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环视群臣,声如雷霆,是要让天下人看看——商贾之子的文章,到底配不配得上功名!
他猛地拽过于谦手中账册,哗啦啦翻到某页:诸位看看这个!去年松江府税粮,士绅田亩每亩征三升,商贾铺面每间征五钱——换算下来,商人纳税是士绅的十倍!
凭什么?朱高煦将账册摔在金砖上,就凭你们祖上读过几本破书?
杨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作为三杨中最圆滑的老狐狸,他太清楚汉王这话的杀伤力——这是在掘士绅阶层的根啊!
殿下!吏部左侍郎魏骥突然出列,这位理学名臣脸涨得通红,四民之分,乃圣人所定!商贾重利轻义,若使其入仕,必坏朝廷纲纪!
魏侍郎说得好啊!朱高煦突然鼓掌,听说您老家华亭县的族田,今年又免了税?
魏骥顿时语塞。明代士绅确有免税特权,但这等潜规则岂能摆上台面?
让本王算算...朱高煦掰着手指头,您魏家三千亩族田,按每亩三升算,每年少交九十石粮。十年就是九百石...他突然拍案,够养三百个灾民!
殿中温度骤降。魏骥的嘴唇哆嗦着,却吐不出半个字。
还有更绝的!朱高煦变戏法似的又摸出本册子,去年浙江清丈田亩,士绅家的比洪武年间多了三成——别告诉本王这些地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注:寄田是明代士绅逃避赋税的手段,就是将田产寄于有功名者名下以避税。《明实录》载:江南富户多诡寄田粮,户部屡禁不止。)
这下连杨士奇都坐不住了。老狐狸悄悄拽了拽朱高煦的袖子,低声道:殿下,适可而止...
杨阁老放心。朱高煦拍拍他肩膀,突然提高嗓门,本王今日把话撂这儿——商籍科举只是开始!往后还有军户、匠籍...凡是大明子民,凭才学考功名,天经地义!
轰——
殿内瞬间炸了锅。
文官们面如土色,有几个老臣直接瘫坐在了地上——汉王这是要翻天啊!
殿下三思!十几个官员齐刷刷跪下,祖制不可违!
祖制?朱高煦突然暴起,一脚踹翻香炉,洪武十五年空印案,老爷子杀了一千三百官!那会儿你们他娘的怎么不喊祖制?
香灰扑了跪着的官员满头满脸,呛得他们直咳嗽。
于谦!朱高煦突然点名,你来说说——陕西边军欠饷三个月,将士们啃树皮的时候,这些在干什么?
于谦深吸一口气:回殿下,下官查过兵部账册——同一时期,京师官员宴饮支出足够补发半年军饷!
听听!朱高煦声如雷霆,这就是你们的圣人道理?前方将士饿着肚子守国门,你们在后方大鱼大肉,还他娘的不让商人子弟科举?
金忠突然跪行上前:殿下!此事需从长计议...
计议个屁!朱高煦一把揪起金忠,知道本王最恶心什么吗?就是你们这副忧国忧民的嘴脸!
他猛地推开金忠,蟒袍带起凌厉风声:传令!即日起成立阅卷总裁组,三杨领衔,顾佐监督,七日内放榜!!
满殿死寂。
所有人都被汉王这手先讲理后动刀震住了。
退朝!朱高煦甩袖便走,突然又回头补了句:于谦留下。
待百官战战兢兢地退下,朱高煦盯着眼前这个青袍小官,突然笑了:于主事,知道本王为何留你吗?
于谦不卑不亢:殿下可是要问商税之事?
非也。朱高煦凑近低语,是想问你——可愿去都察院当个巡按?专查士绅漏税那种。
于谦瞳孔骤缩。汉王这是要他当把快刀啊!
臣...于谦突然跪下,愿为殿下效死!
别急着跪。朱高煦一把拽起他,知道这差事多得罪人吗?搞不好哪天就被落水
于谦整了整衣冠,突然笑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朱高煦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好个于谦!这话说得,比他这穿越者还像穿越者!
去吧。朱高煦拍拍他肩膀,记住——你背后站着千千万万的军户、寒门、匠籍、商贾...还有本王!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朱高煦望着于谦挺拔的背影,突然想起老爷子那句话:治国不是杀猪。
是啊,要改变这腐朽的秩序,光靠刀剑不够,还得有于谦这样的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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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玩大喽!...”
“谁说不是呢!这下看这莽夫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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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听言一愣,望着那群刚刚磨磨蹭蹭退出大殿、此刻却又摇摇晃晃走回来的文武百官,心里直犯嘀咕: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午膳吃撑了,这帮孙子还得回来再给老子磕个头?
“殿下!不好了!”韦达像阵风似的卷进殿来,“都察院新上任的十个监察御史,全跪在洪武门外头呢!”
“什么玩意儿?朱高煦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岔了,那帮刚上任的愣头青?跪着干嘛?给本王拜年啊?
韦达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比蚊子哼哼还低:说是要联名弹劾王爷独断专行、霍乱朝纲!还嚷嚷着要请百官作见证,更求陛下速归严惩王爷!
朱高煦手里的茶盏一声掉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他瞪着韦达,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你说的...是那十个刚提拔的监察御史?顾佐亲自挑的那批清流?
正是!韦达急得直搓手,为首的是新补的浙江道监察御史王文,听说是个老翰林,在国子监教了二十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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