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内,夏六爷家。
夏衡正托腮,百无聊赖地听着自家老爸和伯父他们商量着要选什么‘功法’。
听着听着,眉目如画,长着双桃花眼的少年终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夏江与夏颖对视一眼,均是无奈地摇头。
对此,夏衡讪笑,无奈地对因为他的动作而看过来的父母爷奶道:
“我真不懂这个,月……呃!十二哥教的跟你们刚才说的完全不同。”
什么水系火系、气经剑经,统统没有,就一个盯着一图画、上香、打坐(不是必需)、冥想……
夏银来与他大哥对视一眼,一齐皱起眉。
夏衡满心无奈地耸肩:
“学哥说过,道不轻传,有些事我能说的不多。”
夏六爷轻咳一声,打起圆场:
“小衡不懂也没事!实在不行,我们就问问你八哥,然后再找你姑奶奶问问他说的靠不靠谱。”
夏衡点头,但看着爷爷奶奶还有伯父伯母,以及父亲母亲他们焦躁的模样,他想了想,突然轻咳一声,说了句月哥教给他的话:
“十二哥跟我说过,每个人适合走的路都不同……呃,要是你们不知道走那条,可以先多看看、然后再多试试,等你们发现那条‘路’走得比较舒坦、比较顺滑稳当,那么那条路大抵就是比较适合你们走的。”
总结下来……
“就是事半功倍的合适,事倍功半的约莫不合适。”
客厅中,当众人听到俊秀少年最后的总结,眼睛很快便一齐倏地亮起。
……
西辅,正当分神和三号盯着被他们摊在长桌上的图纸,想着那个更合适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
“你们还没有动起来啊?”
两‘人’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他们家便宜师父不知何时竟已回到浮岛上,现在正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分神和三号对视一眼,同时轻咳一声,最后是分神开口解释:
“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有句话说得挺对,就是‘专业的事,最好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干比较好’。”
夏瑶莞尔,在瞥了眼已经有三分之一的树体出现银色纹路的灵木后,走近,伸手翻了翻他们刚才看的图纸。
分神眼睛一亮,凑过去小声问道:
“您觉得哪张比较合适?”
夏瑶瞥了瞥他,指了指那堆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圆木,好笑道:
“这里又没其他东西,自然是……”
她从那些图纸中抽出来两张,给他们递过去:
“只能选这种单单用木头,就能修建的。”
分神和三号一脸恍惚地接过,又在交换看过后,最终拍板——
“就这个吧!”\/“这个大点,外婆他们过来后,不至于没地方住。”
两人的目标出奇一至,指向的均是一个带院子的二层小楼。
至于另外一张……
“它的房间虽然比那张的多,但它铺得太大了。”
分神一边把其他的图纸收好,一边继续解释道:
“我们家就四口人,就算加上您,也就五个,这栋房子两层全加上,应该有十二个房间,不但够住,还能拿些出来当客房和工作室、蚕室来用。”
更何况,要是还有其他需要的话……
他指了指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浮岛,耸肩:
“地方还剩下很多呢,不管再建就是。”
一个浮岛的直径有一公里呢!
虽然它在母树面前就是个小不点,但在他眼中,这已经足够他本体折腾很久的了。
夏瑶听完,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转头端详着不远处那面‘山壁’。
母树的宏伟,至少要在离开它树冠的笼罩范围,才能真正有所体会。
像他们现在……
一眼望去,就是望不到头的山壁,仰头再望……沟壑纵横(树皮新旧交叠),一路向上,十分陡峭,只偶有歪扭,总体仍近乎笔直,直插云霄。
直到约莫千米处,才有枝节向北横生(这个方向),遮天蔽日、宛若山峦横亘于九天之上……仿佛压顶泰山,让人窒息。
只是……
夏瑶眼睛眨了眨,乌瞳渐银,眸中有光华流转……
……
母树体内,感觉头有些发昏的夏一鸣回头,在看了眼身后那银光闪烁的一片后,咬牙,暗骂:‘干你N!’
不就是头疼头昏吗!
他忍了……
被光河萦绕的少年‘呸’了一声,‘抬手’一指——
‘给我冲!’
今天,他们间,总得要死上一个!
不是它!
就是他……
心念流转间,光河再度携带着他的意志,气势汹汹地开始攻城掠地,不过这次的目标换了个方向……
向上!向上!
顺着树干向上!向上!
那上面还有繁茂的枝条枝叶,那是他现在的目标!
只有‘占领’它们,他的最终胜利才会到来!
至于根部……
它们已经被‘占领’,只有海量的须根还凭借着数量优势在负隅顽抗,但他的‘援军’已经过去,它们……撑不了多久啦!
外头,夏瑶无奈摇头,走过去,掐指招来乳白灵雾,挥手化雨,使其淅淅沥沥地落在平躺于木架子、现下正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的少年身上。
“要打断他吗?”
三号有些担忧地问道。
他之前就在想要不要把人喊醒,但小侄子分出来的那道念头却阻止了,还说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收好图纸的分神歪头想了想,最终还是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插了一句话进来:
“我还是刚才的意思,要是凡事都畏首畏尾,那干脆让‘他’啥都别干,永远都在你们的羽翼下当乖宝宝得了。”
三号瞪他,刚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就见他们家便宜师父在对他摆手,随后温声道:
“你们俩说得都有道理,不过现在情况不周,有我在呢,我会护着点他的。”
分神\/三号:“……”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耸肩,继续忙刚才的事。
至于‘他’……
在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这一点上,他们是相信她的。
……
母树内,夏一鸣在感觉到原本昏沉抽痛的脑子竟然有恢复清明迹象后,立马分神瞥了眼外界,等他看清外边的景象,精神迅速一振,再度拿出之前咄咄逼‘人’的架势,继续‘调兵遣将’。
……
夏瑶瞥了眼某人腕上那条已经完全被染成银色的树根,忍不住抚额,提醒道:“你悠着点,别真把自己给搞出什么毛病……”
灵木体内的少年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她,传音道: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夏瑶摇头,屈指在对方身体的眉心上敲了敲,温声说:
“你在里面看着点,别让他真把自己折腾出毛病来。”
少年那幽深的意识海中,披甲巨兽撩起眼皮瞥了眼‘天空’,用爪子挠起头上的鳞片。
看着……怎么看?
这话说得,好似它才是这里的主人似的。
它与他虽然是两面一体、一荣俱荣一殒俱殒的关系,但这里是他的主场,轮不它来做这个主好吧?
还是说……
想要它出面?
但它不能出世,出世必然会留下痕迹,会见光死的。
最重要的是,祂是现在的它能抵抗得了的吗?
要是被祂揪住小尾巴,它和他都得死。
只有吞掉它和他,祂才能把【岁月】和【历史】补全,从而掌握真正的【时光】。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它用时光长河中的一抹剪影来塑造出来的夏瑶,与它之间是能做到心意近乎相通的——
“我不是说让你出来,而是让你看着点他,别让他整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活。”
她不怕他失败,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她怕的是这孩子会因为急功近利,而干出什么让自己受到损伤的事。
巨兽咕咕几声,从‘海底’浮起,在盯着‘天空’之上的光河看了许久后,又寻了个时机,奋力一跃,拖着根比身体还有长上两倍的粗壮尾巴,跳到那条环绕整个意识海流淌的浩瀚光河之中。
‘压’它做不到,但如果只是简单限制,它却是能做到的——
想到这,巨兽颌下鼓动,能把一栋小楼囫囵吞下的大觜一张,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蟾鸣。
下一刻,玩得正兴起的夏一鸣整个意识一僵,所有动作都骤然停下,就连方才还气势汹汹地攻城掠地的光河也是如此。
他愣了几秒,立马从方才的那声蟾鸣中,分辩出罪魁祸首是谁。
只是……
他感应了下不如方才那般如臂使指的灵性,脑子不由得有点发懵:
‘这是做什么?它在干嘛?’
那家伙一向不是只要不危及到它,就不会插手他的吗?
现在……
“我叫它干的,为的是防止你上头,干出伤到自己的事。”
夏瑶抚了抚他头上已然长到覆颈的黑毛,很是干脆地就把事都交待出来。
夏一鸣:“……”
过了好一阵,他才悻悻地说了声:
‘好吧。’
说完,他才哼哼唧唧地继续调动自己的灵性,又开始洗炼母树的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不过这次,他没再像方才那般风风火火,而是稳扎稳打,一点点地‘占领’。
好在,在他占领了母树的大部分根部后,现在的他其实并不需要再像刚开始时的那样亲力亲为,毕竟母树自有一套输送系统,他只要牢牢地守住现在的地盘,那就系统就会自己带着着他的灵性和从地下汲取的水分、营养,流淌到它的四肢百骸。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等待他把它的身体全部‘点亮’。
夏瑶见他终于安静下来,点头,想了想,又转头过去对着他意识里那只正窝在灵性长河里充当拦河巨石,现在正眯着眼享受洗涤冲涮的巨兽说:“你忆试库里那有没有关于灵木或神木的记忆存档?”
披甲巨兽懒洋洋地睁开银色的眼睛,发出一声疑惑的‘咕噜咕咚’声。
(木头?他不是已经有了一份吗?还是那木头疙瘩自己的。)
夏瑶点头,随后解释道:
“主要是它在那几十万年里一直都过得浑浑噩噩,没给他留下太多能用的东西(知识)。”
宛若小山般的巨兽沉默一瞬,不解地‘咕噜’几声。
(可木头不都是一个德性吗?像整个第二纪,有点出息就西棱这个独苗,不是蠃、鳞、毛、羽、昆五虫之属。)
夏瑶也是语塞,好半响,她才抚额:
“我要的不是你眼中这种‘有出息’的超级大神,我要的只是一些有点气候、有自己的修行方式……”
她停顿几秒,才斟酌地说出一个标准:
“就是不是傻的,有了灵智的就行。”
要是真按这货的标准去选,那……
搞不好连她都没这个资格。
西棱——第二纪的西之王,据说是一株藤萝得道,修为……唔,不详,但可以参照与其对应的东王……那也就是说,祂的实力应该是‘寰宇’,甚至……可能达到更高一级的‘洞虚’。
而她……
至死都困在比‘寰宇’低一个层次的‘乘天’。
当然,这倒不是说她的资质不如对方,而是环境不同了,在经历饕餮之祸、世界虚实两分之后,这世间已经彻底没了孕育寰宇、洞虚这些境界的土壤。
(通俗点说,就是小池塘养不出大鱼。更何况现在这池塘不但变小了,还满是窟窿眼……)
另一边,披甲巨兽在又一次沉默过后,换了个姿势,从趴在光河中换成直起身体,蹲在河面上(蛤蟆蹲、青蛙蹲),粗长的长尾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河水’中拨弄着,搅得光河宁静不再、波涛旋涡并生。
母树内的夏一鸣心有所感,‘皱眉’疑惑地分出点注意力到外界,问道:
‘你们这是在干嘛?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心烦意乱的?’
原本的沉甸甸再加上现在的心烦意乱……
他‘揉揉脑袋’又‘甩了几下’,才堪堪压下心中的烦闷。
夏瑶一怔,刚想开口,就见光河中的披甲巨兽停下动作,长长的尾巴绕圈,一圈一圈盘在身下,那模样中,竟仿佛透着几分乖巧。
她愣了几秒,抬手掩唇,莞尔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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