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市。
这座曾经屹立于世界之巅的超级大都会,如今荒凉得令人心悸。
官方对外的说辞是大规模的瓦斯泄漏、连环毒气爆炸以及难以控制的辐射污染,因此整座城市已被彻底封锁、遗弃。
昔日熙攘的街道如今空无一人,只余下一些麻木游荡的“死士”以及阴影中偶尔传来的、属于巨大崩坏兽的低沉嘶吼,构成了一幅末日后的凄惨图景。
当然,
当景舟的脚步再次踏上这片腐朽的土地时,这里的“居民”构成,也悄然多了一些不一样的存在。
景舟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的左侧是时刻保持警惕的渡鸦,以及沉默寡言、浑身散发着冰冷机械感的灰蛇。
而他的右侧,则是坚持要跟来的浅仓深雪。
起初,在发现浅仓深雪不知何时开始,将对自己的称呼从生疏的“景舟”换成了带着依赖感的“哥哥”,并且几乎形影不离时,景舟内心是充满戒备和狐疑的。
但在连续相处观察了一个多星期后,他不得不承认,浅仓深雪的行为模式异常“单纯”——
真的只是一种近乎雏鸟情结的、妹妹对兄长般的亲昵。
没有预想中那些暧昧的桥段,没有诸如帮妹妹捏腿、替妹妹更衣、甚至共浴之类的荒唐事。
仅仅是见面时一声软糯的“哥哥”,日常一起用餐,偶尔在她训练时在一旁看看,仅此而已。
他们不仅是分床睡,更是严格分房而眠。
只是,不知为何,每当夜深人静,景舟独自躺在床榻上时,总隐隐感觉有种奇怪的凝视感。
他曾数次向感知敏锐的渡鸦确认,得到的都是斩钉截铁的回复:“周围没有任何潜伏的威胁,除非是律者级的存在刻意隐藏,否则绝无可能瞒过我的侦查。”
既是渡鸦的保证,景舟也只能将其归咎于自己近期精神压力过大产生的错觉。
毕竟,渡鸦的实力,他是信得过的。
此刻,景舟站在一栋废弃建筑的入口处,下意识地回头,目光落在始终跟在他身后半步、脸上带着温顺浅笑的浅仓深雪身上。
她依旧是那副端庄从容的模样,仿佛周遭的破败与危险都与她无关。
他这次没有第一时间直奔长空市的核心区域,除了必要的侦察和准备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帮助——
或者说,验证浅仓深雪稳定她新获得的力量。
嗯,没错,在经历了诸多波折后,这位特殊的少女,已经成功稳定在了某种奇特的“人形月光王座”状态。
根据灰蛇与胡狼提交的厚厚一叠研究报告显示,浅仓深雪的情况属于极其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孤例的存在。
通常,人类与崩坏能融合,结果往往非常直接:肉体无法承受崩坏能的侵蚀与改造,要么直接崩溃死亡,要么精神被崩坏意志吞噬,堕落成没有理智的死士。
这是最常见的两种悲剧。
而如果个体的崩坏能抗性足够高,并且有科学的引导和适格性,则可能走上女武神的道路。
崩坏能会优化其身体机能,赋予超越常人的力量、速度,甚至操控崩坏能衍生的各种元素力量。
这条道路的顶点,便是觉醒体内古老力量的“圣痕觉醒者”。
还有另一条更为凶险的路径——肉体未能完全适应,但精神却在某种极端情况下,选择主动或被动的“拥抱”崩坏。
其结果,便是原本人格被湮灭,催生出完全服务于崩坏意志的“律者人格”。
这个新生的意识会接管被崩坏能彻底浸透的身体,往往能保留宿主大致的形貌,却拥有毁灭性的律者权能。
这就是律者。
而浅仓深雪之前的状态,则处于一个危险的灰色地带。
她的肉体在崩坏能的影响下发生了奇异的进化,甚至能在人形与某种类似死侍的形态间切换;
同时,她的精神也产生了异变,思想会趋向极端化,带有明显的律者化特征,却又未曾被完全吞噬,保留着相当程度的自我。
胡狼并非没有动过将这种“半律者化·半死侍化”的奇异状态复刻到其他实验体身上的念头。
可惜,根据灰蛇情报网截获的零星信息,胡狼进行了多达例相关实验……
全部以惨烈的失败告终。
景舟也不清楚她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崩坏能抗性极低却又被强行用于如此危险实验的“素材”,但……眼下他并不想深究。
只能说,当胡狼某次在实验室与前来视察的景舟打了个照面后,吓得几乎跳起来,随后便以“需要攻克关键技术难题”为由宣布要闭关很长一段时间。
景舟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某些事情的蛛丝马迹,但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暂时搁置。
罢了,都是小事。
而现在,
他来到长空市,就是为了处理一件绝非“小事”的任务——
亲自面对那个在此地一直等候的女孩。
“根据对这座城市崩坏能分布的实时监测数据,在千羽学院旧址的位置,检测到一个异常活跃且高度集中的能量源点。”
灰蛇冰冷的电子音响起,打断了景舟的思绪,“综合分析判断,目标有极大概率正在那里等待您的到来。”
景舟微微颔首。
“知道了。”
等等……千羽学院?
这个地名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景舟的某根神经。
他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沫,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瞟向身旁的浅仓深雪。
少女依旧是一副浑然未觉的样子,唇角噙着那抹不变的、略显空灵的浅笑,仿佛“千羽学院”这四个字对她而言,与路边任何一块破旧的指示牌毫无区别。
应该……没问题吧?大概……或许?
景舟不动声色地朝渡鸦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然而,这位平日里精明干练的部下,此刻却正装作饶有兴致地左右张望,打量着废墟的风景,似乎完全没接收到他的信号。
景舟嘴角微抽,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根吐出三个字:“…两百万。”
“咳咳……”渡鸦立刻像是被呛到一般,发出一连串假得不能再假的轻咳。
她瞬间切换回严肃专业的表情,极其自然地一步跨到浅仓深雪身边,亲热地挽起少女纤细的胳膊。
“深雪啊,”渡鸦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我刚好发现那边有些有趣的东西,而且空她们可是一直念叨着想再跟你玩玩儿呢!走,先跟我去那边看看,让你‘哥哥’先去忙正事。”
浅仓深雪闻言,微微侧头看向景舟,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不情愿,但她掩饰得很好,只是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便温顺地对渡鸦点了点头,唇角努力维持着上扬的弧度:“好的,渡鸦姐姐,景舟哥哥……你要小心。”
景舟看着两人如此“顺理成章”地离开,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默默给渡鸦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
很好,这才是他欣赏的部下——
稳重、可靠、懂得审时度势,而且……价格明确。
他最烦的就是那种动不动就问“为什么”、“怎么回事”的愣头青,他又不是万事通百科全书。
就这样,景舟心情轻松了不少,只带着灰蛇一人,朝着千羽学院的方向进发。
然而,落后他半步的灰蛇,其电子眼内部的分析界面正显示着两个代表渡鸦和浅仓深雪信号的光点——
她们仅仅是在远处绕了一个大圈,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折返,远远地缀在了他们后方。
灰蛇的处理器高速运转着,计算着是否应该将这个情况汇报给身前的尊主。
但当他通过内置传感器捕捉到景舟那明显比刚才舒展许多的肩部线条和微微加快的、带着某种期待的步频时,他得出了结论:无需汇报。
只要那两位不干扰核心任务的执行,她们的跟随行为可以被判定为“无威胁”。
只能说,即便拥有强大的数据处理能力,灰蛇依然无法完全解析他这位尊主与身边数位女性之间复杂难明的关系网络。
他只是将其归类为一种“尊主在执行任务过程中的附加行为”。
虽然逻辑上无法理解为何要特意将浅仓深雪支开,但既然尊主希望与她保持距离,而对方只是选择在远处观望……
这似乎也符合某种“安全距离”的社交逻辑。
身后有两位S级的暗中策应,这配置,任务安全性倒是很有保障。
经过复杂的机械化逻辑推演以及有限的人类情感模型模拟,灰蛇最终将景舟的行为动机归档为:
尊主对浅仓深雪所表达的过于直白的亲近感感到不适,因此倾向于在特定任务期间避免近距离接触。
既然近距离接触不被接受,那么远距离跟随,似乎是一种可以被默许的折中方案。
于是,景舟怀揣着一种混合了亢奋与紧迫感的心情,带着身后这个沉默的铁疙瘩,脚步略显轻快地踏上了通往千羽学院的、布满裂痕与杂草的道路。
而在远处,一栋相对完好的高塔顶端,早已凭借自身卓越机动性提前抵达最佳观测点的浅仓深雪,正静静地伫立在风中。
她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那个在废墟中逐渐远去的、她称之为“哥哥”的背影,眼眸中翻涌着压抑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眷恋与担忧。
直到那身影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她才缓缓收回目光,操作手腕上的便携设备,熟练地向渡鸦的某个匿名账户转去了一笔数额高达“一百万”的款项。
钱从哪里来?
这并非问题。
作为世界蛇内部评级极高的特殊实验体兼拥有S级评定战力的存在,浅仓深雪自然拥有自己的活动经费和资源配额。
况且,她物欲极低,长久以来也积攒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她深知,若要与景舟麾下那个神秘莫测的“渡鸦”谈条件,光靠言语恳求或许不够,总要附上一点实实在在的“心意”才能让对方“网开一面”。
另一边,刚刚确认收款信息到账的渡鸦,美滋滋地打了个响指,脸上露出了如同偷腥猫咪般的狡黠笑容。
一单任务,收两份酬劳,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爽。
至于职业操守?
开玩笑,尊主只是让她把深雪带开,又没规定带开之后不能收点“劳务费”和“封口费”。
既然尊主没明说,那她自然可以“自由发挥”一下。
对渡鸦而言,那位名叫八重樱的少女,她承认,那确实是景舟正牌的女友。
而眼前这位痴痴守望的浅仓深雪,应该算是……
渡鸦在内心耸了耸肩。
谁让这丫头看起来这么可怜,而且她认识景舟、依赖景舟的时间,似乎也比八重樱要更早、更长呢?
至于八重樱,渡鸦与她唯一的两次照面,一次是她突然出现,另一次是她突然离开,几乎没留下任何印象,自然也难以产生多少同理心。
在她看来,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先来后到,或许没那么绝对……
好吧,她承认!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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