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初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父亲请想,太子失德,结党营私,构陷兄弟,证据确凿,其倒台已是必然。陛下如今按兵不动,无非是想寻一个更稳妥能平衡各方势力的方式。但最终,继承大统的会是谁?除了六殿下,还有何人能担此重任?”
他观察着父亲神色的细微变化,继续道:“我陈家世代忠良,忠于的是社稷,是最终的天下之主,而非某一时的帝王心意。若等大局已定再示好,不过是锦上添花,何来雪中送炭之功?如今六殿下正是用人之际,我们此时暗中相助,既是顺应大势,亦是保全家族,甚至更进一步的最佳时机。”
陈怀远脸色变幻不定,儿子的话像重锤一样敲击在他的心头。他何尝不知这些道理?只是身为家主,他肩扛着整个陈氏的兴衰,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风险太大了……”陈怀远喃喃道,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坚决,“陛下心思深沉,若察觉我们与六皇子过从甚密,恐招致猜忌,引火烧身。”
“父亲!”陈安初语气加重,“正因风险大,才更要早下决断!若等六殿下扫清障碍,届时朝堂格局已定,还有我陈家立足之地吗?太子一党覆灭后留下的权力真空,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人填补?此刻暗中布局,看似冒险,实则是以最小的代价,为家族博一个未来!”
他看着父亲紧锁的眉头,放软了语气,带着一丝恳切:“父亲,儿子知道您顾虑家族安危。但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坐以待毙。大哥……性子敦厚,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若陈家只求安稳,或许可行。但如今朝局动荡,不进则退!儿子愿为前锋,为家族蹚出一条路来!请父亲……三思!”
陈安初说完,深深一揖。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陈怀远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一直以为温润有余而魄力不足的次子,心中百感交集。他从未想过,这个平日里醉心书卷待人温和的儿子,竟有如此锐利的眼光和敢于冒险的决断力。
良久,陈怀远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疲惫挣扎,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释然。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复杂地看向陈安初,语气晦涩:
“你……很好。”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你哥哥……若是像你这般……该多好。”
这句话,像是一句叹息,更像是一种默认和托付。他没有明确说同意,但态度已然松动。
陈安初心中一凛,知道父亲这是将家族未来的重担,更明确地放在了他的肩上。他再次躬身,语气郑重:“儿子定不负父亲期望,必当谨慎行事,以家族为重。”
陈怀远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力气:“去吧……容我再想想。记住,今日之言,出你口,入我耳,绝不可为第三人道。”
“儿子明白。”
陈安初退出书房,轻轻带上门。站在廊下,他望着夜空中的疏星,心中并无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他知道,从今夜起,陈家的命运,乃至他自己的命运,都将走上一条充满未知与风险的道路。而他,必须步步为营。
书房内,陈怀远独自对着棋盘,手指摩挲着那枚被打落的黑子,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已经开始认真权衡儿子那番“大逆不道”却又切中要害的提议。陈安初的成长,出乎他的意料,却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在乱局中破局的希望。
回到东厢房,已是深夜。
何芝苒一直未睡,在灯下做着针线等候。
她上前几步,自然地伸手去接他刚脱下带着室外微凉气息的外袍,柔声问道:“夫君与父亲说完了?父亲……如何说?”
陈安初看着她温婉的动作和关切的眼眸,心头一暖。他并未将外袍递到她手里,而是顺手接过,转交给侍立在一旁的蕊儿,随即挥了挥手,示意蕊儿和其他丫鬟都退下。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陈安初伸手,自然而然地揽住何芝苒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低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微微一笑,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父亲听进去了。” 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起来,还要多谢夫人。若非你与六皇子妃交好,我们与六殿下之间,也不会如此快便建立起这层信任。夫人……抉择甚好。”
他这话是真心夸赞。何芝苒与乔熙诺的友谊,无形中为陈府与六皇子府的合作,增添了一道柔软而牢固的纽带。
何芝苒听到父亲被说动,心中大喜,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只要父亲肯考虑,事情便有转圜的余……”
她话未说完,陈安初却突然俯身,在她唇角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何芝苒猝不及防,整个人愣在原地,脸颊瞬间爆红,如同染上了最艳丽的胭脂。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声音细若蚊蚋,带着难以置信的羞涩:“?夫君……你……”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触自己被亲吻的嘴角。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远远超出了他们以往“相敬如宾”的范畴。
陈安初看着她这副又羞又怯纯真又诱人的模样,眼底暗流涌动,喉结轻轻滚动。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哄的沙哑,在她耳边响起:
“家族的未来,方向算是清晰了。” 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肌肤,“那……我们的未来呢?”
何芝苒被他话语中暗示的意味和亲密的举动搅得心慌意乱,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喃喃:“什么意思……”
陈安初低笑一声,忽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惊得何芝苒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抱着她走向内室,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羞红的脸,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去年送你的那支老山参,吃了没?那可是……补身子用的。”
何芝苒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想起那支被嬷嬷收起来说是对女子孕育极有好处的珍贵山参,顿时连耳根都红透了,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无限的娇羞:“夫君你……你怎突然说起这个……”
陈安初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之上,帷帐随之落下,遮住了满室春光。他俯身,在她耳边留下低沉而充满承诺的话语:“陈家需要延续,你我的未来,也需要一个……真正的纽带。”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烫的耳尖,声音喑哑而充满了承诺:“别怕,苒苒……我们的未来,从今夜开始。”
烛影摇红,帐幔轻垂,一室旖旎,悄然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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