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典故出处
“方士大言”并非单一典籍中明确命名的典故,而是对中国古代方士(以求仙、炼丹、占卜为业者)凭借虚妄浮夸之词欺瞒世人(尤以帝王为主)这一历史现象的概括性描述。其核心记载散见于《史记》《汉书》《后汉书》等正史,尤以《史记·秦始皇本纪》《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中关于徐福、李少君、栾大等方士的记载最为典型,这些史料详细记录了方士如何以“大言”(夸大其词、荒诞不经的言辞)迎合帝王对长生、成仙、祥瑞的渴求,成为后世解读“方士大言”的核心依据。
二、典故含义
“方士”指战国至秦汉时期活跃的特殊群体,他们自称能通鬼神、炼仙药、知天命,游走于权贵之间;“大言”即虚妄夸大的言辞,往往以“见仙人”“得仙药”“通神意”为核心,辅以离奇传说与模糊预言,实则毫无实证。
“方士大言”整体指向一种历史现象:方士利用帝王对“长生不老”“权力永续”的终极欲望,以看似“有理有据”的荒诞说辞构建虚幻承诺,通过不断圆谎、制造假象维持欺骗,最终多因谎言败露而招致严惩(或逃脱)。其本质是“欲望与虚妄的共谋”——帝王的贪婪为“大言”提供土壤,方士的狡黠则让“大言”得以流通。
三、生动故事描述
(一)徐福:东海仙山的谎言,骗走始皇三千童男童女
公元前219年,咸阳宫的青铜灯盏映照着秦始皇嬴政紧锁的眉头。这位刚统一六国的帝王,正被一个终极恐惧缠绕——死亡。他扫平六合、车同轨书同文,却挡不住鬓角的白发与日渐沉重的呼吸。就在此时,一个来自齐地的方士叩响了宫门,他叫徐福,身着绣着云纹的方士袍,双手捧着一卷竹简,声称有“长生之术”要献于陛下。
“陛下可知东海之外有三神山?”徐福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名曰蓬莱、方丈、瀛洲,其上有仙人居之,产不死之药。臣曾泛舟海上,遥望神山如浮于雾中,仙人衣袂飘飘,若隐若现。”他抬起头,眼神“真诚”得让人心颤,“只需陛下许臣斋戒沐浴,选三百童男童女为‘祭品’,携五谷种子与工匠,臣必能登仙山、求仙药,献于陛下,保大秦江山与陛下同寿!”
嬴政的呼吸骤然急促。他见过太多阿谀奉承的言辞,却从未有人将“长生”说得如此具体——有山名、有仙人、有方法。他盯着徐福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慌乱,只有“胸有成竹”。“准奏!”嬴政一拍案几,青铜酒樽都震得作响,“所需童男童女、船只、粮食,尽由你选,寡人只要仙药!”
三个月后,琅琊港(今山东青岛)帆樯林立。三百对梳着总角的孩童被送上楼船,他们的父母在岸边哭成泪人,却被甲士死死拦住——帝王的欲望,从不容许凡人置喙。徐福站在旗舰船头,对着岸边的嬴政遥遥叩首,而后一声令下,数十艘大船扯起白帆,消失在东海的烟波里。
嬴政在琅琊台等了三年。三年里,他派出去的斥候只带回“海风太大”“迷雾锁山”的含糊消息。直到公元前210年,他东巡至琅琊,终于等到了徐福——却不见仙药。面对帝王渐冷的眼神,徐福早已备好新的“大言”:“陛下息怒!仙山确有仙药,只是臣等行至半途,常被大鲛鱼(鲨鱼)阻拦,船桨被撞断,童女被惊吓,故不得近前。请陛下派善射者同往,见鲛鱼则以连弩射之,必能成功!”
他边说边从袖中掏出一块“鲛鱼鳞片”(实则是海边捡的巨大鱼骨片),双手奉上:“此乃臣拼死从鲛鱼身上取下,足见其凶悍。”嬴政看着那巴掌大的“鳞片”,又想起徐福三年来的“坚持”,竟再次信了。他不仅加派了百名弓箭手,还赏赐了更多金银、丝绸,甚至允许徐福带“百工”(工匠)同行——美其名曰“为仙人修缮宫殿”。
这一次,徐福的船队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他们到了日本,在那里繁衍生息,将中原的稻作、纺织技术带了过去;也有人说,船队在风暴中沉没,三百童男童女成了鱼食。而嬴政,在等待中病逝于沙丘平台,临终前仍攥着一枚刻着“蓬莱”二字的玉符,至死都没明白:所谓“仙山”,不过是方士看透他“怕死”的软肋后,编织的一场幻梦。
(二)李少君:“活了几百岁”的骗子,让汉武帝为他“寻仙迹”
时隔近百年,汉武帝刘彻成了“方士大言”的新听众。这位开创“汉武盛世”的帝王,比秦始皇更痴迷神仙——他不仅想长生,还想“成仙登天”。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一个叫李少君的方士走进了他的视线。
李少君第一次见汉武帝时,故意穿得破破烂烂,却在宴会上语出惊人。当时坐中有位九十多岁的老臣,李少君凑过去说:“我曾与您祖父在邯郸的酒馆里喝酒,那时您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娃娃,跟着祖父来给我斟酒呢。”老臣愣住了——他祖父确实在邯郸住过,而他儿时的记忆里,祖父的确提过一位“李姓方士”。满座哗然,汉武帝更是眼睛一亮:这老头怕不是个“活神仙”?
李少君见帝王上钩,立刻抛出“大言”:“臣今年七十有余,却能‘却老’(返老还童),只因曾在海上见安期生(传说中的仙人)。他给臣吃的枣子,大如西瓜,甜如蜜露。安期生住在蓬莱仙山,合他心意便见人,不合心意就隐身。”他顿了顿,看向汉武帝,“只要陛下虔诚祭祀,炼丹求仙,臣便能引仙人与陛下相见,仙药可得,长生可期。”
汉武帝信了。他让李少君主持宫中炼丹,又派使者跟着他去海上“寻蓬莱”。李少君为了圆谎,玩起了“隔空取物”的把戏:他偷偷在一件旧铜器上做了手脚,再对汉武帝说:“此器曾被齐桓公摆过祭台,臣认得上面的仙气。”汉武帝派人查验,铜器果然是齐桓公时期的,顿时对李少君崇拜得五体投地——他不知道,这不过是方士提前打听好的“古董信息”。
可谎言终究扛不过生死。一年后,李少君病死了。汉武帝却不肯接受“神仙会死”的事实,固执地说:“李少君不是死了,是‘化去成仙’了!”他下令让方士们照着李少君的“方法”继续炼丹、寻仙,甚至让史官记录“李少君化仙”的“神迹”,仿佛只要自己信了,谎言就能变成真的。
这场由“大言”引发的痴迷,让汉武帝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先后被十几位方士欺骗。有人说“黄帝乘龙升天”,他便建高台等龙来;有人说“用朱砂可炼黄金”,他便耗费国库囤积朱砂;有人说“泰山封禅可成仙”,他便千里迢迢去封禅……直到晚年,看着因求仙耗费的亿万钱财、因方士挑拨而死的太子(巫蛊之祸),他才在《轮台诏》中痛悔:“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靡费天下者,悉罢之。”只是此时,那些靠“大言”骗取富贵的方士,早已带着钱财消失在人海。
(三)栾大:敢骗汉武帝的“天子女婿”,用“法术”换得六印封侯
在汉武帝被骗的诸多方士中,栾大是最“胆大包天”的一个。他本是胶东王刘寄宫中的侍臣,因见汉武帝痴迷仙术,便托人引荐,一见面就抛出“宇宙级大言”:“臣常往来于海中,见安期生、羡门(皆为传说仙人)等,只是他们嫌臣地位低,不肯传仙方。若陛下能给臣尊贵的身份,让仙人们知道陛下求仙的诚意,臣必能请来仙人,炼成仙药,甚至能让黄河不再决口(当时黄河常泛滥)!”
这番话精准戳中汉武帝的两大痛点:长生与治河。汉武帝大喜过望,生怕慢待了“仙使”,立刻给栾大封了“五利将军”,赐黄金万斤,还把亲生女儿卫长公主嫁给了他——一夜之间,栾大从无名小臣变成“天子女婿”,出门时仪仗比诸侯王还盛大。
可“大言”说多了,总要兑现。汉武帝催着栾大“请仙人”,栾大便装模作样地带着人马去海边“迎仙”。他在海边搭了个高台,每天对着大海焚香祷告,却连个仙人的影子都没见到。汉武帝派去的暗探回报:“栾大只是在海边闲逛,跟渔夫喝酒。”
栾大见骗不下去,又想出新招:他偷偷用鸡血在帛书上写了些鬼画符,再让牛吞下,然后假装“发现”,说:“这是仙人附在牛身上的‘天书’!”可汉武帝身边的史官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笔迹,当场戳穿。
这一次,汉武帝彻底震怒了。他想起自己为栾大付出的女儿、钱财、信任,想起黄河依旧泛滥、仙药依旧无踪,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头顶。“腰斩!”他下令将栾大处以极刑,连推荐栾大的官员也被砍了头。卫长公主望着丈夫的尸体,哭成了泪人——她的婚姻,不过是“大言”骗局中最昂贵的牺牲品。
四、典故告诉我们的道理
1. 欲望是“大言”的温床:秦始皇求长生、汉武帝求成仙,他们的终极欲望被方士精准捕捉,成为“大言”得以存活的土壤。生活中,那些“一夜暴富”“一步登天”的浮夸宣传,往往也瞄准了人们的贪婪与侥幸——越是渴望捷径,越容易被虚妄的承诺迷惑。
2. “大言”的本质是“利用信息差”:方士们编造的“仙山”“仙人”“仙药”,都处于普通人认知的边缘(海上、天上、未知领域),难以验证。这提醒我们:面对超出常识的言论,需保持“证伪思维”——无法被验证的“真理”,大概率是谎言。
3. 权力会放大“自欺”的风险:秦始皇、汉武帝都是雄才大略的帝王,却在“方士大言”中屡屡受骗,根源在于权力让他们习惯了“我说了算”,也让他们难以接受“自己会错”。当一个人拒绝质疑、只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就会成为“大言”的俘虏。
4. 务实才是对抗虚妄的利器:无论是徐福的仙药,还是栾大的法术,最终都在“现实”面前崩塌——黄河不会因方士的祷告停止泛滥,人终究难逃生老病死。历史反复证明:真正能解决问题的,从来不是“大言”构建的幻梦,而是脚踏实地的行动(如李冰修都江堰治河,华佗钻研医术救人)。
“方士大言”的故事,像一面镜子照见人性:欲望让人软弱,虚妄让人迷失,唯有清醒的认知与务实的行动,才能抵御“大言”的诱惑,守住真实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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