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只觉耳畔嗡嗡作响,好似一群调皮的蜜蜂在他的颅骨内开起了喧闹的集会。 他撑着地面,掌心血纹火辣辣地疼,像刚被烙铁烫过。头顶那五个金光大字——“文心镇武脉”——还在缓缓旋转,压得空气都沉了几分。可这看似平静的场景下,一股诡异的气息正悄然蔓延,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一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降临。
王勃的虚影站在半空,执笔未落,眼神却已穿透血鹰的面具,直刺其魂。
“这老哥……真显灵了?”李信喃喃,嗓子干得冒烟,“还是说,我刚才被震出幻觉了?”
莫离没理他,咬破指尖,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血珠滚落,砸在符文阵眼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她低声道:“不是幻觉,是文气归位。”
小满无力地瘫坐在地,脑袋如失控的钟摆般一垂一垂,仿佛下一秒就会陷入沉睡。 可就在那五个金字亮起的瞬间,她猛地睁眼,声音微弱却清晰:“它……在哭。”
“谁在哭?”李信问。
“那口井。”小满抬手指向青铜井口,“它记得自己本该封死的,可现在被人撬开了。”
话音刚落,空中金字骤然收缩,光芒凝成实体。一声金属与玉石相击的长鸣炸开,一道身影自光中踏出——金甲覆身,长戟在手,眉目如刀削,正是青年王勃的模样。
全场死寂。
血鹰第一个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十丈剑魔抡起巨臂横扫。黑焰裹着伪造的《滕王阁序》残页,如蝗虫般扑向金甲神将。
“雕虫小技。”金甲神将开口,声如洪钟,竟带着几分南昌口音,“你们改我文章改得倒是挺勤啊!”
他手中长戟一挑,轻轻一拨,黑焰尽数溃散。那些错漏百出的伪史文字像被火烧的纸片,片片焦黑脱落。
李信眼前一亮:“好家伙,连语气都这么冲,不愧是我偶像。”
莫离瞪他一眼:“再贫一句,我就把你塞进井里当塞子。”
金甲神将戟尖点地,缓步向前。每走一步,地面就浮现出唐代碑刻的纹路,像是历史本身在为他铺路。
“你们知道,‘落霞与孤鹜齐飞’原本是怎样的吗?”他忽然发问,目光锁定血鹰。
血鹰冷笑:“世人皆知,何须你多言?”
“原文是——”金甲神将声音陡然拔高,“‘落剑与孤魔齐灭’!”
轰!
一道紫电从天而降,正劈在格室中央的岩壁上。石屑飞溅处,露出半块埋藏千年的碑文,字迹斑驳却清晰可见:“落剑与孤魔齐灭,寒潭共血影同沉。”
李信倒吸一口凉气:“卧槽,真被篡改了?”
莫离眯眼细看:“不止这一处。‘豫章故郡’下面,原本刻的是‘剑邑遗封’……‘俊采星驰’旁边有刮痕,应该是‘剑魄冲斗’。”
小满挣扎着爬起来,伸手摸了摸那块碑文,脸色变了:“这不是修改,是系统性抹除。有人不想让人知道,这篇文章根本不是写景的。”
金甲神将抬头望向血鹰,戟尖直指其面门:“你靠伪史立身,可曾想过,真正的《滕王阁序》,是一篇讨伐檄文?”
血鹰终于动容,机械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可能!历代刊本都……”
“刊本?”金甲神将冷笑,“你们印的那是洗白版!我当年写下此文,就是要告诉后人——笔杆子折了,刀把子就要烫手;史书煮烂了,天下就要翻锅!”
他猛然跃起,长戟划出一道金色弧光,直取剑魔右肩。
血鹰狂吼,剑魔双臂交叉格挡。可那戟锋所至,金属竟如朽木般崩裂。一声巨响,机械右臂应声而断,冒着电火花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灰。
血鹰踉跄后退,左脸肌肉抽搐,眼中第一次闪过惧意:“你……不该存在……”
“我当然存在。”金甲神将落地,金甲无损,声音平静,“只要还有人记得真文,我就不会消失。”
李信听得热血上头,忍不住喊了一句:“王老师,您要不考虑开个直播?打假专场绝对爆火!”
莫离一脚踩在他脚背上:“闭嘴,你想被文豪打死吗?”
金甲神将回头看了李信一眼,嘴角似乎微微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威严。他缓缓举起长戟,指向青铜井口:“此门一旦开启,篡史者将借‘回溯’之名,重塑天下认知。你们必须阻止。”
“怎么阻?”李信揉着脚背问。
“用你们手中的真。”金甲神将目光扫过三人,“一人执文,一人持武,一人通灵。三脉合一,方可镇脉。”
话音未落,三道微光自他胸口飞出,分别射入三人眉心——李信额前浮现古篆“文”字,掌心血纹泛起波纹般的金光,似有文字在血脉中重构;莫离剑锋隐隐映出千年前战场残影,杀伐之气流转不息;小满手腕上的蝴蝶胎记化作一枚沙漏状光影,内部细沙缓缓流动,仿佛掌控着时间缝隙。
小满突然抬头:“可是……我的能力快撑不住了。”
她说着,手腕上的蝴蝶胎记已经暗淡无光,指尖微微发抖。
莫离立刻扶住她肩膀:“别硬撑。”
李信盯着地上断裂的机械臂,忽然蹲下,伸手去摸那截残骸。掌心血纹刚一接触,脑中猛地闪出一段画面——
深夜实验室,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台机器,屏幕上滚动着《滕王阁序》电子校对版本。一个人说:“把‘落剑’改成‘落霞’,没人会查证。”另一个笑:“反正王勃也死了,死人不会维权。”
就在他即将退出记忆时,眼角余光瞥见角落文件柜深处一闪而过的玉佩影像——温润青玉,雕着一只展翅蝴蝶,与小满胎记形状完全一致。同一瞬,画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和低喝:“快!影组织的人来了,把原始稿抢出来!”
李信猛地缩手,脸色发青:“我靠,他们真的当成普通文章在改……跟改ppt似的。”
“所以才需要我们。”金甲神将沉声道,“你们不是学者,不是匠人,也不是超能者。你们是——守序人。”
“守序人?”李信咧嘴一笑,“听着像城管。”
“比城管厉害。”莫离冷着脸,“至少不用贴罚单。”
金甲神将不再多言,长戟一挥,戟风扫过剑魔残躯。那些缠绕其上的黑气如遇烈阳,纷纷蒸发。剑魔身形剧烈晃动,眼看就要崩解。
血鹰咬牙,左手迅速探向腰间铃铛。
“还想摇?”李信立刻警觉,“别让他碰那玩意儿!”
莫离一把抽出短剑,就要冲上前。可她刚迈出一步,腿一软,差点跪倒。武脉耗尽的反噬来了。
小满想帮忙,可双手刚抬起,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整个人晃了晃,被莫离一把捞住。
就在这空档,血鹰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铃铛。
金甲神将暴喝一声,长戟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光直射而去。
叮——
铃铛被精准击飞,撞在岩壁上,滚入裂缝,消失不见。
血鹰怔在原地,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莫离喘息着,低声问:“续写?这真的可行吗?”
小满咬着嘴唇,轻轻点头:“也许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李信愣了两秒,猛地明白:“你是让我……续写?”
金甲神将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点头。
下一瞬,他周身金光开始褪去,铠甲化作光点,长戟消散为文字符号,最终凝聚成一枚小小的金色毛笔虚影,轻轻落在李信掌心。
毛笔触肤即融,顺着血脉流入心口。
李信只觉得胸口一热,仿佛有篇文章正在体内重新排版。
金甲神将的身影越来越淡,临消失前,他望向那口青铜井,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个未完成的遗憾。
然后,他消失了。
格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断裂的机械臂还在冒烟,和那口幽光闪烁的井口。
李信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血纹依旧龟裂渗血,可里面流动的光,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他让你续什么?”莫离问。
“不知道。”李信摇头,“但我觉得……接下来要写的,可能不是课文了。”
小满靠在莫离怀里,眼皮沉重,却努力睁着:“井……还在动。”
两人顺她目光望去,只见那口青铜井底部,幽光忽明忽暗,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处缓缓翻身。
李信慢慢站直,抹了把脸上的灰,走到井边蹲下。井壁上,一行极细的小字悄然浮现,墨迹如新:
“永宁元年,史官未死。”
他的手指刚触到那行字,整口井突然剧烈震动。井内幽光闪烁不定,从中传出一阵低沉的呢喃声,似是在诉说着古老而又恐怖的秘密。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井中传来,仿佛要将三人拖入无尽的深渊……而那行“永宁元年,史官未死”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惊天的秘密,又与这场危机有着怎样的关联,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就在三人即将被拉入井口的刹那,李信眼角余光瞥见井沿外侧,一个奇怪的脚印赫然印在尘土之上——脚印边缘刻着一圈奇特的纹路,形如古篆“文”字倒置,中心还嵌着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渍。
“等等!”李信强行扭身,用尽力气指向那个方向,“那脚印……不是我们的!”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脚印究竟是谁留下的?是敌是友?如果是敌人,为何不直接攻击他们,反而留下脚印;如果是朋友,又为何不现身相助?这个神秘的脚印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谜团,而这个谜团,很可能会成为他们破解当前危机的关键线索,但也同样可能将他们引入更深的危险之中。
就在此刻,小满手腕上的蝴蝶胎记突然发热,泛起微弱蓝光,与脚印中的倒“文”纹路产生共鸣,仿佛某种远古契约正在苏醒。
莫离强撑着稳住身形,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眉头骤紧:“有人来过……而且留下了线索。”
小满喘息着,瞳孔微缩:“我能感觉到……那不是敌人。那股气息……像是在提醒我们别往井里去。”
吸力仍在撕扯,三人几乎无法站立。可就在他们试图后撤时,远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蓝光忽隐忽现,像是某种信号灯,在隧道尽头耐心等待。
李信突然浑身一震——那蓝光的频率,竟与他幼年时祖母哼唱的守夜谣节奏完全一致,那是她临终前反复念叨的一句:“若见蓝灯引路,莫回头,随它走。”
“那边……有东西。”李信咬牙,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可这蓝光,为何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又为何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也许,那里真的有解开这一切的关键,但也有可能,是另一个更可怕的陷阱。”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拼尽全力向后挣脱,终于在最后一刻脱离了井口的牵引。他们跌坐在地,大口喘息,目光却齐齐投向那幽深隧道。
就在此时,格室中央那根断裂的磁柱残骸中,缓缓渗出一缕淡金色液体,遇空气后迅速凝固,竟自行延展成一道箭头形状,笔直指向隧道入口,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岩壁阴影处,一道极淡的银色符号悄然浮现,转瞬即逝——那是与脚印纹路完全相同的“倒文”印记,只是这次,它出现在了距离地面三尺高的位置,仿佛曾有人静静伫立,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三人稍作调息,勉强起身,朝着隧道走去。越靠近,那蓝光越是清晰,直至轮廓显现——一盏漂浮的青铜灯笼悬于半空,表面布满裂痕,竟与李信掌心血纹的纹路如出一辙。
小满刚迈出一步,灯笼骤然亮起,内部幽蓝火焰翻腾,镜面般的灯壁上浮现出三幅画面——李信被无数篡改的文字缠绕,字字化刃,割裂皮肉;莫离的剑被伪史之力腐蚀,寸寸断裂;小满的胎记碎裂,沙漏倾覆,时间逆流将她吞没。
“那是……我们的未来?”莫离声音发紧。
李信死死盯着那画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如果这就是结局,那我们就改写它。”
灯笼微微晃动,蓝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
隧道深处,风声低语,似有无数史官在黑暗中低吟:“永宁元年,史官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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