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医院的深秋,风裹着梧桐叶卷过急诊楼的走廊,窗台上的绿萝蔫了半截,像是被这阵凉意浸得没了精神。苏然刚把海外救援的最后一份病历归档,指尖还沾着打印机的余温,张伟的电话就像冰锥一样扎进安静的办公室:“苏主任,定位到了——康泰余孽沈厉,在郊区废弃化工厂绑架了青石镇的老郎中!”
“老郎中?”苏然的指尖骤然收紧,十八年前父亲在青石镇义诊时,正是这位老郎中递了一碗热姜汤,还帮着处理了被荆棘划伤的手臂。后来老郎中的孙子小石头刚脱离慢性肺损伤的风险,怎么会被沈厉盯上?
“沈厉放话,要你一个人去,否则就给老郎中注射‘蚀骨’变异体。”张伟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已经布控了,但化工厂是康泰早年的实验据点,结构复杂,怕他狗急跳墙引爆残留毒物。”
苏烈一把抓过微创机械臂的便携遥控器:“我跟你一起去,沈厉是康泰老板的独子,上次公海抓捕时就疯得不正常,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严辰快速调配装备:“我联系特警队,十分钟内到化工厂外围;陈默带足广谱解毒剂和毒物中和剂;林溪准备创伤急救包——沈厉手里有活体毒物样本,必须做足防护。”
四十分钟后,苏然和苏烈借着暮色摸到化工厂的锈铁门。门虚掩着,缝隙里飘出刺鼻的氯仿气味,混着尘土的腥气钻进鼻腔。穿过布满蛛网的走廊,尽头的废弃合成车间亮着一盏昏黄的钨丝灯,老郎中被粗麻绳绑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嘴角渗着血,沈厉则坐在一堆贴满“剧毒”标签的废弃罐体上,指尖转着一支装着淡绿色液体的注射器。
“苏然,你果然来了。”沈厉抬起头,左脸上那道上次被苏烈划伤的刀疤,在昏光里显得格外狰狞,“还带着你那个只会玩机械臂的跟屁虫弟弟?倒是比我想的胆肥。”
苏然的目光锁在老郎中脖颈处的红印上:“放了他,他只是个普通的民间郎中,和康泰的恩怨无关。”
“无关?”沈厉突然笑起来,笑声像指甲刮过铁皮,尖锐又刺耳。他突然直起身,把注射器的针尖抵在老郎中的颈动脉处,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嘲弄:“大人您说错了(反驳)”
这声“大人”像根刺扎进苏然的耳膜——沈厉分明是在模仿早年康泰高层对父亲的称呼,当年父亲拒绝同流合污时,那些人就是这么阴阳怪气地叫他“苏大人”。
苏然的眉皱成了川字:“沈厉,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厉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继续说,语气骤然冷硬如冰:“我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救世主(狠戾)”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针尖刺破老郎中的皮肤,淡绿色的液体渗了一点进去。老郎中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得像纸。苏烈的手指按在机械臂遥控器上,指节泛白却不敢轻动——沈厉的身侧堆着三罐未密封的氰化物,一旦触发爆炸,整个车间都会变成死地。
沈厉的眼神突然变得黏腻,像毒蛇盯住猎物时的痴缠:“我只是一个蛇蝎心肠 妄图取代神明的疯子(病娇)”
他突然松开注射器,拍着手大笑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撞出层层回声,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哈哈哈哈哈(放肆笑)”
笑声停得猝不及防,沈厉盯着苏然的眼睛,眼底的疯劲又深了几分。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节奏越来越快——这是他提前写好的台本提示,蓝色的文字不用配音,他在停顿酝酿情绪。
车间里只剩钨丝灯的滋滋声,风从破窗灌进来,卷起地上的尘土,裹着一股说不出的沧桑感。苏然想起父亲日记里写的“康泰起于贪婪,终于疯狂”,十八年过去,当年的阴谋者成了阶下囚,他们的后代却疯得更彻底,像是一场循环的噩梦。
片刻后,沈厉的眼神骤然变得猩红,他猛地踢翻脚边的毒物罐,罐体在水泥地上滚出刺耳的声响:“什么悬壶济世 什么救死扶伤 全都是假的(重音)”
“毒是我下的 然后扮演着救世主 救死扶伤(阴暗)”
他指着苏然,指尖抖得厉害,像是在控诉什么天大的不公:“可怜你们 这些蠢货 竟然信以为真(讥讽)”
“将我奉为神明(嗤笑)”
沈厉突然绕到老郎中身后,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指甲嵌进老人的头皮里:“天神确实有派神来拯救你们这个村子(诉说)”
他的语气突然放轻,像是在说什么秘而不宣的秘密,却又带着刺骨的阴冷:“虽然在我看来 你们村的人 已经无可救药了(阴冷)”
“但天神不忍放弃 还将自己的一缕神魂投身于此(不满)”
沈厉猛地推开老郎中,老人撞在铁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盯着苏然,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真正的救世主 不是早被你们焚烧殆尽了吗?(病态)”
他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尖利的笑声划破车间的寂静,像要把所有的疯狂都倾泻出来:“哈哈哈哈(发疯笑)”
就在沈厉狂笑失神的瞬间,苏烈操控的微创机械臂突然从暗处伸出,精准地打飞了他手里的注射器。同时,特警队的破门声响起,强光手电扫满整个车间。沈厉被按在地上时,还在痴痴地笑,嘴里反复念叨着“救世主”“焚烧殆尽”。
苏然冲过去解开老郎中的绑绳,老人喘着气,抓住他的手腕:“十八年前,你父亲救了我那高烧昏迷的孙子;现在你救了我——这世事啊,真是沧桑,好人总被坏人缠上,却又总能熬到天亮。”
苏然扶着老郎中往外走,车间外的月光洒在满地的梧桐叶上,泛着冷白的光。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押上警车的沈厉,又想起父亲的日记里写的“康泰的人,已经把疯狂刻进骨子里了”,十八年的恩怨,从父亲蒙冤到沈厉发疯,像是一场漫长的轮回,却又真实得扎心。
救护车往医院开的路上,老郎中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半晌,他掀开盖在腿上的外套,露出裤脚处一块褪色的补丁:“这补丁是你父亲缝的,十八年前他在青石镇义诊,夜里帮我看诊时,裤脚被钉子勾破了,我要给他补,他说‘医者的衣服,破了也是救人的,不用讲究’。”
苏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父亲的日记里只写过“青石镇百姓淳朴”,却没提过自己缝补丁的细节。车窗外的路灯一盏盏闪过,把十八年的时光切成碎片,每一片都沾着世事沧桑的痕迹。
到医院时,四胞胎的父母正好带着孩子来复查,看到老郎中被扶进来,连忙上前帮忙。最大的姐姐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软糖,踮着脚递到老人面前:“爷爷,吃甜的就不疼啦!”
老郎中接过糖,揉了揉她的头:“好孩子,谢谢你。”
陆阳也正好在医院做术后复查,他帮着把老郎中扶到病床上;林浩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里面是他妈妈熬的小米粥:“爷爷,我妈说小米粥养人,您喝点暖暖胃。”
病房里的暖光灯洒在众人身上,老郎中看着围着自己的年轻面孔,突然红了眼眶:“十八年前,我孙子发烧到四十度,全村找不到退烧药,是你父亲背着他走了十里山路去镇上卫生院;现在我被坏人绑架,又是你们这群年轻人救了我——这世事虽然翻来覆去地折腾,可好人的情分,从来没断过啊。”
苏然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温馨的场景,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了。十八年前父亲种下的善因,现在长成了能遮风挡雨的树,哪怕中间经历了那么多风雨沧桑,这份善意依旧在传递。
第二天上午,陈默拿着沈厉的检查报告来找苏然:“他体内有高浓度的‘蚀骨’变异体残留,神经突触已经被毒物腐蚀了三分之一——不是天生疯批,是康泰自己的毒物把他逼疯的。当年他们用毒物害别人,现在报应落在自己孩子身上,这就是因果。”
严辰叹了口气,指尖划过报告上的“精神失常”字样:“世事就是这样,沧桑变化里总裹着因果。十八年前康泰陷害苏叔,现在沈厉成了疯子,不是老天开眼,是他们自己把路走绝了。”
苏然拿着报告走到医院顶楼的天台上。深秋的风裹着寒意吹过来,远处的城市楼群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极了这十八年的浮沉。他想起父亲的墓碑,去年清明他放了一束白菊,今年再去时,终于能告诉父亲:冤屈洗清了,坏人落网了,那些被伤害的人,都好好地活着。
下午,苏然带着四胞胎送的糯米糍,去了城郊的公墓。墓碑上的父亲笑得温和,和老郎中描述的“背着药箱走山路”的模样重叠在一起。他把糯米糍放在碑前,轻声说:“爸,老郎中没事了,青石镇的水已经清了,沈厉也得到了该有的结局。十八年的世事沧桑,终于告一段落了。”
风卷着一片梧桐叶落在墓碑前,像是父亲的回应。苏然站起身,看着远处沉下去的夕阳,橙红色的光裹着云层,把所有的沧桑都揉进了温柔里。
回到医院时,急诊室的呼叫铃又响了——是一位突发心绞痛的老人,被家人搀着冲进了抢救室。苏然和苏烈快步冲过去,熟悉的心电图、熟悉的升压药、熟悉的紧张节奏,却又带着新的希望。
老郎中在病房里教林浩认草药,说“这是清热解毒的蒲公英,你小时候发烧,你爷爷就是用它煮水给你喝的”;四胞胎在走廊里追着气球跑,笑声像风铃一样脆;陆阳在和护士讨论新的健身计划,说“等身体彻底好了,就去当急救志愿者”。
这些平凡的场景,像是沧桑世事里开出的花,温暖又坚韧。苏然站在急诊室的窗前,看着外面被风卷起的梧桐叶,突然明白“世事沧桑”不是终点,是过程——有人疯魔,有人坚守;有人离开,有人到来;有人种下恶因,有人传递善意。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在这沧桑的世事里,守住医者的初心,护住那些不肯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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