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流光溢彩，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映照着满堂华服。
温清凝独自站在角落，手中香槟杯里的气泡无声升腾，像极了她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
就在十分钟前，这场由城中名流举办的慈善晚宴还保持着优雅而松弛的氛围。
富家子弟们举杯谈笑，名媛淑女们轻摇团扇，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
直到季思寒的出现。
他没有张扬的入场，没有刻意的造势，只是那样平静地走进来，却像一块无形的磁石，瞬间改变了整个空间的气场流向。
那些原本谈笑风生的宾客，姿态都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带着敬意的笑容，一声声此起彼伏，恭敬无比。
温清凝注意到，他并未过多回应这些问候，只是偶尔微一颔首，目光淡然地扫过全场。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自带一种疏离的屏障，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安全距离之外。
温清凝默默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这才是真正的云端之上。
许家当年的风光，在季思寒这种绝对的实力和地位面前，简直如同孩童的嬉戏。
她想起几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商战。
当时她孤注一掷，动用所有资源与人脉，终于将许家这个庞然大物扳倒。
其中有运气的成分，有她破釜沉舟的狠劲，或许......真的有季思寒那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顺手推舟。
但此刻，在亲眼见证季思寒真实地位的场景下，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认知有多么浅薄。
她与这个圈子的距离，比想象中还要遥远。
季思寒，更不是她能够、也不该去触碰和揣度的人。
刚才他进场时那不经意的一瞥，或许真的只是出于最基本的礼貌，或者，是对一枚已用完的棋子最后一眼确认。
温清凝再次低下头，将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霓虹灯在远处闪烁，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她假装对面前餐盘里精致的点心产生了兴趣，用银叉轻轻拨弄着那块做成玫瑰形状的甜点，却始终没有送入口中。
心中那丝因他进场时扫过的一眼而产生的细微涟漪，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清醒的冷静。
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不必强融。
高不可攀的人，更不应仰望。
她开始反思自己今晚前来参加宴会的决定。
或许这本就是个错误。
她原本想通过这个场合验证复仇之后自己该如何自处，现在答案似乎已经很明确了——远离这些是非与浮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重新开始平凡的生活。
就在她打定主意，准备找个借口提前离场时，那位一直跟在季思寒身边的林砚深，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面前。
“温小姐，季总请您移步露台一叙。”
林砚深的声音平静有礼，态度恭敬却不容拒绝。
温清凝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季思寒的方向，发现他不知何时已脱离了人群，正站在不远处的弧形露台入口。
他背对着大厅的喧嚣，身影在夜色与灯光的交界处，显得格外挺拔孤寂。
露台外的夜色浓重，晚风轻拂纱帘，带来一丝凉意。
季思寒站在那里，仿佛与宴会厅的繁华格格不入，又仿佛超然于这一切之上。
他为什么要单独见她？
在这个众目睽睽的场合？
温清凝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疑问，但此刻她已经没有时间细细思考。
在无数道或明或暗、充满好奇与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温清凝知道，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身上那件让她觉得“不得劲”的礼服。
这件价值不菲的晚礼服是特意为今晚准备的，此刻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束缚。
她尽量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朝着露台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跳的鼓点上。
随着她逐渐靠近露台，宴会厅的喧嚣在身后渐渐模糊。
她能看到季思寒的侧影在夜色中显得愈发清晰，那挺拔的身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温清凝知道，这一去，或许才是真正面对季思寒的开始。
那个她以为已经结束的故事，可能正掀开全新而更加莫测的一章。
当她终于走到露台入口时，季思寒缓缓转过身来。
夜色中，他的目光比之前更加深邃，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伪装与防备。
“温清凝。”
他淡淡开口，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刻，温清凝忽然明白，有些相遇，注定要改变生命的轨迹。
而她和季思寒之间，或许从来就不是简单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夜色深沉，露台上的风带着凉意，却也吹散了一些迷雾。
温清凝站在季思寒面前，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人的出现，不是为了结束什么，而是为了开始什么。
而她和季思寒的故事，显然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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