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湘潭锰矿的山坡上就已热闹起来。工匠们借着晨光打磨炼炉，将昨日试炼成功的锰铁配方抄录下来，分发给各个小组；村民们则推着独轮车，往返于山林与采矿棚之间，搬运着碾碎的锰矿石和熟铁屑。被绑在棚柱上的周扒皮，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脸都气歪了，却只能无能狂怒。
“先生，按您的吩咐，我们已经把炼炉扩容了三倍，原料也按三成锰矿、七成铁屑的比例配好了！”王师傅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改良后的炼炉说道。扩容后的土炉比之前高大了不少，炉壁加了两层耐火砖，炉口装了个简易的鼓风装置，是工匠们连夜赶制出来的。
剑铭点了点头，走到原料堆前，抓起一把锰矿粉查看。指尖青金色仙力一闪，确认矿石纯度足够，他才放心道：“好，准备点火试炼。记住，升温要慢，等炉温升到八百度时再加石灰石除杂，一千三百度时注入仙力控温，别出岔子。”
众人齐声应和，立刻各司其职。负责鼓风的村民憋足了劲，拉动风箱，“呼呼”的风声中，炉内的木柴渐渐燃起，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炉壁。可没过多久，负责添柴的工匠就跑了过来，脸色焦急：“先生，不好了！咱们带来的木柴不够了！扩容后的炼炉耗柴量太大，剩下的木柴顶多支撑一次试炼！”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王师傅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附近的山林虽大，但新鲜木柴烧起来烟大、火劲不足，根本达不到炼锰铁的温度！要是等咱们去镇上买，一来一回至少要三天，还不知道马格里和张御史会不会在半路设卡！”
村民们也皱起了眉头，一个年长的村民说道：“先生，新鲜木柴确实不行，但咱们可以烧木炭啊！木炭火劲足、烟还小，就是烧制需要点时间，而且得找干燥的硬木才行。”
“木炭！”剑铭眼前一亮，立刻拍板，“就用木炭！王师傅，你带几个工匠守着炼炉，调试设备；剩下的人跟我走，去山林里砍伐硬木，烧制木炭！”
事不宜迟，剑铭带着老兵工匠和十几个年轻村民，扛着斧头、锯子，钻进了附近的山林。他们专挑桦木、栎木等硬木砍伐，截成小段后，在山坡上挖了几个土窑，按照村民传授的方法，一层木头一层泥土地码好，点燃后封窑焖烧。
烧制木炭的过程枯燥又耗时，需要有人时刻守着土窑，观察烟的颜色判断火候。剑铭让一个叫二柱的年轻村民负责盯窑，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继续砍伐硬木。二柱是最先主动报名帮忙的村民，平时干活勤快，大家都很信任他。
可到了傍晚，意外还是发生了。负责盯窑的二柱突然大喊起来：“不好了！窑塌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其中一个土窑的顶部塌陷，里面的木头燃成了明火，浓烟滚滚。剑铭快步跑过去，只见窑壁的泥土被人挖松了一块，显然是有人故意破坏。
“是谁干的？”剑铭眼神一冷，扫过周围的人。烧制木炭的地方离采矿棚不远，除了他们，就只有几个留下看守周扒皮的村民。
二柱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转了个身去喝水，回来就变成这样了，没看到是谁干的！”
一个老兵工匠皱着眉说道：“先生，会不会是周扒皮的余党？或者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可能是内部有人被收买了。
剑铭没有说话，走到塌陷的土窑旁，蹲下身查看。他指尖的青金色仙力悄然渗入泥土，很快就发现，窑壁被挖松的地方，留有新鲜的脚印，尺寸和二柱的草鞋一模一样。剑铭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大家别慌，一个窑塌了还有其他的。今晚轮流守夜，一定要看好剩下的土窑和原料。”
当晚，剑铭故意让二柱负责守最里面的一个土窑，自己则和一个老兵躲在暗处观察。半夜时分，一道黑影悄悄溜到土窑旁，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正要挖窑壁，却被剑铭一把抓住。
“二柱，是你！”剑铭的声音冰冷。黑影正是二柱，他被抓了现行，吓得浑身发抖，瘫倒在地。
“先生饶命！我不是故意的！”二柱哭着求饶，“是周扒皮的管家找到我，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破坏你们烧木炭，说只要把你们逼走，就再给我十两银子！我一时糊涂，就……”
众人闻讯赶来，得知是二柱搞的鬼，都很气愤。“这个白眼狼！我们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帮周扒皮害我们！”一个年轻村民骂道。
剑铭看着痛哭流涕的二柱，叹了口气：“五两银子就卖了自己的良心？你可知，我们烧木炭、炼锰铁，是为了造出枪炮，保护像你一样的百姓，不让洋人欺负我们？”
二柱羞愧地低下头，不停地扇自己耳光：“我错了！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弥补！”
“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以，但你要帮我们做一件事。”剑铭眼神坚定，“你去告诉周扒皮的管家，就说你已经成功破坏了所有土窑，让他们不用再担心。等他们来查看时，我们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彻底断绝周扒皮的念想。”
二柱连忙点头：“我愿意！我一定照先生说的做！”
第二天一早，二柱就按剑铭的吩咐，下山去找周扒皮的管家。没过多久，管家就带着几个家丁，大摇大摆地来到山林里，想看看剑铭一行人是不是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可他们刚走进山林，就被埋伏在暗处的老兵工匠和村民们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怎么还在？”管家吓得脸色发白，转身想跑，却被一个老兵一脚踹倒在地。
剑铭走到他面前，语气冰冷：“周扒皮都被我们绑了，你们还敢来捣乱？看来，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是不知道厉害！”说着，他挥了挥手，众人上前将管家和家丁们绑了起来，和周扒皮关在一起。
解决了内奸和周扒皮的余党，大家重新投入到烧制木炭的工作中。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烧制非常顺利，不到两天，就烧出了足够的木炭。当第一批木炭被送进炼炉时，炉内的火焰瞬间变得旺盛起来，火红色的光芒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升温！加石灰石！”剑铭站在炉边，大声指挥着。工匠们有条不紊地操作着，添加原料、监控温度。剑铭则凝神聚气，将青金色的仙力缓缓注入炉内，精准地控制着炉温。
两个时辰后，炉内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比上次试炼时更加沉闷有力。剑铭大喊一声：“出铁！”工匠们立刻合力拉开炉底的出铁口，一道比上次更粗的赤红铁水顺着沟槽流出，落在砂型里，发出“滋啦”的声响，白烟弥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砂型。直到铁水完全冷却，王师傅颤抖着走上前，用锤子敲开砂型——一块块银灰色的锰铁整齐地躺在里面，表面光滑，没有丝毫瑕疵。他拿起一块锰铁，用锤子狠狠砸下去，锰铁只是微微变形，没有断裂。
“成了！大规模试炼成功了！”王师傅激动得大喊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工匠和村民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音响彻整个山坡。
就在这时，一个老兵骑着快马，从山下疾驰而来，脸上满是焦急。他跳下马，快步跑到剑铭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先生，不好了！上海那边传来消息，张御史联合几个守旧派官员，弹劾李总办‘勾结妖人、擅动军工’，朝廷已经派了钦差大臣来上海调查，制造总局那边，已经被封了一半的车间！”
剑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知道，张御史终于忍不住，在朝廷里动手了。上海那边一旦出了问题，就算他们炼出再多的锰铁，也没办法运回制造总局炼钢造炮。他紧紧握住拳头，指尖的青金色仙力微微闪烁。风从山林里吹过，带来了木炭燃烧的烟火气，也带来了远方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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