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图展开的瞬间,整个乱石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止。
那并非时间停止,而是一种源自更高层级法则的绝对镇压。
煌煌金光泻地,铺满了视野中的每一寸角落。
原本在空气中肆虐翻涌,带着冰冷死寂的墨色死气,在金光的照耀下不堪重负,开始成片成片地败退,在这处金色光芒的领域中被强行排开,形成了短暂的“净土”。
那些由混乱法则与湮灭死气催生出的混沌灵智,仿佛蝼蚁仰望天穹,除了被碾碎,再无第二种可能。
光幕之内,齐御云盘膝而坐,面无表情。
他那化作两轮金色烈阳的瞳孔之中,无数细密如尘的符文生灭流转,快到了极致。
他身后的阳图之上,那无数道纵横交错的金色线条,仿佛活了过来,以一种超越了神识捕捉极限的速度飞快勾连、重组、演化。
仅仅一息。
图卷之上,数十个代表着石魅的模糊轮廓被清晰勾勒。
紧接着,更多的金色线条如附骨之疽般缠绕而上,飞速解析着这些怪物的构造——深灰色的线条代表着它们的土行法则之躯,漆黑的丝线是它们体表缠绕的湮灭死气,而在躯体深处,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黯淡光点,则代表着驱动它们行动的那一丝残破神魂。
土行为骨,死气为衣,残魂为引。
不过短短三息,阳图便将这些堪比筑基圆满的恐怖怪物,从内到外剖析得一清二楚。
另一边,陆琯身周的晶蓝罩壳早已布满裂纹,摇摇欲坠。
他强忍着翻腾的气血,死死盯着齐御云身后的那张金色图卷,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就在方才,他凭借着阴木葫芦吞噬了无数毒植本源后与这片崩毁天地产生的玄妙联系,同样在竭力感知这些石魅的弱点。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这些怪物的核心并非坚不可摧的石躯,而是一处流动的灵力节点。
可这节点在石魅体内飘忽不定,他的神识一旦靠近,就会被狂暴的湮灭死气冲刷得剧痛无比,根本无法精准锁定。
然而,阳图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还是在瞬息之间,将所有石魅的要害位置,分毫不差地推演了出来!
陆琯下意识地摸了摸储物袋,那里面的仿本正烫得惊人。
就在陆琯心神剧震之际,齐御云动了。
他没有起身,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对着身前的虚空,轻轻一点。
“【诛】”
一个冰冷的字节,自他口中吐出。
身后的阳图金光暴涨,那些原本只是在图卷上推演的金色线条,竟仿佛突破了虚幻与现实的界限,从图中一根根“流淌”了出来。
数十根纤细的金线在空中交织,瞬间凝结成一柄柄不过三寸长的袖珍金色戈矛。
这些金戈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符文,却透着一股斩断因果,磨灭本源的锋锐与决绝。
下一刻,所有的金色戈矛微微一颤,消失在原地。
正在围攻张卓与范璎的那七八头石魅,依旧保持着挥拳、扑杀的动作,可它们的身躯却猛地僵住。
其中一头石魅的后颈处,空间微微波动,一柄金戈悄无声息地浮现,又悄无声息地隐没。
另一头石魅的胸口正中心,同样的一幕正在上演。
还有的,是在天灵盖,是在后心,是在小腹丹田……
每一柄金戈出现的位置,都截然不同,诡异到了极点。
可陆琯的瞳孔却骤然一缩。
那些位置,与方才阳图之上推演出的,那代表着“残破神魂”的黯淡光点,分毫不差!
一连串仿佛布帛被撕裂的轻响过后,那数十头让众人陷入绝境,甚至连上品法宝都难以伤其分毫的石魅,身躯如同被风化的岩石,从内到外迅速崩解、沙化。
它们体表的墨色死气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彻底逸散。坚逾精钢的石躯,则化作一捧捧最普通的灰色沙砾,簌簌地洒落在地。
前后不过十息,整个乱石谷,恢复了死寂。
仿佛那些恐怖的怪物,从未出现过一般。
“【死……都死了?】”
张卓拄着已经卷了刃的巨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满地的沙砾。
范璎更是灵力耗尽,直接软倒在地,看着齐御云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惊惧。
伍乘风跪在地上,血泪早已风干。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感受着那股残存的煌赫神威,心中的滔天恨意,竟被一股无力感死死压住。
他知道,就算自己全盛时期,面对刚才那一击,也绝无幸理。
这就是……衍天殿的底蕴吗?
齐御云身后的阳图光芒缓缓收敛,重新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他的体内。
那两轮金色烈日般的瞳孔也恢复了正常的黑白分明,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噗”
他张口喷出一小口淡金色的血液,脸色瞬间煞白。
若非事先吞服了三滴星辰液,以浩瀚的星辰之力护住了心脉经络,光是催动阳图的那股反噬之力,就足以让他这个筑基满境的修士当场爆体而亡。
即便如此,这一击也几乎抽干了他体内所有的灵力,以及那三滴星辰液的全部药力。
他身旁的两名衍天殿弟子,也因全力维持剑阵光幕,同样是灵力枯竭,脸色苍白地收起了阵盘。
整个山谷,再次被那无孔不入的冰冷死气与法则压力所笼罩。
石魅的威胁解除了,但比石魅更可怕的,是人心。
伍乘风一方,连同陆琯在内,只剩下四人,且个个带伤,灵力枯竭。
齐御云一方,三人,状态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空气中,杀机无声地弥漫、碰撞。
齐御云冷漠的目光扫过伍乘风,又在陆琯身上停留了一瞬,最终落在了张卓和范璎身上,像是在评估着几只待宰的羔羊还剩下多少反抗之力。
伍乘风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去看齐御云,而是走到那滩早已分不清面目的血肉前,沉默地站着,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悲恸而微微颤抖。
“【齐御云!】”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岩石在摩擦。
何乾的遭遇,穆青的惨死,在他的眼前一遍遍上演。
每一件事情的背后,都逃不开他齐御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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