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在狂涛里剧烈摇晃,海浪像张牙舞爪的巨兽,不停地撞着船身。李信死死抓住舷窗的铁栏杆,指节都白了,眼里满是警惕。就见海水里露出个巨大青铜钟的影子,钟摆正用不合常理的频率疯狂晃动,发出的波纹在海面上割出蜘蛛网似的裂痕。这时候,背包里的《古文观止》突然发烫,冒出刺眼的光。
李信趴在甲板边,手指死死抠住船舷铁皮的接缝处。刚才海底一阵震荡,差点把他甩进海里,背包里的《古文观止》滑出来一半,书页被咸湿的海风掀得哗啦响。他喘了口气,回头看向船舱——莫离躺在折叠行军床上,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肩膀上那枚飞镖早就没了,只留下一圈发紫的印子,像被人用烙铁烫出来的符咒。
小满蹲在床边,把陨铁碎屑按在她后颈的刺青上:“冰魄石在抵抗毒素,但得有外力帮忙激活。”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碎了的玉符——正是老张临死前塞给她的“星纹钥碎片”。玉符刚碰到皮肤,莫离的眉毛间就渗出一滴血珠,悬在半空,正好和玉符上的裂痕对上了。
李信抹了把脸,掌心血纹还在隐隐作痛,感觉就像刚跑完三千米,还得接着背课文。他摸出兜里的陨铁碎屑——最后一点存货,拳头大的一块黑疙瘩,表面坑坑洼洼的,像被人啃过一口的巧克力。
话刚说完,右前方的海面破开白浪。
三艘快艇呈扇形围了过来,船身漆成哑光黑,连引擎声都压得很低。领头的人站在船头,胸口挂着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乌鸦。他举起扩音喇叭,声音干巴巴的:“交出西晋腰牌,人留下,其他人可以走。”
李信冷笑:“上次见面没带请柬,这次倒学会群发通缉令了?”
对方不答话,挥了挥手。八个黑衣人跳下快艇,踩着水面的浮板靠近渔船,每个人太阳穴上都贴着块金属贴片,闪着幽幽的蓝光。
“是脑机接口。”小满缩了缩脖子,“他们动作能同步,一个人看见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李信二话不说,扯开背包,把陨铁碎屑猛地撒向海面。黑色颗粒掉进水里,很快有了变化。
就在第一只机械水母撞上护盾的瞬间,渔船驾驶舱里的仪表盘突然闪起红光,导航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雷达信号全断了,电子罗盘转得飞快。小满惊呼:“它们的电流干扰了全船电路!”李信眼睛一缩,立刻想到要是没了定位,归墟的坐标就追不上了。他来不及多想,抓起《古文观止》,低声念起《劝学》。文气从掌心涌出来,顺着甲板传到船舱,仪器一个个恢复了运转。同时,护盾重新变结实,挡住了水母群新一轮的冲击。
“还记得雷砚笔记里说的‘双石共振’吗?”李信抹了把脸,掌心血纹还在隐隐疼。小满眼睛一缩,把回形针阵列指向东南方:“你说机械水母群突然转向,会不会和炎煌石有关?”李信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露出的北斗轮廓:“我爸二十年前激活炎煌石时,也出现过一样的血纹……”话没说完,船身突然猛地倾斜,三只机械水母撞破舷窗,触须上的钨钢齿直扑莫离的脖子。
小满猛地扯断背包带,把《古文观止》扔向空中:“用文气!”李信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右手按在翻开的书页上:“钟鸣鼎食之家——”书页里的“鼎”字突然飘起来,变成一只青铜巨鼎,把水母群罩在里面。鼎身上的篆文一下子亮了,海里没沉下去的陨铁碎屑全飞起来,嵌在鼎足上,形成个三角阵。鼎里传来机械断裂的声音,三只水母的触须全断了,钨钢齿掉在甲板上还在冒火花。
他右手按在甲板上,血纹猛地跳了一下。
海水深处传来低沉的共鸣,像是有座铁山在翻身。那些沉到海底的陨铁碎屑开始发抖,顺着地下的波动慢慢浮上来,和海水里天然沉积的铁元素融在一起,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从船底往外扩散,眨眼间变成个半球形的护盾,把整艘渔船罩在里面。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他低声念出开头,声音不大,却像锤子敲在铜钟上。
护盾表面突然浮现出金色的篆文,一行行《滕王阁序》从上往下流着,字迹清晰得像碑刻。阳光穿过文字,在海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竟有种说不出的庄严感。
最先冲过来的黑衣人伸手碰护盾,指尖刚碰到金属膜,太阳穴上的贴片“啪”地炸开火花。他整个人僵住,眼睛瞪得溜圆,双手抱头跪在浮板上,嘴里发出不成调的嘶吼,像是有人拿电钻在搅他的脑子。剩下几人还想硬闯,结果一个接一个倒下,贴片冒烟,鼻孔流血,最后全掉进海里扑腾。
“是文气反噬?”小满瞪大眼睛,“你这课文还能当电磁脉冲使?”
“不止。”李信咬着牙撑着膝盖站起来,“他们用机器读取记忆数据,正好撞上了真历史的残影。假系统遇上真文字,就像windows装了xp的驱动,直接蓝屏了。”
话没说完,他胸口一阵翻腾,扶着船舷干呕了几声,掌心血纹的裂痕更深了,边缘渗出血丝,滴在甲板上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就在护盾上的金文流动时,船底的龙骨突然发出像要断裂的脆响。小满的脸一下子白了:“不是震动,是有东西在咬船!”她扯开甲板的隔音棉,就见船底附着着几十只机械水母,触须上的钨钢齿正在撕钢板。更糟的是,燃油舱因为剧烈震动裂了道缝,柴油正顺着船壳慢慢渗出来,而水母触须上的电光一旦点燃油膜,整艘船十秒内就会爆炸。
“地下有动静!”小满突然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板,“东南方向三十米,有一层玄铁岩,又隔热又密封,能堵漏洞!”李信脑子里闪过在神秘遗迹壁画上看到的画面,当时没当回事,现在却记得清清楚楚——用特殊矿物建防御,正好能解现在的困局。他眼睛一亮,大声喊:“往东南方的沙层下找,那里应该有我们要的东西!”两人冒险跳出护盾范围,在水母的围攻中潜入浅海,用陨铁碎屑指引方向,终于找到那块藏在沙层下的玄铁岩,合力拖回船身破损的地方,死死堵住了燃油泄漏的口子。机械水母的攻击明显弱了,它们的脑机接口被陨铁散发的磁场干扰,动作开始变慢、出错。
领头快艇上的乌鸦令牌突然射出红光,水母群同时转向莫离所在的船舱。
小满赶紧递过毛巾:“再这么来两回,你的手就废了。”
“一次就够了。”他擦掉嘴角的血,盯着远处调头撤离的快艇,“他们不是来抓人的,是来测试我们反应速度的。看看我们还有多少底牌。”
就在机械水母群快要冲破护盾时,李信突然翻到《祭鳄鱼文》最后一段:“与天抗礼者悖,犯人伦者禽……”书页里的“禽”字突然变成一只金色火鸟,直扑领头的水母。水母体内的脑机接口突然爆炸,蓝光里露出西晋腰牌的全息投影——正是沈知非之前展示过的“守灯人信物”。小满惊呼:“原来它们早就被掉包了!”
掌心血丝滴在甲板上的瞬间,他眼前闪过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二十年前,同样的血珠从李昭阳指尖落下,激活了秦岭地渊的炎煌石。那时父亲脖子上的北斗纹,和他自己腰牌上的星图一模一样。“原来我早就成了继承者……”他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的皮肤竟露出淡淡的北斗轮廓。
正说着,脚下的船身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海浪,也不是发动机抖动,更像是有规律的敲击,透过龙骨传上来,一下,又一下,间隔准得像节拍器。
“地下那个……又开始了。”小满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板,“比刚才快了零点五秒。”
李信皱起眉。他记得雷砚笔记里提过,有些古代机关会用地磁共振传信号,频率越快,说明激活的等级越高。现在这节奏,怕是已经进入二级响应了。
他转身掀开舱门。
莫离还昏迷着,但后颈的刺青忽明忽暗,蓝光和体内的紫纹交替闪烁,像两股电流在打架。小满之前摆的铁钉阵列已经变形,几根钉子自己移了位,围成个小圈,正对着她手腕的脉搏处。
“她在抵抗。”小满轻声说,“冰魄石在压毒素,但撑不了多久。”
李信点点头,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快速记下刚才护盾消失前的文气波动曲线。写着写着,突然停住了。
“不对……”他盯着数据,“海水里的陨铁浓度比归墟近岸高四倍,而且分布不均,集中在东南方向——那里不该有矿脉啊。”
那根被掰成六边形的回形针突然直立起来,针尖在空中划出银色的轨迹。小满眼睛一缩:“它在指磁感线!东南方七点钟方向,有大型的铁磁体在动!”话没说完,船舷外突然炸开几道水柱,机械水母的触须上缠着些刻满楔形文字的青铜管。
两人没说话,这时舱外的海风突然停了。
海浪声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整个海面平得像块玻璃镜。接着,水波从中心往外推开一圈环形的涟漪,中间升起雾气,慢慢聚成一座悬浮的影像——断墙残壁,佛塔歪着,藤蔓缠着柱子,正是那烂陀寺的废墟。
塔顶站着个影子,右臂闪着金属光,轮廓熟悉得让人牙根痒。
“李副教授可知道,你现在念的《滕王阁序》,七十三年前的敦煌手卷里,少了‘雁阵惊寒’那句?”血鹰的金属右臂突然展开成显示屏,古卷影像和护盾上的金文重叠对比,“要不要我帮你补上缺的二十七个字?那可是用你祖母的骨髓液写的……”
小满下意识往后缩,李信立刻抬手捂住她的耳朵:“别听!可能是频段诱导!”
李信瞪着他,大声吼:“你别想用这些话扰乱我们!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们都不会退,肯定要揭开所有秘密!”
“还有件事你未必知道,”血鹰嘴角微微上扬,“归墟核心区藏着你母亲最后一次现身的记录——她当年不是失踪,是主动走进‘星渊之门’,为了封印你体内还没觉醒的血脉。”
当血鹰说出“可塑的材料”时,李信腰上那块旧的监天司腰牌突然弹出虚拟键盘。他愣了三秒,突然把腰牌按在护盾残留的陨铁颗粒上。全息投影里的血鹰脸色一下子变了——那些飘着的铁砂正按摩尔斯电码的节奏闪着,解码后竟是雷砚留下的坐标公式:“东经122°34,北纬30°12,归墟核心区。”同时,莫离后颈的刺青突然和腰牌上的北斗纹重合,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李信站在甲板边,望着远处的漩涡,心里翻江倒海。他知道去归墟不光是为了阻止双石融合,更是为了揭开父亲失踪、母亲离开的真相。他以前以为追寻只是为了解开谜团,现在才明白,这是命运交给他的使命。他握紧腰牌,低声说:“这一次,我不再是被动追查的儿子,是必须接过火炬的人。”
“我爸二十年前在秦岭地渊留下的北斗纹……”李信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露出的星图,“和我现在的血纹完全一样。”他转头看向昏迷的莫离,“她奶奶用命换来的冰魄石封印,正在和炎煌石共鸣。”小满握紧试心剑:“而我是唯一能破解地磁异变的‘织梦者’。”船身突然剧烈震动,海底传来钟摆的轰鸣。李信把陨铁碎屑按在腰牌上:“不是我们要去归墟,是它要我们去。”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他一字一顿地说,血纹突然爆亮,掌心的文气直冲海面。
护盾虽然已经消失,但残留的陨铁颗粒还在水里漂着。这时被文气牵引,突然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涟漪状的冲击波,正面撞上全息投影。那烂陀寺的影像剧烈扭曲,砖石崩裂,塔身倾斜,最后“轰”地炸成碎片,消失了。
当李信念出“青云之志”时,海底的青铜钟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钟摆上的陨铁链全断了,整座钟开始往上浮。莫离猛地睁开眼,瞳孔变成幽蓝色:“钟声在召唤星裔……”她指尖聚起的冰焰突然指向东南方,“那里有座倒着挂的钟楼,和奶奶说的一样。”
李信用陨铁碎屑测试水质,发现海水的ph值正以每秒0.3的速度飙升。“变酸了?”小满刚开口,渔船右侧突然露出巨大的阴影——那根本不是海浪,是无数发光水母组成的生物墙,每只水母伞盖下都嵌着半块残缺的西晋腰牌。“它们在建酸性屏障!”李信突然明白血鹰的打算,“阻止我们靠近归墟核心区!”话没说完,莫离后颈的刺青突然射出冰箭,把最前面的十只水母冻成了冰雕。
小满靠在角落,看着李信给莫离拉毯子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自己那些奇怪的梦,还有和李信、莫离一路走来的种种。她轻声说:“我们肯定能找到所有答案,不管多难。”李信转过头,看着小满坚定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力量,说:“对,我们三个一起,没什么做不到的。”这一刻,三人之间命运相连的线更清楚了。
小满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宝藏的小孩,说:“李信,你看这个字好怪啊,会不会藏着什么大秘密?说不定能解开眼前的危机呢!”
李信心里一跳。他记得很清楚,《滕王阁序》原文里没有这个变体字。难道是文气不稳定导致写错了?还是……
他猛地起身冲到甲板,弯腰看海水。
原本散落的陨铁碎屑没完全沉底,有些颗粒还在表层慢慢移动,排成模糊的线条。他借着夕阳的光仔细一看,顿时后背发凉——
所有陨铁颗粒突然飘到空中,组成一个立体的篆字“魇”。这个字在任何版本的《古文观止》里都没有,但当夕阳穿过字的中心时,李信的眼睛里却出现了注释:“魇,就是鬼压床,古代说是灵魂离体的征兆”。船舱里,莫离的指尖突然无意识地在甲板上划出同样的笔画,每道刻痕都渗出幽幽的冰焰。
平静的海面突然泛起诡异的彩虹色,船舷外,无数发光水母组成箭头,指着海平线尽头隐约可见的黑色漩涡。李信握紧腰牌,北斗纹突然疯狂闪烁,表面温度急剧升高,竟在他掌心烫下一圈焦痕。同时,从漩涡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唤声,低沉又熟悉,好像来自血脉深处。
这时,莫离后颈的刺青突然光芒大盛,和腰牌产生强烈的共鸣,一道神秘的光线射向漩涡。李信瞪大眼睛,心里又期待又紧张,他知道,这神秘漩涡背后藏着更大的秘密,而腰牌和莫离的刺青这两个关键东西,会在接下来的冒险里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场从没见过的风暴,好像正在慢慢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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