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那顿豪奢的午膳,珍馐的余味似乎还在舌尖缠绕,腹中却沉甸甸的,压得叶风喘不过气。油亮的酱汁混着污泥蹭在黄小蓉那件崭新的鹅黄外衫上,留下刺目的污痕,如同他此刻内心无法洗刷的狼狈与惶恐。他依旧被那件外衫紧紧裹着,蜷缩在郭靖龙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里,任由黄小蓉半搀半引,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洛阳城午后的阳光晃得他头晕目眩,行人投来的每一道目光都像针扎,仿佛那声失控的呜咽和后背骤然暴露的雪白肌肤,已随着醉仙楼的喧嚣传遍了整个城池。
郭靖龙沉默地在前带路,避开繁华主街,专挑僻静巷弄。他的步伐沉稳依旧,但每一次停顿观察四周,按在刀柄上的手都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绷。黄小蓉则叽叽喳喳,努力想驱散这沉重的气氛。
“叶风,你刚才那熊掌吃得也太快啦!靖龙哥都没抢到几块!”她晃了晃叶风的手臂,试图逗他,“下次让他请!狠狠宰他一顿!”
叶风只是更深地低下头,喉咙里发出一丝含糊的呜咽,算是回应。那声音依旧娇柔,带着浓重的鼻音,如同受尽委屈的小猫。
郭靖龙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口停住。眼前是一座低矮、破旧、门板歪斜的院落,比昨夜藏身的那处断壁残垣稍好一些,但同样荒凉。唯一不同的是,院中角落里那口废弃的石井旁,竟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粗糙的松木浴桶,桶里盛着大半桶清水,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微光。桶边还搭着一块灰扑扑、但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粗布巾子。
“到了。”郭靖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侧身让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巷口。
叶风茫然地抬起头,透过脏污黏连的发丝缝隙,看到了那口突兀的浴桶。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骤然收紧!他猛地后退一步,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喘,那声音带着女子般的惊恐,本能地就想挣脱黄小蓉的手腕,向后退缩。
“哎!叶风!”黄小蓉早有预料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叶风吃痛地闷哼一声。她脸上那点强装的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心疼和决然的坚定,“别怕!就洗个澡!你看你身上,都……都……”她看着叶风满身干涸结块的污泥,和那件被蹭得油污斑斑的外衫,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进去。”郭靖龙的声音低沉如铁,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威压。他高大的身影往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叶风。
叶风剧烈地摇头,沾满污泥的长发甩动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呜咽:“不……不……”那声音娇弱颤抖,充满了巨大的恐慌。他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拼命想蜷缩起来,藏进那层污秽的泥壳里。
郭靖龙不再多言。他一步上前,铁钳般的大手直接抓住了叶风另一边手臂,那力道精准而强硬,不容丝毫抗拒。他与黄小蓉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发力!
“叶风听话!洗干净就舒服了!”黄小蓉一边用力拉拽,一边急声哄着,试图用言语安抚。
叶风瘦弱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两股力量的拉扯?他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双脚徒劳地蹬踏着地面的尘土,发出绝望的、短促的惊叫。那叫声,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鸟儿,凄婉得令人心颤。挣扎是徒劳的,郭靖龙沉稳如山的力量和黄小蓉不遗余气的拖拽,瞬间将他带到了那口浴桶边。
“哗啦——!”
冰冷的水花猛地溅起老高!
叶风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可抗拒的力量从背后袭来,狠狠推在他的肩胛处!他整个人失去平衡,眼前一黑,带着一声惊恐到极致的、变了调的尖细呜咽,直直地栽进了那桶冰冷的清水里!
彻骨的寒意如同无数冰针,瞬间刺穿了他糊满污泥的破麻衣,狠狠扎进皮肤,扎进骨头缝里!冰冷的水流呛入鼻腔,带来窒息般的痛苦和眩晕。他本能地在水中扑腾挣扎,污浊的水花四溅,浑浊的泥浆迅速在桶中晕染开来,将清水染成一片污黄。
“咳咳……呜……”他狼狈地从水面挣扎着抬起头,冰冷的水珠沿着他沾满污泥的脸颊和长发滚滚而下。刺骨的寒冷和巨大的惊恐让他全身筛糠般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他像一只落水的、被剥去了所有保护的雏鸟,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脆弱。
黄小蓉看着他这副样子,眼圈瞬间红了,但她咬着唇,没有退缩,反而拿起桶边那块粗布巾子,声音带着强压的哽咽:“叶风,别动!很快就好!洗干净就好了!”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开始用力擦拭叶风裸露在水面外的肩膀和脖颈。
那粗糙的布巾摩擦着干涸的污泥,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次擦拭,都带下一大片黑黄粘稠的污垢,如同剥落一层厚厚的、腐朽的硬壳。被泥污覆盖了太久的肌肤,在粗布的摩擦和清水的冲刷下,一点点显露出来。
黄小蓉的动作起初还带着几分急切,但随着污泥不断剥落,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杏眼里的心疼渐渐被一种无法置信的惊愕取代。她手中的布巾,一点点擦过叶风的后颈,擦过那线条优美、此刻却因寒冷和恐惧而紧绷的肩胛骨,擦过那沾满污水的、散乱贴在颈侧的长发……
郭靖龙一直背对着浴桶,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警惕地注视着院门和四周的矮墙。但他宽阔的后背肌肉紧绷如铁,耳朵捕捉着身后的每一个细微声响——水花的哗啦,布巾摩擦的沙沙,以及叶风那无法抑制的、细碎颤抖的呜咽。
时间在冰冷的清水和粗布的摩擦中缓慢流淌。桶中的水已经变得如同泥浆般浑浊不堪,散发着浓重的淤泥腥气。叶风最初的剧烈挣扎在刺骨的寒冷和无法抗拒的清洗中渐渐平息,只剩下无法控制的、细密的颤抖,如同风中残烛。
终于,黄小蓉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梦呓般的颤抖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靖龙哥……”
郭靖龙猛地转过身。
午后有些西斜的阳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晰度,毫无遮拦地倾泻在浴桶中那个身影上。
污泥尽去。
桶中的人,湿透的长发如同最上等的墨色绸缎,湿漉漉地贴在肩颈、后背,蜿蜒地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那裸露在水面之上的肌肤——脖颈、肩头、手臂、锁骨……在浑浊水波的映衬下,竟白得如同最纯净的初雪,又像是上好的羊脂美玉,在阳光下晕染开一层朦胧的、近乎透明的柔光。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光滑得如同新剥的蛋清。
水珠沿着那优美得惊心动魄的颈项曲线滚落,滑过精致玲珑的锁骨窝。湿透的、单薄的里衣紧贴着身体,勾勒出少年特有的清瘦骨架,肩胛的线条流畅而脆弱,腰肢纤细得不可思议。那被水浸透的布料贴在平坦的胸膛上,清晰地显示出其下绝无任何女性特征——那里只有属于少年人的、略显单薄的肌肉线条。
然而,这一切的“男性”特征,在那张终于彻底显露出来的脸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污泥尽褪的脸庞,如同深埋的绝世明珠骤然现世。肌肤是冰雪般的冷白,细腻得毫无瑕疵。那双一直被泥污遮掩的眼睛,此刻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眼形是标准的桃花瓣,眼尾天然带着一抹微微上扬的、惊心动魄的弧度,睫毛浓密纤长,沾着细小的水珠,如同蝶翼般脆弱地颤动着。那双瞳仁,是极深的墨色,此刻浸满了冰水带来的生理性泪光和巨大的、无处遁形的惊恐,水汪汪的,像两泓倒映着破碎星光的寒潭,流转间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纯然无辜的妩媚。
鼻梁小巧挺直,鼻尖因寒冷和惊吓微微泛着红。唇瓣形状优美如花瓣,此刻毫无血色,紧紧抿着,却依旧透着一股娇嫩的、引人采撷的润泽。整张脸小巧精致,轮廓柔和得没有一丝棱角,如同最顶尖的画师用尽毕生心血,精心描绘出的仕女图,却又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惊惶的纯真。
这哪里还是那个泥潭里打滚的肮脏乞儿?!
这分明是一个……一个美得足以倾国倾城、祸乱众生的绝代佳人!一个活生生的、带着水汽和惊惶的洛神!若非那平坦的、属于少年人的胸膛和湿衣下隐约可见的男性骨骼轮廓,郭靖龙和黄小蓉几乎要立刻跪倒在地,怀疑眼前是九天仙女坠入了凡尘!
郭靖龙那双看惯生死、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惊愕、震撼、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他刚毅的脸上激烈地碰撞、翻涌。他死死地盯着水中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汹涌而来的东西。他浓眉紧锁,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目光锐利如刀,反复在那张脸和那平坦的胸膛之间来回扫视,似乎要穿透这具皮囊,看透其下真正的灵魂!
黄小蓉更是彻底呆住了。她手中的粗布巾子“啪嗒”一声掉落在浑浊的泥水里,溅起几点水花。她杏眼圆睁,嘴巴微张,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纯粹的、被极致美貌冲击到失神的空白。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霹雳击中,灵魂都短暂地抽离了身体,只能傻傻地、痴痴地望着水中那个如同精怪幻化而出的身影,连呼吸都忘记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冰冷的、浑浊的泥水还在微微荡漾,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水中的“少年”似乎被两人那如同实质的目光刺穿了,巨大的羞耻和恐慌终于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低下头,用那双同样白皙得晃眼、骨节却分明属于男性的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呜咽。
“呜……”
那声音,娇柔婉转,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颤抖,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了郭靖龙和黄小蓉骤然失序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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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绝望的呜咽像一把冰锥,狠狠凿碎了凝固的空气。
郭靖龙猛地一个激灵,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瞬间被冰冷的警觉取代。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严严实实地挡在了浴桶和院门之间,隔绝了任何可能从外面窥探进来的视线。他的手依旧按在刀柄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矮墙和巷口。
黄小蓉也被那哭声惊醒,手忙脚乱地捞起掉在水里的粗布巾子,声音带着未褪的颤抖和浓浓的心疼:“叶风!别哭!别哭啊!洗……洗干净多好……”她语无伦次,看着水中那个蜷缩着、死死捂住脸、如同被剥光了所有保护壳的脆弱身影,心头酸涩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她不敢再看那张美得让她头晕目眩的脸,视线慌乱地移开,落在叶风沾满污水的湿发上,胡乱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擦拭着。
叶风的身体在冰冷的水里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捂着脸的手指冰冷僵硬,指缝间不断溢出压抑的、破碎的抽泣声。那哭声娇弱无助,与他此刻显露的惊人美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碎又心慌的诡异冲击。
“好了,好了,快出来!水都冰了!”黄小蓉不敢耽搁,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混乱,用力将叶风从冰冷刺骨的泥水中搀扶起来。湿透的单薄里衣紧紧贴在叶风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少年清瘦单薄的骨架轮廓——平坦的胸膛,略显纤细却分明属于男性的腰肢线条,还有那湿衣下隐约可见的、并无女性曲线的平坦腹部。这确凿无疑的男性体征,与他那张惊世骇俗的、足以令百花失色的脸庞,形成了最荒诞、最令人窒息的对比。
黄小蓉匆匆用那块湿冷的粗布巾子胡乱裹住叶风滴水的身体,勉强吸掉一些水渍。叶风全程如同木偶,任由摆布,只是死死低着头,沾水的长发黏在脸颊和颈侧,水珠不断滚落。那双桃花眼藏在湿发的阴影里,长长的睫毛挂着水珠,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脆弱得不堪一击。
“靖龙哥!”黄小蓉求助般地看向门口如临大敌的郭靖龙,声音带着急切,“快!衣服!”
郭靖龙没有回头,他依旧死死盯着院外,左手却迅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袱,反手精准地抛向黄小蓉。包袱入手,是崭新的、带着棉布特有柔软触感的衣物。
黄小蓉手忙脚乱地解开包袱。里面是一套崭新的月白色棉布长衫,料子厚实柔软,针脚细密,没有任何繁复的绣花,样式简洁利落,是再普通不过的少年装束。还有一条同色的束发带。
“快换上!别冻着了!”黄小蓉将衣服塞进叶风怀里,自己则立刻背过身去,面朝着郭靖龙的方向,耳朵却烧得通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刚才惊鸿一瞥的美貌冲击力太大,此刻光是听着身后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都让她心慌意乱。
郭靖龙依旧如磐石般挡在门口,背影绷得笔直。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巷口每一块砖石,耳朵却清晰地捕捉着身后每一个细微的声响——湿衣被剥落的窸窣,棉布摩擦肌肤的轻响,还有叶风那无法完全抑制的、带着鼻息的细微抽噎。他浓眉紧锁,下颚的线条绷得像一块冷硬的铁。
时间在紧张和尴尬中缓慢流逝。
终于,身后窸窣的声音停了下来,只剩下叶风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黄小蓉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般,猛地转过身。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院中。
那个刚刚洗净了满身污泥、换上了崭新月白长衫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湿漉漉的长发依旧披散着,如同墨色的瀑布垂至腰际,发梢还在滴着水,在月白的衣衫上晕开深色的水痕。那身普通的棉布长衫穿在他身上,竟被穿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冷飘逸。衣料柔软的垂坠感勾勒出少年特有的清瘦身姿,宽大的袖口下,露出一双同样白皙得晃眼、骨节分明却纤细修长的手。
他依旧低垂着头,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精致得如同玉雕的下巴,和那紧紧抿着的、失了血色的花瓣般的唇。
黄小蓉的心跳再次漏跳了一拍。她强迫自己镇定,拿起包袱里那条月白色的束发带,走到叶风身后,声音努力放得平稳:“头发……得束起来,不然要着凉。”她伸出手,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那冰凉滑腻、如同最上等丝绸般的湿发,指尖仿佛被细微的电流击中,又是一阵心慌。
她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将叶风那头浓密的长发拢起,试图用发带束在脑后。然而那发丝太过湿滑,她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试了几次都散落下来。几缕湿透的发丝从她指间滑落,黏在叶风白皙的颈侧和脸颊上,水珠顺着那完美的下颌线滚落,滴入衣领。
“啧……”黄小蓉有些懊恼,索性放弃了全部束起的打算,只将大部分长发松松地拢在脑后,用发带系住,却故意留下几缕微卷的、湿漉漉的碎发,垂在那光洁饱满的额角和线条优美的鬓边。
这无心之举,却如同点睛之笔。
当黄小蓉退开半步,郭靖龙也终于按捺不住,侧过半个身子,目光沉沉地投了过来。
那几缕垂落的湿发,恰到好处地拂过叶风低垂的眉眼,半遮半掩。而黄小蓉拢发时无意间将他的脸庞抬起了少许——
湿发掩映下,那双惊心动魄的桃花眼终于完全显露出来。眼尾那抹天然上翘的弧度,因哭泣而泛着桃花般的薄红,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如同被露水打湿的花蕊,微微颤动着。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惊魂未定的水汽和茫然无措的纯真,偏偏那眼形又妩媚天成,只需一眼,便能勾魂摄魄。
月白的衣衫衬得他肌肤胜雪,湿发垂落,几缕墨色贴在雪白的颈侧,强烈的色彩对比带来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那张脸,褪去了污泥的遮蔽,在午后的阳光下,美得毫无瑕疵,美得雌雄莫辨,美得……近乎妖异!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眉垂眼,如同一个被雨水打湿了翅膀、误入凡尘的精魅,周身散发着一种脆弱又勾人的、令人窒息的美丽。
郭靖龙的瞳孔猛地收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即使刚刚已经见过一次,此刻这惊鸿一瞥的完整冲击,依旧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他握刀的手猛地一紧,手背上青筋虬结,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了上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极致未知之物的巨大警惕!这张脸……这身姿……这浑然天成的妖异美丽……行走在危机四伏的江湖,这本身就是一场灾难!
黄小蓉更是彻底屏住了呼吸,杏眼瞪得溜圆,里面只剩下纯粹的、被极致美貌震撼到失神的痴迷。她看着眼前这个月下谪仙般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这……这真的是叶风?那个和她一起在泥地里打滚、装哑巴装了十年的小乞丐?
叶风似乎被两人那如同实质的目光再次灼伤。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动作间带着一种惹人怜惜的仓皇。
“别动!”郭靖龙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叶风,大步走向院门,背影僵硬如铁。“此地不可久留,立刻走!”
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瞬间将黄小蓉从失神中惊醒。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瞬间的痴迷是多么危险!她慌乱地看了一眼美得惊心动魄的叶风,又看向郭靖龙如临大敌的背影,心头那点旖旎瞬间被巨大的不安取代。
“走……快走!”黄小蓉的声音也带上了颤音,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叶风冰凉的手腕。那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肌肤滑腻冰凉。
叶风被拉着,踉跄地跟上郭靖龙大步流星的步伐。他依旧低垂着头,湿漉漉的长发随着脚步晃动,几缕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月白的新衣在荒败的院落里显得格格不入,如同淤泥里开出的绝世白莲,美得炫目,也美得……令人心头发慌。
阳光依旧刺眼,可寒意却如同跗骨之蛆,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郭靖龙每一步都踏得沉重,他宽阔的背影如同一道移动的屏障,试图为身后那惊世骇俗的美丽隔绝开整个充满恶意的江湖。然而,那月白的身影,如同黑暗中最耀眼的靶心,已然暴露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天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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