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了?李然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林默雨…她把自己骗进来,难道是…不安好心?一个暂时安全的落脚点,转眼就成了牢笼?
“你应该不是‘纸墨人’吧?”白大夫再次发问,目光落在他与村里人明显不同的衣着和气息上。
李然默然点头。
白大夫倒也没显出意外,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视线,望向那扇钉着木条、缝隙塞满杂物的灰暗小窗。窗外天色,正一点点沉向黄昏。
“看在你是‘类人’的份上,”她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经历过什么之后的沉重告诫,“嘱咐你一句:这秘境里头,也不安稳了。”
她顿了顿,侧耳倾听着窗外似乎骤然变得阴冷的风声,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耳语:“天快黑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切记——天黑别出门!无论谁叫门,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开!拿东西把门堵死!”
说完,她不再看李然,仿佛完成了某种例行公事,转身便走。那件脏污的大褂下摆擦过粗糙的石地,发出沙沙的声响。沉重的木门在她身后“咔哒”一声合拢,留下李然一个人,对着满室的昏沉和那沉甸甸的警告,心头一片茫然和寒意。
*不安稳?天黑别出门?无论谁叫门都别开?* 这听起来比荒野的怪物更让人心悸。
“我想她的警告,说的应该是‘诡灾’。”
一个慵懒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床边响起。杏冠灵猫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优雅地坐在床沿,金色的竖瞳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光,它伸出粉嫩的舌头,慢条斯理地舔舐着前爪的毛发。
李然猛地看向它,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诡灾?那是什么?”
灵猫停下舔舐的动作,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看向李然,里面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凝重。“我升入‘上界’时,下界还未发生大规模的诡灾。但很多年前,倒是听一些滞留下界的后辈提起过。”它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久远的传闻,语气变得简洁而沉重,“这是一场源于下界,却足以动摇上界根基的灾难。如同腐烂的根系,最终会拖垮整棵大树。总而言之,”它金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就算只是在此短住,也绝不可掉以轻心。这间屋子…需要尽可能加固。”
同伴的警告,如同冰冷的雨滴,浇在李然心头。他眉头紧锁,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他。他站起身,走向那扇被白大夫带上的门。
门是厚重的黑灰色石材,触手冰凉坚硬。门上镶嵌着一大一小两个方形的镂空花纹,似乎是某种简陋的通风口。最让李然诧异的是门锁和把手——那并非金属,而是某种被打磨得光滑的黑色硬石,粗糙中透着原始的力量感。他伸手握住那冰凉的石头把手,用力一扭。
“咔嚓!”
沉闷的机括声响起,门应声而开。
一股带着山野泥土和草木腐败气息的凉风扑面而来。门外是几级同样材质的灰色石阶,显示这栋石屋的地基颇高。视线越过石阶,是一条坑洼不平的碎石路。路的对面,一间低矮的平房敞着黑洞洞的门,像一张无声的大口。灰白色的石墙,同样材质的房顶,整个村落的建筑都透着一种粗粝、坚固又破败的气息。
李然走出门外,站在石阶边缘。碎石路向左右延伸,两侧是一栋挨着一栋、样式雷同的石屋。然而,眼前所见却是一片萧瑟。墙壁上遍布着深色的霉斑、雨水冲刷的污痕和剥落的痕迹。许多门窗都破损不堪,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轻响。更多的木门就那么大敞着,门洞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显然早已人去屋空。整个村子弥漫着一种被遗弃的、死寂的荒凉。
他回头看向自己暂住的这间屋子。与其他房舍的破败敞开不同,这间屋子的门窗都被厚实的木条纵横交错地钉死,连缝隙都被人用破布、草团等杂物死死地塞住。这严阵以待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白大夫那句“天黑别出门”背后潜藏的恐怖。
咔。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枯枝被踩断的清响,从左侧远处的碎石路上传来。
李然心头一凛,循声猛地望去。
只见右前方大约三十米开外,一栋门窗同样破损的石屋黑洞洞的门内,影影绰绰地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那人影仿佛融化在门后的阴影里,轮廓模糊不清,唯有一张脸似乎正对着李然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僵硬的弧度——它在笑!
一股寒意瞬间窜上李然的脊背。
“主家,小心!”杏冠灵猫警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那东西…不对劲!不是普通的纸墨人气息!”
李然心头警铃大作!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强迫自己死死盯住那个白衣人,试图看清它的样貌。然而,那张脸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惨白的、挂着诡异笑容的轮廓。
就在他这心神稍分的刹那!
等他猛地再次凝神看向那间屋子时——门内的阴影空空如也!那白衣人,不见了!
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攥紧了李然的心脏!他头皮发麻,眼角的余光疯狂扫视。
找到了!
就在他斜对面,距离他只有不到十五米的另一间空屋门口!那个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再次出现!依旧是站在门内的阴影边缘,依旧是那张模糊不清、却挂着永恒不变诡异笑容的脸,正正地对着他!
“卧槽!”李然心中骇然狂吼,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鬼东西的速度和方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他不敢再有任何犹豫,身体绷紧,双脚钉在原地不敢动,上半身却开始极其缓慢地向后挪动,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那个斜对面的白色鬼影!每一步后退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什么。
杏冠灵猫早已弓起了背,柔顺的毛发根根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呜呜”声,锋利的爪尖从肉垫中探出,深深抠进石阶的缝隙里,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那白衣身影,全身蓄势待发
李然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发酸也不敢眨一下,终于退到了自家门口。他一只手摸索着冰冷的门框,身体极其缓慢地侧移,另一只手始终保持着警惕的防御姿态,视线如同焊在了那白衣身影上。他一点点地、艰难地将身体挪进门内,同时反手去带那扇沉重的石门。
手臂粗细的门缝…拳头大小的门缝…缝隙越来越窄,那白衣人模糊的笑容在逐渐变窄的视野里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终于!
“哐!”
厚重的石门被李然用尽全力猛地拉回门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隔绝了门外的一切。
“呼——”李然背靠着冰凉的石门,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长长地、带着颤音地吐出一口浊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刚才那短暂的对峙,耗费的心神不亚于一场生死搏杀。
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
他的后背,清晰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冰冷、坚硬…带着一种非人的僵硬触感,正贴在他的后腰上!
仿佛…一双穿着鞋子的脚,就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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