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的日常,如同其学术氛围一般,严谨、规律,却也带着几分枯燥。与繁华喧嚣、娱乐活动丰富的璃月港不同,教令院城区的节奏被知识与研究主导。除了去往各个教室上课,完成导师布置的如山课业和阅读材料,参与有限的学派讨论会外,似乎再无其他消遣。
这种环境对一心求学的学子或许正好,但对于习惯了更丰富多彩生活的叶轩和荧而言,多少有些沉闷。
不过,叶轩的时间倒也安排得满满当当,并不空虚。
白日里,他按时与荧一同去上珐露珊和其他导师的课程。课余,他和荧或在图书馆查阅感兴趣的古老文献,或在他们的小院落里交流学习心得,偶尔也探讨从布耶尔那里得到的、关于虚空系统的信息。
而每日固定的“课余活动”,则是前往净善宫陪伴纳西妲。这几乎成了他日程表上雷打不动的一环。他会带去从教令院食堂或外面餐馆换着花样买来的食物,有时是简单的餐点,有时是须弥特色的甜点或水果。他会坐在纳西妲对面,听她轻声讲述今天通过虚空“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信息碎片,或者她对于一些事情的稚嫩思考。他从不打断,只是耐心倾听,偶尔给予简短的回应或引导性的提问。这种不带任何目的的陪伴,对纳西妲而言,珍贵无比。
每周,他还会抽两个晚上分别前往稻妻。一晚陪伴神子与刚刚苏醒的狐斋宫,共享旖旎的夜晚;另一晚则进入一心净土,与影和真共处,品尝姐妹的味道。
周末则分配给了璃月和蒙德。一天专门陪伴胡桃,或许是在璃月港闲逛,又或者只是安静地待在往生堂或叶家,享受二人世界的温馨。另一天则留给蒙德的芭芭拉,可能是去教堂听她排练,可能在蒙德郊外散步,也可能只是坐在某处角落,独处时听她轻声诉说蒙德近日的琐事。
日程排得紧凑,但并不过于紧张。大慈树王布耶尔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对虚空系统的深入监控和对纳西妲的暗中观察中,只是偶尔会与叶轩交流一下进展,但关于纳西妲的具体“缺陷”评估,她尚未给出明确的结论。
在叶轩自己的观察下,纳西妲除了内心深处那份因长期孤独而产生的、对陪伴和认可的极度渴望外,言行举止、思维逻辑似乎都没有太大问题。她善良、聪慧、富有同情心,对知识的渴求是真实的,对须弥子民的关切也发自内心。她只是需要被正确引导、被给予成长的空间和信任。
而对纳西妲来说,叶轩出现后的这段时光,简直是她自诞生意识以来,最明亮、最温暖、最快乐的记忆。冰冷的囚笼仿佛变成了一个安全的港湾,每日的等待从煎熬变成了甜蜜的期盼。有人记得她,关心她是否吃饱,愿意花时间听她说话,不会用居高临下或冷漠的眼神看她。他会带来外面世界的味道,会解答她的一些疑问,会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份联系。内心深处,一个不敢宣之于口的愿望悄悄生根发芽: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被他改造得有些温馨的空间里,有他的陪伴,听他讲外面的事,吃他带来的食物……哪怕永远不能真正离开这里,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温暖地流逝着,直到某一天,这份平静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下午,叶轩照例来到了净善宫。纳西妲听到熟悉的动静,早早地就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笑容,准备迎接他。
然而,当门被推开时,纳西妲脸上的笑容却微微一滞。
叶轩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一个女孩。
她看起来和叶轩年龄相仿,或许稍小一点。她有着一张甜美精致的面容,皮肤白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如同阳光般耀眼璀璨的金色长发,在净善宫相对昏暗的光线下,仿佛自带柔光,熠熠生辉。
女孩脸上带着温和而好奇的笑容,目光清澈,正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最后落在了纳西妲身上。
纳西妲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金发……黄头发……
虽然她长期被困,但通过虚空终端,她也接触过不少来自提瓦特各地的信息碎片,包括一些流传的故事、小说、甚至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聊。在这些信息中,有一种隐约的、不成文的“印象”或“梗”——拥有这种耀眼金的角色,似乎总是与“主角”、“特别的缘分”,尤其是……与“抢走重要之人”的剧情联系在一起。
当然,纳西妲知道这些大多是无稽之谈,是故事里的巧合或夸张。但在此刻,在这种情境下,看到叶轩身边突然出现这样一个陌生而耀眼的金发女孩,一种本能的警惕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升起。
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她敏锐地察觉到,叶轩看向那个金发女孩的眼神,与看向自己时有些不同。
那眼神里,有一种她从未在叶轩眼中看到过的亲昵。那是一种经年累月相处后形成的、融入骨血般的信任与温情。他看向自己时,固然也是温和的、包容的、带着怜惜的,但总像是隔着一层什么,更像是在照顾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而这种差别,此刻在金发女孩的对比下,显得格外刺眼。
纳西妲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有点闷,有点酸,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慌乱。
为什么……他会带别人来这里?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秘密空间?
这个女孩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他对她……好像更特别?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原本因为叶轩到来而雀跃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她小小的身体不自觉地微微绷紧,那双总是清澈望着叶轩的绿色眼眸中,第一次除了期待和喜悦外,还掺杂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一丝受伤。
她感觉心里,好像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正在悄然滋生。酸涩的,刺痛的,让她想要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去观察那两人之间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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