲闪的姚威果然在，他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一边。
而在姚威身旁，还站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脸色阴沉的中年男老师，此刻正情绪激动地跟沈秋月说着什么。
姚威一见到林枫走进来，身体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目光死死盯着地面，根本不敢与林枫对视。
林枫心里明镜似的——
姚威本人估计已经被打怕了，也清楚警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巴不得这事赶紧过去。
今天这出“告状”的戏码，多半是旁边这位护犊子的老师主导的。
看到姚威那副怂样，林枫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淡定地走进办公室，先是规规矩矩地跟沈秋月打了声招呼：“沈老师。”
然后便安静地站到了一旁，仿佛自己只是个来看热闹的旁观者。
沈秋月见只有林枫一个人来，有些诧异，蹙眉问道：
“就你一个？另一个和你一起打架的同学呢？我怎么听说是两个人？”
林枫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用只有沈秋月能听清的音量说道：
“沈老师，那个人……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
沈秋月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再追问。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看向林枫，语气尽量保持平静，询问道：
“林枫，这位是何老师。他过来反映，说你今天下午和他的学生姚威发生了矛盾，还动了手，有这回事吗？”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何老师就迫不及待地插嘴，语气充满了兴师问罪的意味：
“沈老师！我不是跟你讲了吗？是你们的这个学生林枫，他把我的学生骗到东操场，进行了殴打！性质非常恶劣！连警察都惊动了！我现在还有几个学生留在警察局没回来呢！”
沈秋月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回应：
“何老师，您稍安勿躁。事情总要听听双方的说法。如果确实是林枫的错，我绝不会姑息。”
她转头看向林枫，询问道：
“林枫，你说说，怎么回事？”
林枫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开始陈述：
“我昨天晚上在晚自习的时候，就跟我们班的肖欣妍同学带话了，说今天下午三点在东操场，我要给姚威部长‘道歉’。结果下午我到了操场，发现姚部长带了十几个人过来，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打我。我和我朋友那是出于自卫，才被迫还手的。”
“你胡说八道！”
何老师气得脸色发红，猛地掏出手机，手指着手机上的一段视频，气愤的说道：
“我从其他同学那里看到了现场视频！明明是你和你带来的那个校外社会人员，把姚威他们十几个人都给打趴下了！”
“何老师，视频您也看了，那明明是十几个人打我们两个人啊！”
林枫无辜地摊摊手，表情更加“委屈”：
“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还手吗？难道就站着不动让他们打死？我那完全是正当防卫啊！而且，警察一来，他们就开始躺在地上装死，想碰瓷！这您怎么不说？”
“你……！”
何老师被他这番颠倒黑白又逻辑自洽的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的视频只有斗殴的过程，并没有前因，根本无法证明是谁先动的手。
林枫一口咬定是对方人多势众先动手，他们只是自卫，在法律和校规上，都很难被界定为全责。
何老师喘了几口粗气，试图找到破绽：
“不对！我的学生说了，你带来的那个社会上的人，身手厉害得不像话！一拳就能把人打趴下！等到警察来的时候，你们俩人都好好的，我们的人全躺地上了！这怎么解释？”
林枫闻言，反而指了指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伤’。
“哎！何老师，我还想问你们呢！警察没来的时候，你们十几个人把我跟我朋友打得那么狠！怎么警察一来，你们就全躺下了？”
正说着，露出了“恍然大悟”和“更加气愤”的表情：
“这碰瓷碰得也太明显了吧？是不是看我们好欺负？”
“你……你强词夺理！”
何老师被他这番“贴脸输出”气得火冒三丈，胸口剧烈起伏。
他猛地转向一直缩着脖子不吭声的姚威，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姚威！你哑巴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然而，姚威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身体微微发抖，一声不吭。
警察局那一趟，王康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隐含的警告，已经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勇气和侥幸。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离林枫这个煞星越远越好。
何老师看着自家这个不争气、被吓破了胆的学生。
再看看对面那个一脸“无辜”却言辞犀利的林枫，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羞愤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跺脚，冲着姚威吼道：“你这个完蛋玩意儿！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够丢人吗？！赶紧给我滚回去！”
姚威如蒙大赦，赶紧抬头，却正好对上林枫似笑非笑的目光，吓得他一个激灵。
赶紧又低下头，像只受惊的兔子，灰溜溜地跟着暴怒的何老师屁股后面，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林枫和沈秋月两人。
沈秋月看着何老师气愤离开的背影，再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一脸平静的林枫。
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严厉的话，或者按照惯例进行一番思想教育，但最终，那些话还是被她咽了回去。
她只是有些疲惫地、轻轻地挥了挥手，语气出乎意料地平和：
“行了，你……你也走吧。”
林枫微微一怔，心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就完了？
按照沈秋月以往那“母老虎”的性格，抓住这种“聚众斗殴”的把柄，不应该是不问缘由先劈头盖脸臭骂一顿，然后大讲特讲校规校纪，最后逼着自己写检讨、保证书吗？
她不是最擅长、也最喜欢讲“证据”吗？
怎么今天，自己只是随口胡诌了几句，连一个像样的证据都没拿出来，她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放自己走了？
今天的沈老师有点奇怪！
林枫压下心中的疑惑，没有多问，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好的，沈老师，那我先回去了。”
转身走出办公室，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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