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西北某省，苍茫的戈壁滩上。
林珍仪的玉石矿场被黄色的警戒线团团围住。
两辆政府的执法车停在矿洞口，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在和矿场负责人交涉。
负责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一变，快步走到远处的沙丘后面才接起来。
“林总！”
“现在什么情况？”林珍仪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压得很低，但能听出紧绷感。
“政府的人说要全面检查，至少封矿一个月。”
负责人擦着额头的汗，极速说道：
“他们说我们违规操作，矿洞支护不合标准，还说……还说我们涉嫌瞒报安全事故。”
“伤亡呢？”
“两个轻伤，已经送医院了，但其中一个工人的老婆闹起来了，说要去网上曝光。”
负责人声音发颤，询问林珍仪道：
“林总，最麻烦的是……咱们囤在仓库里的那批原石，也被暂时查封了，说是要作为‘证据’。”
林珍仪深吸了一口气。
手机里传来远处工地的噪音，和负责人粗重的呼吸声。
“听着，用钱堵住那个工人的嘴，他要多少给多少，但必须签保密协议！”
林珍仪一字一顿，安排着处理事宜。
“还有，仓库里的货，我想办法找关系解封，最迟明天中午前必须有结果。……”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你去附近的几个小矿场，收一批成色差不多的原石，连夜运到江城。价格不是问题，但必须明天上午十点前到货。”
负责人愣住了，询问道：
“林总，这能行吗？那些小矿场的料子，跟咱们的老坑料差远了，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才让你找‘成色差不多’的！”林珍仪厉声打断。
“第一次直播不会真卖，只是展示。我们用存货撑过这场，等矿场解封了再补真货。”
“可万一被发现了……”
“没有万一。”林珍仪的声音里透出一股狠劲，
“王经理，你跟了我十二年，应该知道我的规矩。事情办好了，年终奖翻三倍。办砸了……”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电话挂断。
负责人握着手机，站在戈壁滩的狂风里，看着远处被封锁的矿洞。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他并不知道，矿洞的坍塌根本不是意外。
那个“违规操作”的新工人，在三天前的深夜，往支护结构的关键位置塞进了一个微型爆破装置。
遥控引爆的时间，精确地计算在直播前二十四小时。
足够让林珍仪慌神，又来不及找到替代方案。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伦城，伊娜正看着矿场实时传回的监控画面，嘴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晚上七点五十分，婉枫传媒的直播间已经预热到顶点。
在线观看人数：87万，并且还在以每秒上千的速度攀升。
后台数据屏前，运营总监的声音发颤：
“叶总，流量爆了……我们服务器要不要扩容？”
叶婉仪盯着监控画面里正在补妆的主播佳琪，说道：
“把所有备用服务器全部启动，不能出现任何卡顿。”
八点整。
直播间灯光大亮，背景音乐切换到恢弘的古琴曲。
佳琪站在精心布置的玉石展台前，身穿月白色汉服改良长裙，对着镜头盈盈一笑：
“欢迎各位家人来到‘珍玉天成’首场直播！我是你们的主播佳琪。在开始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样东西——”
镜头推近展台中央。
三块大小不一的原石静静躺在黑色丝绒上，聚光灯下，皮壳呈现出老坑料特有的细腻质感。
最大的一块有篮球大小，皮壳上有一条明显的“松花”纹路。
这是内部可能出高绿的标志。
观察室里，几个珠宝商已经举起专业手电，隔着玻璃虚虚地照了照。
“皮壳不错。”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点头。
“林总，这批货真是莫西沙场口的？”
“千真万确。”林珍仪抿了一口红酒，笑容无懈可击。
“张总要是感兴趣，等会儿可以优先选一块，我按成本价给您。”
“那敢情好！”
直播间里，佳琪已经开始讲解第一块原石。
她的培训很到位，专业术语用得精准，又用通俗比喻拉近和观众的距离。
评论区滚动飞快：
“这块多少钱？”
“真能开出翡翠吗？”
“支持七天无理由退吗？”
叶婉仪紧盯着后台的实时数据。
观看人数突破120万，点赞数超过500万。
预热阶段投放的广告起了作用，平台也给了顶级流量扶持。
但她最关心的，是那个迟迟没有出现的信号。
八点二十分。
佳琪拿起最小的一块原石，对准镜头：
“现在，让我们请出今天的特别嘉宾——‘珍玉天成’品牌创始人，林珍仪女士！”
掌声雷动。
林珍仪优雅地走进直播间。
她换了另一套宝蓝色套装，脖子上挂着一串满绿翡翠珠链，每一颗都圆润饱满，色泽均匀。
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串珠子价值至少在七位数以上。
她在用个人收藏，为这场直播背书。
“各位家人晚上好。”
林珍仪对着镜头微笑，那种经年累月积淀下来的气场，瞬间压住了场子。
“今晚这三块原石，都是我亲自挑回来的老坑料。我不敢说每块都能开出帝王绿，但我敢保证……”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镜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每一个观众：
“每一块，都值得你赌一把。”
这句话成了引爆点。
后台的订单数开始飙升。
第一块原石定价8.8万，上架30秒，售罄。
第二块12.8万，45秒售罄。
第三块最大的，定价28.8万，佳琪刚要开口介绍，评论区已经刷满了。
晚上十点半，直播结束。
最终数据定格在：
累计观看人数：312万
最高同时在线：41万
总销售额：718.6万元
预售订单占比：67%
办公室里爆发出欢呼。
运营团队互相拥抱，佳琪瘫在椅子上，妆都哭花了。
叶婉仪被员工们围在中间，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我们做到了”。
只有林枫，悄悄退出了人群。
他走到观察室门口，透过门缝，看见林珍仪独自站在里面。
林枫推门进去。
“姑姑。”
林珍仪没有回头。
林枫走到她身侧，说道：“销量很好。718万，超出预期三倍。”
“嗯。”林珍仪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
“但你不高兴。”
林珍仪终于转过身。
灯光下，林枫看清了她的脸。
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底的血丝，那种从容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重的疲惫，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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