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布满灰尘的红木箱被粗暴地掀开。
并没有霉味,反而流淌出一室华光。
夜行云手里拎着一件红得刺目的锦裙,上面用金线绣着繁复的凤凰暗纹,每一针都透着逾制的嚣张。这本是正妃,甚至皇后才能上身的形制。
“好重。”阿缘皱眉,往后缩了缩,“像披了一层石头。”
“过来。”
夜行云没让侍女插手。他指尖微凉,将那层层叠叠的鲛纱套在她身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出奇地耐心。
最后一根腰带系紧,那一抹红瞬间活了。
阿缘皮肤本就白得发光,此刻被这烈火般的红衣一衬,原本那股傻乎乎的稚气被压下去三分,眉眼间竟逼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妖冶。
祸水。
夜行云脑子里蹦出这两个字。
他很满意。
“张嘴。”
阿缘下意识张嘴。
一块五香牛肉干被塞了进来。紧接着,一个油纸包沉甸甸地落进她宽大的袖袋里。
“藏好了。”夜行云拍了拍她鼓囊囊的袖子,眼神阴鸷又认真,“进了那个地方,除了我递给你的,谁给的东西都不许吃。水也不行。”
阿缘嚼着肉干,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
“因为那是猪圈。”夜行云理了理衣袖,语气淡淡,“猪食不干净,吃了烂肚子。”
阿缘瞬间捂住肚子,惊恐地点头。
“王爷。”
玄影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低头扫了一眼光彩照人的阿缘,眼角微抽,随即神色凝重:“镇国公也在。太后这次不仅是家宴,怕是鸿门宴。”
空气微凝。
夜行云整理袖口的手一顿。
镇国公,安远山。那个手里握着京城一半兵权,做梦都想把他千刀万剐的老匹夫。
“人齐了更好。”
夜行云嘴角勾起,眼底那股疯劲儿又上来了。
“省得本王一个个去找,多累。”
他一把扣住阿缘的手腕,红线在两人腕间一闪而逝。
“走,带你去见见世面。”
……
皇宫巍峨,琉璃瓦在夕阳下折射出冷硬的光。
特制的黑金马车碾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缘趴在车窗缝隙上,只看了一眼,就猛地缩了回来,死死挤进夜行云怀里。
“臭。”她捂着鼻子,小脸煞白。
在她的视野里,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上空,根本不是什么瑞气祥云,而是一团浓稠得化不开的紫黑色烂泥。无数冤魂在里面哀嚎,黑气像发霉的菌丝,顺着高墙往下淌。
比那个雷雨夜还要恐怖。
“哪里臭?”夜行云感受到手腕上红线传来的剧烈颤动,那是极致的厌恶和恐惧。
“到处都臭。”阿缘指着外面,声音发抖,“好大的黑烟……还有好多紫色的火。”
夜行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依然是那片他看了二十年的天空,除了云彩什么都没有。
但他信她。
“那是人心烂透了的味道。”
夜行云单手搂住她的腰,掌心内力源源不断地通过红线输送过去,声音低沉狂妄:“别怕。一会儿我就把那团黑烟捅个窟窿。”
“吁——!”
马车骤停。
宫门卫兵长枪交叉,厉声喝道:“宫禁森严,所有车马即刻停下!车内何人,下车接受检查!”
车帘纹丝不动。
卫兵统领是个生面孔,显然也是镇国公安排的人,见状冷笑一声,提刀就要去挑车帘:“装神弄鬼,给我下来——”
“崩!”
一声脆响。
那柄精钢打造的佩刀在触碰到车帘的一瞬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寸寸崩裂!
碎片四溅,划破了统领的脸颊。
车帘掀开。
一只黑色锦靴踏出,狠狠碾在地上。
夜行云一身玄袍,煞气逼人。他连眼角余光都没给那个满脸是血的统领,回身朝车内伸出手:“出来。”
阿缘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周围死寂。所有的禁军都被那股如有实质的杀气震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阿缘跳下车。
脚刚落地,她就“咦”了一声,像是烫脚一样原地蹦了一下。
在她的眼睛里,这宫道上哪里是青石板,分明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像活蚯蚓一样扭曲蠕动,正试图往她鞋面上爬。
“脏死了!”阿缘踮着脚尖,像只跳舞的鸭子,左躲右闪,“有虫子!”
周围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
虫子?这御道每日清扫三次,连灰尘都没有,哪来的虫子?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
夜行云低头。
虽然他看不见那些东西,但他看见了阿缘眼底的恐慌。
“麻烦。”
他啧了一声。
下一秒,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渊朝最尊贵、最暴戾的宸王殿下,忽然弯腰,揽住阿缘的腿弯,直接将她公主抱起来。
宫女太监大惊,急忙低下头。
“王……王爷?”赶来的老太监吓得拂尘都掉了。
这成何体统!
“地上脏。”夜行云面无表情,甚至还颠了颠手臂的重量,“抱紧了。掉下去被虫子吃了不管。”
一股暖流顺着红线冲进心脏。
那是阿缘全然的信赖与依恋。她双臂紧紧搂住夜行云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像只找到了树干的考拉:“饲养员,你真好。”
夜行云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他抱着一团火红的阿缘,大步流星地穿过御道,视周围惊骇欲绝的目光如无物。
黑袍翻飞,红裙曳地。
这一幕,诡异,嚣张,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长乐宫近在眼前。
殿内丝竹声声,歌舞升平,一派虚假的繁荣。
大门紧闭。
门口的小太监刚想通报,夜行云却脚步未停。
他甚至懒得伸手推门。
抬腿,一脚踹出。
“轰——!”
两扇厚重的雕花楠木大门,连同门栓,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轰然洞开,狠狠撞在两侧墙壁上。
木屑纷飞,烟尘四起。
殿内的乐声戛然而止。舞姬惊叫着跌倒在地,满堂权贵的酒杯僵在嘴边。
所有人惊恐地看向门口。
烟尘散去。
夜行云单手抱着红衣少女,踩着破碎的门槛,如同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逆光而立。
他扫视全场,目光落在主位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身上,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太后,本王的猪饿了。”
“开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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