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青木镇后，林凡并未直接南下前往青岚城。他深知自己对修仙界的认知几近于无，无论是基础的常识，还是与人交往的分寸，都一无所知。这般贸然前去参加大宗门考核，无异于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他凭借鸿蒙道骨对天地灵气流动的微弱感应，转而向西南方向，在崎岖险峻的山岭中穿行了数日。这一路，他风餐露宿，却也借机不断巩固着《混沌道经》的修为，那一缕混沌之气虽增长缓慢，却愈发精纯凝练。
终于，在进入一片雾气氤氲的山谷后，一个简陋却人气旺盛的聚集地出现在他眼前——清风墟。
这里远不及他想象中的仙家城池，更像是一个放大了的、鱼龙混杂的山野集市。简陋的棚屋和随意支起的摊位沿谷地分布，人流往来，喧闹声声。空气里弥漫着驳杂的灵气、各种药草腥气、矿物土腥味，还夹杂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材料气息。
林凡定了定神，深吸一口这独特的“烟火气”，迈步踏入了这片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天地。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有人手持符纸，念动咒诀，指尖便窜起一簇火苗点燃炉灶；有人面前摆着闪烁着各色微光的矿石和奇形怪状的骨头；更有人为了半株灵草的价钱，争得面红耳赤，口中不时冒出“真气”、“神识”等林凡一知半解的词语。
一切都充满了新奇，也暗藏着未知的规则。
他摸了摸怀中，仅有离家时父母硬塞给他的几两碎银子和几株他精心挑选、保存完好的普通药材。他明白，在这里，凡俗的金银恐怕难以流通，而他那几株药材，在真正的灵草面前，恐怕也显得平凡。
略一思索，林凡寻了一处人流尚可的角落，默默取出一株品相最好、年份最足的“血蛇兰”，小心地放在身前一块干净的布上。他并未像其他摊主那样吆喝，而是悄然运转体内那一丝混沌之气，极其隐晦、缓慢地渡入药材之中。
在混沌之气的滋养下，这株本就不错的血蛇兰，叶脉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变得更加饱满充盈，那原本淡淡的药香也变得凝实内敛，仿佛锁住了全部精华，透出一股远超同类的盎然生机。
这是他的一次试探，既试探这坊市的深浅，也试探自身这特殊能力的效用。
此法果然有效。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修为约在练气三层左右的老者，便被这株与众不同的血蛇兰吸引了目光，驻足在他的摊位前。
“小子，你这株血蛇兰……似乎有些不同？”老者蹲下身，浑浊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采药炼丹多年，还从未见过气息如此纯粹、生机如此饱满的普通血蛇兰。
“回长者，确是山中偶然所得。”林凡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答道，“晚辈也不知其特异之处，长者若有兴趣，可仔细查看。”
老者闻言，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拿起药材，放在鼻尖仔细嗅了嗅，又调动微薄的神念感知了片刻，眼中的讶色更浓。这药材确确实实还是凡品血蛇兰的底子，但其内蕴的那股精纯生机，却远非寻常药材可比，对于炼制某些要求生机旺盛的低阶丹药，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稳定甚至增幅效果。
“你想换什么？”老者放下药材，目光直视林凡，直接问道。
林凡心中微定，知道机会来了。他摇了摇头，目光清澈地看着老者：“晚辈不换财物。晚辈初涉仙道，懵懂无知，想以此药，向前辈换取一些修仙界的入门常识。”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比如……何为灵石？其品类如何区分？常见的修炼境界又有哪些？那青玄门的收徒考核，通常又有哪些门道与讲究？”
老者闻言，明显愣了一下，上下重新打量了林凡一番，见他眼神澄澈，气息纯正（得益于混沌之气的内敛），衣衫虽朴素却干净，不似奸猾狡诈之徒，不由抚须笑了起来：“倒是个有趣的小子，不求眼前财货，反求知见道理。也罢，看你顺眼，老夫今日便与你结个善缘。”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老者便索性在林凡旁边的石头上坐下，如同一位耐心的塾师，娓娓道来。他告诉林凡，那蕴含精纯灵气、既可辅助修炼又能作为通用货币的石头，便是“灵石”，根据内含灵气的量与纯度，分为下、中、上、极品四等；详细讲解了从练气、筑基、金丹到元婴等已知的基础修炼境界，以及每个境界大致的特征与鸿沟；最后，还结合往年见闻，大致说了说青玄门考核通常最为注重的几个方面：灵根资质是门槛，心性意志是根基，潜力悟性则是决定能走多远的关键。
林凡凝神静听，将这些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信息一字不落地记在心底，许多之前的疑惑顿时豁然开朗。
末了，林凡毫不犹豫地将那株气息非凡的血蛇兰推到老者面前：“多谢长者解惑，此药当归长者。”
老者见他如此知趣守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沉吟片刻，竟又从自己怀中取出三块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灵气的下品灵石，以及一本页面泛黄的薄册子——《常见灵材图录（基础篇）》，一并递给林凡。
“老夫也不白占你这份机缘。你这药材确实特异，其价值已非寻常金银可比，这三块下品灵石和这本图录，是你应得的。这图录虽只是基础，却记载了方圆万里内常见的数千种灵材、矿石的图形与特性，你好生研习，日后外出游历或探寻机缘，也能少走些弯路，免得因不识宝物而错失，或因误认而吃亏。”老者语重心长道，“小子，仙路漫漫，艰难险阻远超你想象，望你守住本心，好自为之。”
林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郑重地双手接过灵石和图录，对着老者深深躬身一礼：“晚辈林凡，谢过长者指点之恩！”
离开清风墟时，林凡的怀里多了三块沉甸甸的下品灵石和一本珍贵的图录，而他的脑海中，更是构建起了一个关于修仙界的模糊却至关重要的认知框架。此刻的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对前路一无所知、全凭一股勇气乱闯的采药郎了。
他站在谷口，再次望向青岚城所在的方向，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清明，迈出的步伐也更显沉稳有力。
(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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