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首山，庚金矿脉。
秦阳回到此地已过三日。除了日常巡视营地周边，防范可能出现的袭击外，他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监察矿脉的开采进度上。
原本由璟王府开凿出的两道矿洞，在四皇子柳元瑾接手后，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再加上长耳族、金环族、烈羽族等异族的大力协助，规模已然扩大数倍。叮叮当当的开凿声终日不绝，显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如今，每日都能从矿洞中运出三五车闪烁着淡金色泽的庚金粗矿。这些粗矿会由南疆镇守府派来的专人装入储物袋，秘密运送回镇守府进行精炼提纯，最终得到用于炼制神兵法宝的纯净庚金。
看着一车车矿石被运出，秦阳心中颇感欣慰。这条矿脉能否稳定产出，直接关系到南疆镇守府乃至南荒百族的利益，不容有失。
除此之外，沈洛璃去处理天水镇的事情未归，也让秦阳心中多了几分挂念。而柳元瑾自那日营帐内被胖揍了一顿后，见到秦阳总算不再怒目相向、喊打喊杀，但态度也绝称不上友善，多半是冷哼一声，或是干脆视而不见。
秦阳心知此事急不来，倒也不怎么在意。
这日清晨，秦阳正在查看新开凿的第三矿洞图纸，长耳族大祭司罗泰却步履匆匆地亲自寻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秦大人。”罗泰躬身一礼，尖长的耳朵微微抖动。
“大祭司不必多礼，何事如此匆忙？”秦阳放下图纸问道。
“回大人，我们安排在周边山林的眼线传来消息，飞天族……有动静了。”罗泰压低了声音，“他们不知从何处探知了鸽子谷矿脉之事，竟派出了一支使者队伍，此刻已到了山外，指名道姓，要求面见四皇子殿下。”
“飞天族？”秦阳眉头微蹙。
上次秦阳派罗泰联络飞天族，共同对付璟王，就被对方蛮横无理地拒绝了，如今居然又派出使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可知他们来了多少人？为首者是谁？”
“约有十余人，为首的是飞天族的二长老，名为鹰绝，实力据说已接近筑基后期，在其族中威望颇高。”
筑基后期！秦阳目光一凝。这等实力，足以在任何一个中型宗门担任长老了。飞天族派出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所图必然不小。
“我知道了，有劳大祭司。我即刻去面见四殿下。”秦阳不敢怠慢，谢过罗泰后，便转身朝着柳元瑾所在的中央大帐快步走去。
来到帐外，通报后得到许可，秦阳掀帘而入。
只见柳元瑾正坐在案几后，翻阅着一些文书，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道：“何事？”语气虽冷，但比起三日前那喊打喊杀的模样，已是天壤之别。他脸上那日被打的淤青尚未完全消退，带着些青紫痕迹，让他原本俊朗的面容添了几分滑稽。
秦阳自动忽略了他冷淡的态度，直接说道：“四殿下，刚得到消息，飞天族派了使者前来，已至山外，要求面见于你。”
“飞天族？”柳元瑾终于抬起头，眉头皱起，与他脸上的淤青相映，显得有些严肃，“他们来做什么？”
“据罗泰所言，他们是为庚金矿脉而来。”秦阳沉声道，“来者是他们的二长老，鹰绝，实力接近筑基后期。”
“筑基后期？”柳元瑾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文书，说道，“飞天族向来桀骜，不听朝廷教化，如今过来，想必是眼馋矿脉资源，想来分一杯羹了。”
他虽因妹妹之事看秦阳不顺眼，但在涉及王朝利益和自身职责的大事上，却分得清轻重。此刻，秦阳作为镇守府的橙使，是他必须倚重的战力与智囊。
“你如何看？”柳元瑾下意识地问道，语气中带上了商讨的意味。
秦阳略一沉吟，道：“飞天族实力不弱，在南疆异族中影响力不小，不宜直接驱赶。但他们若想空手套白狼，也是痴心妄想。依我之见，不妨先见上一见，探探他们的虚实和底线。”
柳元瑾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方案：“嗯，言之有理。那就让他们进来吧。传令下去，摆开仪仗，本皇子倒要看看，这飞天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片刻之后，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简单的仪仗队列开。柳元瑾端坐于主位，秦阳则站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平静地望向营地入口方向。
很快，在一队镇守府甲士的引领下，十余道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为首者，是一名身形高瘦的老者，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那双收拢起来的、覆盖着灰褐色羽毛的宽大翅膀。他步履沉稳，周身隐隐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正是飞天族二长老，鹰绝。
在他身后，跟着十名飞天族战士，个个气息精悍，眼神倨傲，目光扫过营地上的异族和大炎修士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蔑。
鹰绝走到柳元瑾座前约三丈处停下，微微躬身，算是行了礼，声音沙哑地开口道：“飞天族二长老，鹰绝，见过四皇子殿下。”礼节算不上多么恭敬，反倒有几分倚老卖老的姿态。
柳元瑾心中不喜，但面上不动声色，抬手虚扶：“鹰绝长老远道而来，不必多礼。不知长老此番前来我狮首山，所为何事？”
鹰绝直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柳元瑾，又在旁边的秦阳身上停留了一瞬，方才缓缓开口道：“四殿下是爽快人，那老夫也就开门见山了。听闻殿下在这狮首山发现了一条庚金矿脉，真是可喜可贺。”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几分强势：“不过，这狮首山乃至山内的鸽子谷，自古以来，便是我南疆百族栖息之地。大炎朝廷在此开矿，是否应与我等土着族群知会一声，共商利益分配？”
柳元瑾闻言，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矿脉而来。他面上依旧平淡：“哦？据本皇子所知，这狮首山乃长耳、金环、螺角三族祖居之地，如今螺角族已灭，长耳和金环族已经归附，协助采矿，并能从中分润利益，何来不与土着族群知会之说？”
“归附？”鹰绝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不屑，“殿下所说的这些族群，不过是些弱小的附庸罢了，岂能代表我南疆百族？我飞天族，方是此地真正有话语权的强族！”
他踏前一步，气势更盛：“殿下，明人不说暗话。这条庚金矿脉，利益巨大，绝非你大炎王朝一家可以独吞。我飞天族要求不高，矿脉产出，我族要占三成！并且，矿脉的防卫工作，也需交由我飞天族负责一部分。否则……”
“否则如何？”柳元瑾眼神冷了下来。
鹰绝阴恻恻地一笑，语带威胁：“否则，这矿脉能否安稳开采下去，恐怕就是个未知数了。南疆山林险恶，猛兽毒虫层出不穷，若是再有些不长眼的匪类前来骚扰，怕是会耽误了殿下的工期啊。”
这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柳元瑾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感觉旁边的秦阳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臂。
只见秦阳上前半步，目光平静地看着鹰绝，淡然开口：“鹰绝长老，此言差矣。”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秦阳身上。
鹰绝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一直安静站在皇子身边的年轻人：“你是何人？此地有你说话的份？”
秦阳不卑不亢，拱手道：“南疆镇守府，橙使秦阳。”
“橙使？”鹰绝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镇守府的等级他略有耳闻，橙使虽不算低，但在他这接近筑基后期的大修面前，似乎还不够看，“区区一个橙使，也敢插言？”
秦阳并未动怒，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秦某职责所在，守护矿脉，抵御一切外敌与宵小，自然有资格说话。长老方才所言，无非是觉得我等人手不足，防卫或有疏漏，故而才心生妄念，欲行那鸠占鹊巢之事。”
他话语中的“宵小”、“妄念”、“鸠占鹊巢”等词，像一根根针，刺向鹰绝。
鹰绝脸色一沉：“小子，你是在挑衅老夫？”
“不敢。”秦阳神色不变，“秦某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这矿脉，乃是我大炎王朝与长耳、金环、烈羽等族共同开发，秩序井然，防卫周密，不劳飞天族费心。至于长老所说的三成产出……”
秦阳顿了顿，目光扫过鹰绝及其身后那些倨傲的飞天族战士，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更是无稽之谈！”
“尔等寸功未立，仅凭几句空口白话，便想攫取如此巨大的利益，天下岂有这般道理？莫非飞天族行事，向来如此……不知分寸？”
“放肆！”鹰绝身后一名飞天族战士怒喝出声，强大的气息瞬间锁定了秦阳。
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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