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和林夏站在修表铺门口,看着巷口的阳光一点点吞噬他们的影子,直到彻底消失。再睁眼时,熟悉的修表铺柜台、墙上祖父的老照片、还有那只重新焕发古朴光泽的青铜座钟,都清晰地映入眼帘。
“我们回来了?”林夏有些恍惚地摸了摸监测仪,屏幕上的数值稳定在0.0,背景是纯粹的白色,显示“时间线完全正常”。
沈砚走到青铜座钟前,指尖轻轻拂过钟摆——时间芯还在里面,淡金色的微光隔着铜壳若隐若现。他从口袋里掏出祖父的《修表札记》,最新的几页边角还带着卷翘的湿气,那是在1927年的母钟机房和江海关钟楼留下的痕迹。札记里,祖父用娟秀的字迹补全了最后一段关于“时间锚点层级”的推测:“……汴京水运仪象台,乃古代计时之巅峰,其擒纵器为机械钟之魂,或为‘时间锚点’之根基……”
“汴京?水运仪象台?”林夏凑过来看,“苏颂主持建造的那个?可那是北宋的东西,咱们怎么去?”
沈砚没说话,只是将手轻轻按在青铜座钟的钟面上。冰冷的铜绿下传来细微的震颤,钟摆里的时间芯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顺着钟面蔓延,在墙上投射出一行古朴的篆字:“元佑七年,汴京,水运仪象台”。
“看来爷爷早就给我们指了路。”沈砚深吸一口气,“准备好,我们去北宋。”
林夏迅速检查装备:监测仪电量满格,黄铜镊子被她用麂皮布仔细擦过,沈砚的怀表也重新校准了时间。她看着沈砚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在江海关钟楼时,他为了保护怀表被黑色盒子砸中胳膊的模样,心里一软:“沈砚,这次……”
“放心,”沈砚打断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有你在,我们能行。”
青铜座钟的蓝光再次涌起,这一次却温柔许多,像一层包裹着他们的水幕。等蓝光散去,两人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上,青石板路被雨水打湿,映着两侧飞檐斗拱的影子。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和马车的轱辘声——他们真的到了北宋汴京。
“根据札记,水运仪象台在集英街附近。”沈砚掏出罗盘,罗盘表面的绿光微弱地闪烁着,指针指向东北方。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穿着宋代官服的士兵策马而来,为首的小校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们:“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处徘徊?可知前方是司天监重地?”
沈砚刚想解释,林夏却眼疾手快地拽了他一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暴露,先假装是外地来的匠人。”她转向小校,露出一个略带怯意的微笑,“官爷,我们是江南来的修表匠人,听闻汴京司天监的苏大人造出了能报时的大水钟,特意来见识见识。”
小校上下打量着他们的衣着(虽然和宋代服饰差别不小,但在汴京这种国际化都市,偶尔有外地奇装异服的人也不算太奇怪),又瞥了一眼沈砚手里的罗盘(被他藏在袖中,只露出个黄铜边),皱了皱眉:“苏大人正在仪象台调试新擒纵器,没空见你们这些匠人。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碍事!”
就在这时,远处的仪象台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咔啦”声,紧接着是成片的惊呼声。小校脸色一变:“不好!仪象台出事了!”他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喊,“快!跟我去仪象台!”
沈砚和林夏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他们跟着士兵队伍穿过几条街巷,一座宏伟的木结构建筑出现在眼前——这就是水运仪象台,高约十丈,分为三层,最上层的浑仪用于观测天文,中层的浑象能演示星象,最下层的报时装置则能自动报时。此刻,仪象台的中层浑象区域正冒出缕缕黑烟,几个穿着长衫的文官模样的人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焦急地议论着什么,那老者正是苏颂。
“苏大人,这新擒纵器刚装上就崩了三次,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耽误下个月的观星大典啊!”一个文官急道。
苏颂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复杂的齿轮结构:“不对啊……按照算筹推演,这擒纵器的应力分布应该是均衡的,为何会连续断裂?”
沈砚悄悄靠近,用罗盘的绿光扫过仪象台的中层——果然,在浑象的核心传动处,有一股和“时间窃贼”黑雾极其相似的灰色能量在游走,正不断腐蚀着擒纵器的齿轮。
“是‘时间窃贼’!”林夏低声说,“他们篡改了这里的历史!”
沈砚点点头,他挤到苏颂面前,对着这位北宋着名的科学家深深一揖:“苏大人,晚辈沈砚,略懂些机械之理,可否让晚辈看看您的擒纵器图纸?”
苏颂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罗盘(此刻绿光正对着仪象台的故障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把图纸递了过去:“你也懂机械?那你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沈砚接过图纸,快速和《修表札记》里祖父对水运仪象台的记载比对——祖父曾说,苏颂的擒纵器设计“如庖丁解牛,应力流转如溪”,但眼前的图纸上,有一个齿轮的齿数被微妙地改动过,导致整个传动系统的应力平衡被打破。
“苏大人,”沈砚指着图纸上的齿轮,“您这枚‘天衡齿’的齿数,是不是被人改过了?原本应为36齿,现在却成了35齿。”
苏颂瞳孔骤缩,猛地抢过图纸:“不可能!这是本官亲自标注的!”他仔细数了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真的……真的少了一齿!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不想让您的水运仪象台成功。”林夏适时开口,“他们在篡改历史的锚点。”
苏颂虽然听不懂“时间锚点”是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力量。他指着冒着黑烟的仪象台中层:“那你们可有办法修复?”
沈砚从背包里掏出黄铜镊子和备用的青铜齿轮(这是他从修表铺带出来的零件,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请苏大人让工匠们配合,我们需要更换这枚天衡齿,并重新校准整个擒纵系统的应力。”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汴京的司天监成了沈砚和林夏的临时战场。沈砚趴在仪象台的中层,用黄铜镊子小心翼翼地拆卸断裂的齿轮,每一次操作都要避开那股灰色能量的侵蚀。林夏则拿着监测仪,不断汇报着齿轮应力的实时数据:“沈砚,西北方向齿轮应力超标12%……现在好多了……还有这里,东南侧的轴套磨损严重,得换!”
苏颂和一众工匠围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工具,也从未见过有人能在如此复杂的机械结构中,像梳理头发一样梳理着齿轮的传动逻辑。沈砚一边操作,一边给苏颂讲解“应力校准法”的原理,苏颂听得如痴如醉,不时提出一些极具洞察力的问题,两人竟在修复仪器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学术共鸣。
“原来如此!应力如流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导!”苏颂拍着大腿赞叹,“小友这技艺,怕是鲁班再世也不过如此!”
沈砚笑了笑,额头上满是汗水。他终于将新的青铜齿轮安装到位,用镊子轻轻拨动天衡齿——整个水运仪象台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原本停滞的浑象开始缓缓转动,报时装置的木人也开始有序地敲击钟鼓,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那股盘踞在仪象台里的灰色能量,也随着擒纵器的修复,如同退潮般散去。
林夏的监测仪发出一声轻响,屏幕上显示“锚点稳定性+30%”,背景光变成了淡淡的绿色。
苏颂激动地握住沈砚的手:“小友!你不仅救了我的仪象台,更救了我大宋的天文历法啊!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沈砚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修表札记》,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水运仪象台的内部结构图,还有祖父用铅笔标注的“时间锚点核心——擒纵器”。“苏大人,晚辈不要赏赐,只想问您一个问题:您在设计这擒纵器时,可曾想过它能影响……时间?”
苏颂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小友既然能修复此器,想必也不是凡人。实不相瞒,老夫夜观天象,总觉天地间有种‘大时’在流转,这仪象台不仅是观星报时之用,更是……维系某种平衡的枢纽。老夫曾在黄铜圭表的底座下,刻了一行字,或许与小友所说的‘时间’有关。”
他带着沈砚和林夏来到仪象台底层,在一座一人高的黄铜圭表底座下,果然刻着一行小篆:“天运不息,时之锚,在器,亦在心。”
沈砚的罗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绿光直射向这行字,圭表底座缓缓打开,露出一个中空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枚和江海关钟楼时间芯材质相似的透明晶体,只是这枚晶体是淡青色的,里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纹。
“这是……”林夏惊讶地捂住嘴。
“这是‘天文芯’,”苏颂解释道,“是老夫以陨石淬炼,融入仪象台的星象数据所造,本以为是个失败的尝试,没想到……”
沈砚小心翼翼地将天文芯取出,入手一片清凉,仿佛握着整个汴京的星空。他能感觉到,这枚天文芯和江海关的时间芯之间,有着某种微弱的共鸣。
“看来爷爷的推测是对的,”沈砚喃喃道,“不同时代的关键计时装置,都有对应的‘芯’,这些芯共同构成了时间锚点的网络。”
就在这时,仪象台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苏大人!不好了!城门口来了一群黑衣人,个个眼神浑浊,手里拿着黑色的盒子,说要见您!”
沈砚和林夏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时间窃贼”,终究还是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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