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等着沈桃接招,看她如何破局。
林贵妃在等着沈桃跪地求饶。
后宫美人们或冷笑或嘲讽或观望,无一不在等沈桃跌落,然后踩上一脚。
听雨轩内,沈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问题,必须看清敌人的圈套。
贵妃的目的很明确:利用沈明一案,彻底搞臭沈家名声,打击桃媛书院,并将自己拖下水。正常情况下,家族会急于撇清关系,断尾求生,将沈明出族,并让出大量利益以求平息事端。
“认错,赔产业,让利……一群豺狼正等着下嘴呢,我偏不给你吃!” 沈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要走的,是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很快,两封分别给皇帝和沈大伯的信,从听雨轩送出,其内容石破天惊!
给皇帝的信中,她首先代表家族,对沈明所为表示深切痛心和诚挚歉意,但紧接着笔锋一转:
“陛下明鉴,臣妾家族确管教不严,酿此大错,不敢推诿。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沈氏立世,向来秉持不放弃任何一个子弟之念。子弟行差踏错,是家族之过,亦是教导未尽其功。既如此,教不好,我们便重教!”
她提出了具体的补救措施:
“对于受害姑娘,沈家将给予最丰厚之赔偿,保其一生衣食无忧。并请沈明之父,认该姑娘为义女,以沈家小姐之礼相待,为其置办丰厚嫁妆,助其风光大嫁,沈家永为其后盾,绝不容人轻侮!”
此举一出,将强抢民女的恶性事件,转化为家族内部管教、并极力补偿的“家事”,极大缓和了民愤,也占据了道德制高点。
然而,真正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她接下来的提议:
“为表沈氏悔过之诚,弥补家族过错,更为报效陛下天恩,造福大夏黎民,臣妾恳请陛下允准——沈氏愿举全族之力,不花朝廷一两银子,独立承修自京城至西南重镇之官道!”
“唯需陛下赐下圣旨,准我沈氏师出有名,并敕令沿途地方官员竭力配合,不得阻挠(因修路需占用土地、征用民夫)。沈氏承诺,此路修成后,由沈氏负责保养三十年! 然,为筹措养路之资,凡经此路之车辆牲畜,需按章缴纳少许过路费用,专款专用,绝无他用。望陛下圣裁!”
这封信的内容传到沈家,族中上下顿时炸开了锅!
“举全族之力修路?还是京城到西南?!这得耗费多少银钱?这是要倾家荡产啊!”
“还要保养三十年?收那点过路费,够干什么?疯了!安婕妤这是被气糊涂了吗?”
就连沈文斌和族长,看到这提议,也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手心全是冷汗。
朝廷之上,更是哗然!
“荒唐!修路乃国之大事,岂容一商贾家族插手?”
“还要收过路费?与民争利!其心可诛!”
“沈氏这是要以退为进,妄图掌控交通命脉吗?”
贵妃闻讯,先是一阵狂喜,觉得沈桃是狗急跳墙,自取灭亡。但旋即又生出一丝疑虑:沈桃不像如此不智之人,她究竟意欲何为?
皇帝萧衍看着沈桃这封看似请罪、实则抛出惊天动地计划的奏表,深邃的眼眸中精光闪烁。他最初的震惊过后,迅速开始推演此事的利弊。
不花朝廷一钱,修通西南要道?
沈氏保养三十年?
收取过路费以充养路之资?
他手指轻叩龙案,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桃啊沈桃,你这次,可是给朕出了一道……有趣至极的难题,也画了一张诱人至极的大饼。
你究竟是真的为了赎罪,还是……另有所图?
“传朕旨意,”他沉声开口,“安婕妤所奏,关乎国计民生,朕需详加斟酌。令沈氏暂且约束族人,涉事子弟沈明收押待审,一应事宜,待朕决断后再议。”
“另,给朕盯紧沈家,尤其是……安婕妤接下来的任何举动。”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他要看看,沈桃这看似疯狂的背后,到底还藏着怎样的后手。这场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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