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困兽犹斗，血沃中原
公元205年，深冬，野王城及周边战场。
战争并未如黄屹预期般在一个时辰内结束，反而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裂，变得更加惨烈和复杂。曹孙刘联盟的求生欲，超出了并州方面的预估。
此时的城门如同炼狱，双方之间不死不休
城门洞已然化作血肉磨坊。张合与夏侯惇的搏杀进入了白热化。两人甲胄均已破损，身上多处挂彩，张合左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夏侯惇的肩甲也被挑飞，鲜血浸透了战袍。但他们仿佛不知疼痛的野兽，依旧在以命相搏。
“夏侯元让！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张合一枪刺出，直取夏侯惇面门，枪尖寒光点点，笼罩其周身要害。
“做梦！”夏侯惇独眼怒睁，不闪不避，长刀横扫，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某家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数名曹军死士突然从尸堆中暴起，不顾一切地扑向张合，试图用身体为夏侯惇创造机会！张合枪势一滞，回枪格挡，虽然瞬间刺杀了两人，但攻势也被打断。夏侯惇趁机一刀劈下，势大力沉！
“将军小心！”张合的亲兵队长奋不顾身地扑上，用身体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刀，当场被劈成两半！热血溅了张合满头满脸！
“啊——！”张合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攻势更加疯狂！但夏侯惇得到了喘息之机，指挥着后续赶来的曹军，再次将城门洞堵得严严实实。并州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这里的战斗，变成了意志和生命的纯粹消耗。
......
城头上，程昱面对黄忠如同死神点名般的箭矢，并未坐以待毙。这个以狠辣着称的谋士，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传令！将城中所有火油、硫磺、硝石，全部集中到这段城墙后！再征集死士百人，身负这些引火之物！”程昱的声音冰冷刺骨。
“程先生，您这是……”副将惊疑不定。
“黄忠神射，压制我军，无非仗着井阑之高和射程之远。”程昱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若井阑焚毁，看他还能嚣张几时！”
很快，上百名身上绑满易燃物的曹军死士准备就绪。他们脸上带着决绝和恐惧，在程昱一声令下后，冒着城下并州军密集的箭雨，疯狂地冲出藏身处，不顾一切地扑向离城墙最近的几架井阑！
“放箭！快放箭！拦住他们！”并州军将领急忙下令。
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不断有曹军死士中箭倒下，化作一团火球。但仍有数十人凭借着同伴用生命换来的空隙，成功地冲到了井阑脚下！
“为了丞相！为了大魏！点火！”
凄厉的呐喊声中，幸存的死士纷纷点燃了身上的引火物，然后死死抱住了井阑的支架！
“轰——！”“轰——！”
冲天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数架庞大的井阑！木质结构在猛火油和硫磺的助燃下熊熊燃烧，上面的并州射手惨叫着从高处坠落！并州军对城头的远程压制力量，顿时为之一滞！
黄忠在阵中看得真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却无可奈何。程昱这一手“火人”战术，虽然残忍，却有效地暂时破解了黄忠的威胁，为城头守军赢得了宝贵的喘息之机。守军士气为之一振，更加疯狂地向攀城的并州军倾泻滚木礌石。
......
就在高顺率领陷阵营和磐石卫死死挡住凌统、潘璋的第一波猛攻，并逐渐稳住阵脚，甚至开始反推之时，战场东南方向，再次烟尘大作！
“报——高将军！东南方向又出现大队江东兵马！看旗号，是……是江东老将韩当，以及徐盛、丁奉等将！兵力不下两万！”斥候的声音带着惊惶。
高顺冷硬的脸上肌肉微微抽搐。凌统、潘璋的一万兵马已经让他压力巨大，如今又来了两万生力军！而且韩当是沙场老将，徐盛、丁奉皆是江东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绝非易与之辈。
“结圆阵！防御！”高顺毫不犹豫，立刻下令变阵。陷阵营和磐石卫迅速收缩，组成一个巨大的、如同刺猬般的圆形防御阵型，盾牌在外，长枪如林，弓弩手居内。这是标准的应对优势兵力包围的阵型。
很快，韩当率领的江东援军便加入了战场。生力军的加入，让江东军士气大振！凌统、潘璋见状，再次发起猛攻！韩当指挥若定，命令徐盛、丁奉各率一军，从左右两翼包抄高顺的圆阵，试图将其分割、吞噬！
战场侧翼的局面瞬间逆转！高顺部陷入了近三万江东军的重重包围之中！虽然并州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在绝对的数量劣势和前后夹击下，防线开始承受巨大的压力，伤亡急剧增加。圆阵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惊涛骇浪拍碎。
........
阳翟行宫内，曹操接到了野王城依旧在坚守、江东援军已至并与并州军陷入鏖战的消息。他蜡黄的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更加阴沉。
“孙权……只派了韩当这三万人吗？他的水军主力呢？他的真正精锐呢？”曹操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他在观望！他在等着我和黄屹两败俱伤！”
荀彧（留在阳翟处理政务）低声道：“丞相，孙权非是良善之辈，联盟本就脆弱。能派来韩当这三万步卒，已是不易。”
“不够！远远不够！”曹操猛地一拍案几，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黄屹主力未动！郭嘉、贾诩尚未发力！仅凭夏侯惇和韩当，挡不住！野王若失，阳翟门户大开！”
他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是时候了……动用‘青州兵’吧。”
荀彧闻言，浑身一震：“丞相！青州兵乃是最后底牌，皆是百战余生的老卒，且……且他们对丞相……万一……”
“没有万一！”曹操打断他，眼神狠厉如狼，“告诉他们，此战若胜，所有参与的青州兵，赏千金，授田百亩，免除三代赋役！若败……呵呵，那就一起死吧！传令！让曹纯率领虎豹骑残部，配合青州兵，即刻出发，驰援野王！目标——黄屹的中军大纛！”
一支隐藏在阳翟附近山谷中、人数约五千、装备看似杂乱却眼神凶悍无比的部队，以及仅存不足千人的虎豹骑，这支曹操压箱底的力量，终于被投入了战场。他们的目标，并非解围，而是直捣黄龙，执行一次斩首行动！
野王城下的战局，因为曹操隐藏后手的投入和孙权后续援军的抵达，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更加血腥残酷。并州军虽然强大，但面对三方联盟的拼死抵抗和层出不穷的手段，也开始感到压力。黄屹想要迅速拿下野王、击溃曹操的战略意图，遇到了开战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这场决定北方霸权的决战，已然演变成一场双方都输不起的消耗战。每一刻，都有无数的生命在消逝，鲜血染红了野王城外的每一寸土地。而最终的胜负，似乎依然笼罩在浓重的硝烟与未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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