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初看着她哭得像个孩子,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消散了。“苒苒,相信我……不仅仅是出于责任,才想站在你身前。”
他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何芝苒的耳边。不仅仅是……责任?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认真与期待,还有那深藏在眸底、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后怕与在意。一直紧绷的心防,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轻轻敲开了一道裂缝。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试图解释,只是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颈窝,用力地点了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哽咽地“嗯”了一声。
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湿意和她全然依赖的姿态,陈安初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纤细柔软的身躯更紧地拥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心中那片因愤怒和后怕而产生的冰冷荒原,终于被一种失而复得的、滚烫的暖流所覆盖。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已经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责任,也不仅仅是怜悯。
马车在陈国公府门前停下时,夜色已深,但府门内外灯火通明。陈安初先一步下车,随即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何芝苒下来,他的手始终稳稳地托着她的手臂,姿态间的保护欲显而易见。
两人刚踏入府门,便见正厅方向人影憧憧。得到消息的陈怀远与陈夫人,以及闻讯赶来的大爷陈安平夫妇、三爷陈安渝夫妇,竟都齐聚在正厅等候。
“父亲,母亲,大哥,三弟……”陈安初携何芝苒上前行礼。
陈夫人一见何芝苒,立刻起身快步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发髻稍显凌乱外,并无明显外伤,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真是吓死人了!可有受伤?受惊吓了没有?” 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后怕与关切。即便往日对这个儿媳有所保留,但毕竟是自家媳妇,在外遭遇不测,关乎整个陈国公府的颜面与安危。
大爷陈安平与周氏也面露忧色,周氏更是难得主动开口:“二弟妹没事就好,方才听闻你出事,母亲急得不行。”
三爷陈安渝和吴氏也围了上来,吴氏心直口快:“是啊二嫂,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
陈怀远虽未像女眷那般情绪外露,但紧锁的眉头和审视的目光也落在何芝苒身上,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安初,你来说。”
陈安初正要开口,何芝苒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上前一步,对着陈怀远和陈夫人深深一福,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颤,却努力保持清晰:“父亲,母亲,让长辈们担忧,是儿媳的不是。此事……事关重大,儿媳……有些话,想单独禀明父亲与夫君。”
她目光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
陈怀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寻常绑票。他点了点头,对陈夫人及其他子女道:“你们先回去歇息,安初,苒苒,随我来书房。”
书房内
门窗紧闭,室内只剩下陈怀远、陈安初与何芝苒三人。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何芝苒深吸一口气,不再隐瞒,将她被挟持后的经历和盘托出:“挟持儿媳的人……是太子本人。”
此言一出,陈怀远握着茶杯的手猛地一紧,陈安初更是瞳孔骤缩,尽管有所猜测,但得到证实依旧令他心惊。
“他一开始……”何芝苒回忆起当时的险境,声音依旧有些发颤,“或许是想杀了儿媳,栽赃给六皇子,挑起陈府与六皇子府的彻底对立,甚至……引发朝局动荡。”
陈安初的手在袖中攥紧,骨节泛白。
“但后来,不知为何,他改变了主意。”何芝苒继续道,语气带着困惑与沉重,“他想要利用儿媳,牵制着夫君,牵制着陈国公府。他要我们陈府,在接下来的朝局中,站在他这一边,至少……不能倒向六皇子。如若不然……”她顿了顿,艰难地吐出后半句,“他便要……了解了父亲。”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烛火噼啪作响,映照着陈怀远愈发深沉凝重的面色。
太子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杀何芝苒嫁祸沈奕宸,是最狠毒直接的挑拨;而利用她牵制陈家,则是更阴险长远的控制。无论哪种,都将陈国公府置于风口浪尖。而用何相的性命相威胁,更是掐准了何芝苒的软肋,也试图将陈府与丞相府的利益更深度地捆绑在太子的战车上。
陈怀远久经官场,瞬间便权衡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太子此举,已是狗急跳墙,不惜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巩固势力。陈府若屈从,便是与虎谋皮,将来难免免死狗烹;若强硬反抗,则立刻会面临太子的疯狂报复,何相性命堪忧,陈府也将陷入险境。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安初,抬起了头。他看向父亲,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书房内:
“父亲,太子行事如此狠戾乖张,绝非明君之相。今日他可以为了拉拢势力而挟持苒苒,威胁岳父,他日若登基,我陈国公府……只怕也难以善终。”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继续说道:“既然进退两难,与其坐以待毙,或与虎谋皮,不如……早做决断。六皇子沈奕宸,能力出众,在军中民间素有威望,且观其行事,虽手段雷霆,却并非不辨是非之人。或许……他可以。”
他没有明说“可以”什么,但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可以投靠,可以支持,可以作为对抗太子的选择。
陈怀远猛地看向儿子,眼中锐光毕露。他没想到,一向温润、甚至有些恪守中庸之道的儿子,会在此刻如此明确地提出倾向性如此强烈的建议。这不仅仅是出于对妻子受辱的愤怒,更是对家族未来命运的审慎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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