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道统覆灭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韦无火便在原冥骨祖地外围,选择了一处风水尚佳、死气已被初步净化的山谷,举行了一场规模盛大,却又界限分明的庆功宴。
宴会的主角,自然是那些在此次复仇之战中坚定不移、出力最多的核心伙伴与将领。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每一张或兴奋、或疲惫、或带着沉思的面庞。珍馐美馔、醇香仙酿如同流水般呈上,其中不乏从三大道统宝库中搜刮出的、对修为大有裨益的佳品。气氛热烈而融洽,劫后余生的庆幸、大仇得报的快意、以及对未来收获的憧憬,交织在欢声笑语与觥筹交错之间。
韦无火作为绝对的核心,自然是众人敬酒的焦点。他换下戎装,穿着一身较为随和的墨色长袍,周旋于各席之间,与李星焱、萧墨白、鲛梦等伙伴畅饮,与敖战、敖钦、韦凌风等将领对酌,感谢他们的舍生忘死与鼎力支持。他的举止从容而真诚,让所有赴宴者都感受到这位年轻统帅的尊重与情谊。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下,暗流依旧涌动。许多人都明白,这场宴会既是庆功,也是一次对现有力量格局的确认与巩固。
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会气氛达到高潮之时,韦无火以需要商议后续布防事宜为由,邀请敖战、敖钦、韦凌风以及少数几位绝对心腹,来到了山谷深处一处布下隔音结界的静室之中。
室内的气氛瞬间从喧闹转为沉凝。灵茶的清香取代了酒气,众人脸上的醉意也迅速褪去,变得清醒而专注。
韦无火亲自为几位长老斟上热茶,目光首先落在敖战身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敖战长老,此番大战,西海龙族倾力相助,无火感激不尽。只是,不知如今西海本部……对无火是何看法?”
这是他一直藏在心中的疑问。西海龙族承认他的皇血,给予支持,但态度始终有些微妙,不似螭龙族那般决绝。
敖战放下茶杯,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坦然道:“殿下既然问起,老龙便直言了。西海本部……情况复杂。族中确实有很大一部分长老和强者,认为殿下身负纯净皇血,潜力无穷,乃是我龙族难得一见的可造之材,值得投资与支持。”
他话锋一转:“但同样,也有相当一部分声音持观望甚至保守态度。他们认为殿下之道过于特殊,前路未卜,且与龙族传统之路迥异,贸然将整个西海龙族的命运押注在殿下身上,风险太大。”
敖战看着韦无火,目光坦诚:“此次,见螭龙族十万大山一脉竟愿举族臣服,倒是让族中那些支持殿下的声音大了不少。最终,龙庭决议:将常驻于十万大山范围内的西海龙族分支力量——也就是老龙我,以及麾下这支军队,正式划归殿下麾下,听候调遣!这既是对殿下此前表现的肯定,也是一次……更深入的考察。”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后续,西海本部是否会投入更多,乃至倾力支持,就要看殿下您接下来的‘表现’了。您需要证明,您的道路不仅强大,更能为我龙族带来切实的利益与未来!”
韦无火静静听着,心中明了。西海龙族的支持,是有条件的,是分阶段的投资。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西海龙族底蕴深厚,不可能像螭龙族那般孤注一掷。
“我明白了。”韦无火点了点头,并未感到失望,反而觉得这才是大势力行事应有的理智与谨慎,“请长老转告本部,韦无火,必不会让龙族失望。”
解决了西海的疑问,韦无火的目光又转向了螭龙族的敖钦。对于螭龙族当初近乎毫不犹豫的臣服,他心中也一直存有探究之意。
“敖钦长老,”韦无火语气放缓,“当日贵族毅然决然举族相投,助我于微末,此情无火永世不忘。只是,无火一直有所疑惑,贵族传承悠久,实力不凡,为何会选择将全族命运,押在我这个当时尚显弱小的后辈身上?”
敖钦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与决绝交织的神情,他长叹一声,道:“主上既然问起,属下也不敢隐瞒。我螭龙族之所以如此决绝,实乃……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痛楚:“主上可知,在我螭龙族祖地,也就是十万大山之外的那片广袤海域,我族的生存境地是何等艰难?外界并无此地的天地限制,太乙真仙、大罗金仙级别的争斗几乎在每一次大规模冲突中都会出现!我族势力范围,一直被其他几个强大的海族、乃至一些人族顶尖势力不断压缩、蚕食!生存空间日益狭小,资源获取越发困难,族中儿郎在外陨落者,不计其数!”
韦无火与在场众人皆是心神一震。他们大多生于十万大山或周边区域,对“外界”的了解仅限于传说和零碎信息。此刻听敖钦道来,才知外界竟是如此残酷,连螭龙族这等强大种族都生存维艰。
“后来,”敖钦继续道,“族中几位隐世老祖察觉到十万大山因浊力污染,天道规则异变,形成了独特的压制,使得太乙之上的存在难以直接介入,至少无法长时间、大规模地降临。他们认为,这是一个让我螭龙族避开外界强敌、在十万大山这片‘乱世’中重新立足、打下一片基业的绝好机会!”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自嘲:“于是,老祖们耗费巨大代价,将我们这一支脉,主要以年轻精锐为主,送入了十万大山。起初,我们也确实雄心勃勃,认为凭借我族实力,在此地必能迅速打开局面。”
“然而,天不随人愿啊!”敖钦摇头叹息,“十万大山的本土势力,虽然在上古大战中遭受重创,远不如外界顶尖势力,但依旧根深蒂固,错综复杂。我族先辈在此开拓,可谓是步步荆棘,处处受制,生存得……极为艰难!数万年下来,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比血神殿、冥骨族这两个在外界只能算二流势力派进来的分支,强得有限,始终难以真正跻身最顶尖的行列,更别提恢复祖地荣光了。”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韦无火:“直到……遇见了主上您!您身负西海皇血,潜力无限,更关键的是,您走的混沌之道,竟能克制乃至转化浊力!这在十万大山,是独一无二、足以改变格局的能力!更重要的是,您有魄力,有担当,肯为袍泽复仇,不惜掀起滔天战火!我族老祖和长老们一致认定,追随于您,虽风险巨大,但亦是螭龙族重返巅峰、甚至超越以往的唯一希望!所以,我们才愿意赌上一切,誓死相随!”
静室内一片寂静。敖钦的坦诚,揭开了螭龙族臣服背后那残酷的现实与孤注一掷的野心。
韦无火沉默良久,缓缓站起身,走到敖钦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敖钦长老,以及螭龙族的信任,我韦无火,收到了。”
他环视在场所有人,声音坚定而有力:“无论是西海龙族的考察,还是螭龙族的豪赌,亦或是诸位伙伴的不离不弃……这一切,都告诉我一个道理——”
“在这诸天万界,想要立足,想要守护所想守护的一切,唯有自身拥有绝对的力量,以及能让追随者看到希望与利益的前景!”
“三大道统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我们刚刚获得的这些资源,便是我们崛起的根基!”
“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便是消化战果,整合力量,让所有选择相信我的人看到,他们的投资,物超所值!”
他的话语,如同誓言,回荡在静室之中,也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一场庆功宴,揭开了更多隐藏在胜利背后的真相与压力,也让韦无火更加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未来的道路与责任。整合内务,提升实力,应对来自各方(包括“外界”)的挑战,将是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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