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会蛮力有何用!看我阵法!】”
于风也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轻蔑,双手一扬,四面巴掌大小的阵旗飞出,插在了小舟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锐金绞杀阵,起!】”
他一声令下,四面阵旗光芒大作,无数道纤细如牛毛的金色光丝,在光罩内凭空出现,瞬间交织成一张金色大网,朝着船外的一条触手罩了过去。
只见金色大网收紧,那条触手被切割成了无数碎块,化作黑气消散。
于风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然而,他的得意没有维持多久。这些触手仿佛无穷无尽,斩断一条,便有两条从水下钻出。它们的攻击越来越疯狂,每一次撞击,都让整艘船剧烈震颤。
玉霄子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维持定魂珠的光罩,对他这个寿元将尽的老人来说,显然是巨大的负担。
他的脸色,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陆琯从始至终都站在角落,他祭出了一面水蓝色的盾牌,是宗门发的制式法器,看起来平平无奇。他体内的灵力运转,不断加持着盾牌,护在自己身前。
在旁人看来,他这个筑基初期的修士,面对这种场面,只能自保,已经是极限。
于风和修文都在全力攻击,根本无暇顾及他。
只有玉霄子,在操控小舟的间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或许是指望着陆琯这个根基扎实的修士,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但陆琯的表现,实在太过“正常”了。
陆琯自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佯装无事发生。
他的神识,早已通过与脚下船板的接触,探入了下方的江水之中。
与其他人不同,他的神识对水行灵力的感知,远超常人。
在他的感知中,江水之下,根本不是什么妖兽。
而是一团……巨大无比,如同山丘一般的……血肉腐团。
那些触手,都只是从这团血肉上延伸出来的。
这东西,没有灵智,只有本能。它被避水舟上定魂珠的光芒所吸引,视其为威胁,所以才疯狂攻击。
“【不行!太多了!玉霄子,你的破船到底行不行!】”
于风的脸色开始发白,催动阵法显然消耗不小,他忍不住对着玉霄子吼道。
“【闭嘴!不想死就全力出手!】”
玉霄子怒喝一声,他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定魂珠上。
“嗡——嗡”
白色光罩光芒暴涨,瞬间将所有触手弹开。
“【就是现在!走!】”
玉霄子抓住这个空挡,将体内为数不多的灵力疯狂注入小舟。
黑色小舟化作一道离弦之箭,贴着江面,朝着对岸疯狂冲去。
船后,那团巨大的血肉似乎被激怒了,整个江面都开始沸腾,数十上百条触手冲天而起,在后方紧追不舍。
小舟在触手的缝隙间穿梭,险象环生。
陆琯依旧站在角落,小盾悬于身前,一手悄然扣住了一枚符箓。他看似紧张地盯着后方追来的触手,实则,他的注意力,一直锁定在玉霄子的背影上。
这个老头,从一开始,就清楚会遇到这东西。他选择硬闯,而不是另想他法,恐怕……这艘船,也并非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果然。
就在小舟即将冲上对岸的沙滩时,玉霄子眼中闪过决然。
他猛地转身,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诀,对着船尾的修文和于风,低喝一声。
“【二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他双掌拍在了船尾的甲板上。
整艘小舟,从船头到船尾,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瞬间全部亮了起来,散发出幽暗的黑光。
一股庞大的吸力,从船板下传来!
于风和修文脸色大变,他们感觉自己体内的灵力,竟不受控制地被脚下的船板疯狂抽取!
“【玉霄子!你做什么!】”
于风又惊又怒。
“【此乃‘血祭遁光咒’,不吸够灵力,我们谁也别想上岸!】”
玉霄子嘶吼着,他自己的灵力,也被抽取得一干二净,整个人被抽干了精气,瘫倒在地。
修文反应极快,怒吼一声,长刀倒转,狠狠地插向脚下的甲板!
“当!”
一声金铁交鸣,那看似木质的甲板,竟坚硬无比,火星四溅,长刀只留下了一道白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陆琯动了,在那股吸力传来的一瞬间,他体内的《沧溟诀》功法便逆向运转。
同时,他的丹田湖泊,瞬间沸腾!
一股远比他自身修为浑厚的水行灵力,顺着他的双脚,“主动”地涌入了脚下的船板。
这股灵力,量大、精纯,且温顺无比。
“轰!!”
得到了这股庞大的灵力补充,整艘避水舟黑光大盛,船尾猛地喷射出一道粗大的黑色光柱,狠狠地轰在了后方追来的那团巨大血肉之上。
黑色光柱击中血肉,那巨大的肉团吃痛,兀自倒了下去。
而避水舟,则借着这股反冲之力,呼啸着冲出了江面,越过数十丈的距离,重重地砸在了对岸的黑色沙滩上。
“轰隆”一声巨响,沙土飞扬。
船,终于靠岸了。
船上,一片死寂。
于风和修文瘫坐在地,脸色惨白,他们体内的灵力,几乎被抽空了七八成。他们惊骇地看着同样瘫软的玉霄子,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愤怒。
而陆琯,依旧站在那个角落。
他脸色也有些“苍白”,气息“紊乱”,一副灵力消耗过度的模样。
但他却是船上唯一还站着的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船板,又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玉霄子,眼神幽深。
刚才那一瞬间,他“贡献”出的灵力,至少是于风和修文的总和。
但这一切,都发生在那艘船的内部,被黑光笼罩,另外两人根本无从察觉。他们只会以为,是玉霄子这最后的秘法起了作用。
只有玉霄子,在瘫倒的瞬间,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陆琯一眼。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疑惑,还有……贪婪。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出来,便闭上眼睛,开始艰难地恢复起灵力。
盘龙江,是过了。
但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信任,也在此刻,彻底归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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