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李家人,就连左邻右舍,也再次被这霸道无比的麻辣香气所“侵袭”。有邻居推开窗户,嗅着空气中那勾人又呛人的味道,无奈地摇头苦笑,低声嘟囔:“这作孽的李老小,又在‘放毒’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闻着这味儿,手里的窝头都不香了……” 生活,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艰难”。
半小时后,当李四平端着两大盆,一盆金黄油亮的蒜蓉小龙虾,一盆红艳如火、汤汁浓郁的麻辣小龙虾走出来时,那混合着蒜香、酱香、麻辣鲜香以及小龙虾本身独特肉香的、复杂而诱人的气味,瞬间俘获了院子里所有人的心。就连之前对这东西能否食用持严重怀疑态度的赵蜡梅,看着那红亮诱人的色泽,闻着那无法抗拒的香气,也忍不住暗暗咽了下口水,产生了想要尝一尝的念头。
“吃宵夜啦!吃宵夜啦!”李四平高声宣布,将两大盆小龙虾放在院子中央早已支好的小方桌上,“老大家两个小子,别愣着了,去把屋里的啤酒和汽水都搬出来!”
很快,啤酒和橘子味汽水也摆上了桌。大家围着方桌坐下,手里拿着李四平提前准备的、用细竹签削成的小签子。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盆里那红彤彤、油汪汪的小龙虾,跃跃欲试,却又面面相觑,不知该从何下手。这玩意儿,壳硬钳子利,该怎么吃?
李四平看着大家茫然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他伸手拿起一只麻辣味的小龙虾,亲自做起了示范。“大家看好了啊,很简单。”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操作,“先这样,把虾头掰掉,虾头里的虾黄可以嘬一下,很鲜的。然后,找到虾尾第二节壳,用手指这么一压,再一捏,一抽,看,完整的虾肉就出来了!”
他轻松地剥出了一颗饱满弹嫩的虾肉,在红油汤汁里蘸了蘸。然后他站起身,第一个将这颗虾肉放到了赵蜡梅的碗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来,老娘,您辛苦,快尝尝您儿子我的手艺!”
李四平将那盆金灿灿的蒜蓉小龙虾往桌子中央推了推,笑着招呼:“这盆不辣,孩子们先吃这个,都尝尝!”
早就等得迫不及待的秀秀立刻伸出小手,学着爸爸刚才的样子,笨拙地去拿。陈桃怕她烫着,赶紧帮她拿了一只,小心地吹了吹。
“来,秀秀,妈妈帮你剥。”陈桃温柔地说着,动作却不算熟练,有些费力地掰开虾头。
“妈妈,我自己来!”秀秀却跃跃欲试,坚持要自己动手。她用小手指努力想压虾壳,小脸都憋红了,那虾壳却纹丝不动。
旁边的青青更是直接,拿起一只小龙虾就塞到嘴边想咬,被李四平眼疾手快地拦下:“哎哟,小祖宗,这个壳不能吃,看爸爸给你剥。”
他三两下剥出一颗完整的虾肉,递到青青嘴边。青青“啊呜”一口吞下,鼓着腮帮子嚼了几下,大眼睛瞬间亮了,含糊不清地嚷嚷:“唔!好次!粑粑,还要!”
接着,他又如法炮制,给陈桃、秀秀都剥好了虾肉。至于大哥家的两个半大小子和姐姐家的孩子,他则笑着挥挥手:“臭小子们,看会了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另一边,赵蜡梅看着碗里儿子刚才孝敬的那颗虾肉,犹豫了一下。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吃这长相吓人的“铁壳虫”。但在那诱人香气的攻势下,她还是夹起来,小心地放进了嘴里。
虾肉入口,预想中的土腥味完全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鲜甜和弹牙的口感。被大量金蒜和银蒜(一半炒香一半后放)包裹的虾肉,充满了浓郁的蒜香味,那蒜香不仅不冲,反而带着一种焦香和甘甜,完美地衬托出了虾肉的鲜美。油脂的香气、蒜的醇香、虾的鲜甜在口中交织,层次丰富,让人回味无穷。
赵蜡梅细细咀嚼着,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惊讶,最后化为满满的赞赏。她连连点头:“嗯!嗯!真不错!老小,这玩意儿看着吓人,没想到肉这么嫩,味儿这么鲜!这蒜香味儿可真足,一点怪味都没有!”
李老头也尝了一口,他牙口不如年轻人,但这蒜蓉小龙虾的肉却异常软嫩好嚼,蒜香更是开胃。他没多说话,只是默默地又伸手拿了一只,用实际行动表达了最高评价。
陈桃也终于成功地给秀秀剥出了一只,看着女儿吃得满嘴油光,小脸上洋溢着幸福,她自己也尝了一口,眼中露出惊艳:“四平,这个味道太棒了!蒜香完全进去了,又鲜又不腻,比麻辣的更适合孩子和老人吃。”
几个小孩子怕辣,又想吃辣,李四平特意准备了一碗凉开水放在旁边,让他们把剥出来的虾肉先在清水里涮一涮,再吃。秀秀迫不及待地将涮过的虾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小脸立刻皱了起来,小手在嘴边扇着风:“嘶,嘶……好辣,好好吃呀!爸爸我还要!”
青青也吃得鼻尖冒汗,一边吸着气一边点头。
“小叔,你怎么会做这么多好吃的呀?这个太香了!”大侄子吃得满手满嘴都是红油,含糊不清地赞叹。
姐姐家的孩子也满眼崇拜地看着李四平:“小舅,你太厉害了!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会做这么多好吃的!”
连青青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宣布:“粑粑,你就是我的偶像!”
李四平被逗得哈哈大笑,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哈哈,我家青青都知道什么是偶像了?跟谁学的呀?”
对李家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欢快而满足的夜晚。天空中是闪烁的繁星,院子里是明亮的灯火和欢声笑语,桌上是从未体验过的美味,身边是最亲的家人。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暑气,也送来了小龙虾的鲜香和啤酒的麦芽香气。大家围坐在一起,剥着虾,喝着酒或汽水,聊着天,感受着夏日夜晚独有的惬意。连天边那轮弯月和点点繁星,在李家小院欢乐氛围的感染下,似乎都显得格外明亮可爱。
然而,对于白湖村的其他村民来说,这却可能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那霸道而独特的鲜香麻辣气味,借着夏夜的微风,无孔不入地飘散在村庄的空气里,丝丝缕缕,钻进家家户户的门窗。许多人在睡梦中,都不自觉地抽动着鼻子,总觉得有一股勾魂摄魄的香味在鼻端萦绕,挥之不去,引人垂涎,却又求之不得。这“美味”的折磨,怕是比夏夜的蚊虫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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