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觉得自己大概、可能、也许,成了这所知名学府有史以来,吃食堂饭“待遇”最高,也最如坐针毡的新生。左边坐着经管院的冰山学姐叶知秋,她吃饭的动作优雅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精密的外汇交易操作,每一口都计算着热量和营养配比;右边是美院的精灵风铃儿,她倒是吃得欢快,但时不时就用一种“这盘菜色彩构图真美”或者“学弟你侧脸线条很适合入画”的眼神打量他,让他感觉自己像一道移动的静物写生素材。
斜对角,生科院的慕小柔学姐正小口喝着汤,那恬静温柔的样子,让宁晏稍微放松了零点一秒——直到她状似无意地提起上周解剖课上某个器官组织的韧性,并询问宁晏是否有兴趣参观她们学院的标本馆。正对面的体育学院苏临霜,则一直用评估运动器材般的锐利目光扫视着他,那眼神仿佛在估算他的体脂率和骨骼密度,宁晏甚至怀疑她下一刻就要掏出皮尺给他量三围。而医学院的汐雨学姐,虽然全程大部分时间在安静地进餐,但偶尔推一下并不存在的眼镜,然后用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仿佛在看一具极具研究价值的活体标本的眼神瞟他一眼,就足以让他背后寒毛倒竖。至于地理\/探险方向的烈红绡学姐……她已经用五分钟时间,条分缕析地向他科普了校园后山那看似平静的枫叶林里,可能隐藏的三种有毒藤蔓、两种具有攻击性的昆虫巢穴方位,以及最佳避险路线。
这顿午餐,宁晏吃得食不知味,味同嚼蜡,感觉不是在摄入营养,而是在进行一场全方位、多角度的身心评估与抗压测试。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而且周围的天鹅们似乎正商量着是把他当模特、当样本、当陪练,还是当探险队友。
好不容易捱到盘子基本见底,宁晏立刻放下筷子,挤出一个自认为无比自然真诚、实则僵硬无比的笑容:“那个……谢谢各位学姐款待!饭菜很好吃!我下午还有节历史系的导论课,就先……”
“历史系的《文明起源导论》,” 叶知秋头也没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清冷的声音如同法官敲下法槌,精准粉碎了他的企图,“课程表显示,是明天下午两点,在文渊楼304。宁晏学弟,你记错了。”
宁晏:“……”
“对嘛对嘛!下午明明没事!” 风铃儿立刻抓住机会,双眼放光地晃了晃手边小巧精致的写生本,“学弟!后山的枫叶这几天红得正好,光影绝佳!陪我去写生吧!我可以教你素描基础哦!”
慕小柔轻轻放下汤匙,用餐巾拭了拭嘴角,声音柔得像春风吹过湖面:“我温室里那几株好不容易培育出的‘梦幻兰’,今天正好到了关键观察期,需要记录花瓣脉络的细微变化。学弟心思细腻,能来帮忙打打下手,记录数据吗?”
“下午三点,体育器材室,基础体能评估。” 苏临霜言简意赅,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句,仿佛在通知训练日程。
汐雨终于从她的医学沉思(或者说对宁晏的持续观察)中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专业:“作为长期健康监测的一部分,我需要对你进行初步的基础生理指标建档,包括静息心率、血压、基础代谢率估算等。校医院一楼第三检查室,设备齐全。”
烈红绡已经按捺不住,直接站起身,一副随时可以出发的架势:“野外实践课下周就开始,提前组队磨合很有必要!就现在吧,我们先去熟悉一下后山南区的地形,我可以教你辨识几种基础的野外方向判断技巧!”
宁晏一个头两个大,感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仿佛有六个方向同时在拉扯他,每个方向都代表着一个他完全搞不定、也不想搞定的“学姐的邀请”。他张了张嘴,试图找出一个能同时拒绝六位、又不至于被当场“分而治之”的理由,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语言系统在六重“关爱”压力下,已经濒临死机。
就在这僵持时刻,一道如清泉击玉、又带着些许空灵质感的声音,打破了这微妙的、多方拉扯的平衡。
“各位。”
一直相对安静地坐在稍远位置,存在感却丝毫不弱的那第六位女生开了口。她正是报到日那天,同样给宁晏留下深刻印象的另一位——舞蹈系的新星,以气质空灵出尘、身段绝佳而闻名,艺名叫白璃。她今天穿着一身简约的米白色练功服外套,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如天鹅的脖颈,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仿佛自带一种隔绝喧嚣的静谧气场。
她微微一笑,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食堂周围——不知何时,他们这一桌已然成为了绝对的焦点,里三层外三层,虽然大家假装吃饭、聊天、看手机,但那明里暗里飘过来的视线,简直能把宁晏身上戳出洞来。“在这里讨论下午的安排,” 白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未免太引人注目了。学弟也会很困扰吧?”
宁晏内心疯狂点头:对对对!困扰!非常困扰!学姐你真是明察秋毫!
白璃的目光掠过几位姐妹,最后落在宁晏那写满“救救我”的脸上,笑容清浅:“不如,去我们那里?安静,也方便。”
“我们那里?” 宁晏一愣,没反应过来。
其他五女却像是瞬间接收到了某个默契的信号,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叶知秋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风铃儿眨了眨眼,慕小柔抿唇轻笑,苏临霜抱起手臂,汐雨合上了她那个仿佛永远在记录的小本子,烈红绡也暂时收敛了立刻出发去探险的冲动。
“也好。” 叶知秋率先站起身,动作利落,“这里确实不是谈话的地方。”
于是,还没等宁晏理清“我们那里”是哪里,他就被六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光彩照人的学姐,以一种半是邀请、半是挟持(他主观感觉)的姿态,带离了堪称是非之地的食堂。一路上,他就像被众星拱月……不,是被六颗不同类型的恒星引力场同时捕捉的小行星,身不由己地穿过大半个熙熙攘攘的校园,引得路人百分百回头,窃窃私语与手机镜头闪烁不绝。
最终,他们停在了校园西北角一片相对僻静的住宿区。这里绿树成荫,环境清幽,几栋建筑明显比普通的学生宿舍楼要矮,但设计更精致,带着些小洋楼的味道。
“这是……教师公寓区?” 宁晏看着眼前这栋只有三层、带着独立小阳台和明显更宽敞窗户的建筑,有些迟疑地问。这怎么看都不像学生该住的地方啊。
“算是吧,不过我们租下来了。” 叶知秋语气平淡,走到那扇看起来就很高档的深棕色防盗门前,伸出拇指按在指纹锁上。“嘀”一声轻响,门开了。
宁晏还在消化“租下来了”这个轻描淡写但信息量巨大的表述,就被风铃儿笑嘻嘻地推着后背,请(或者说塞)进了门。
门内的景象,让自认已经见识过“大场面”(被六校花包围吃饭)的宁晏,再次陷入了认知刷新的震撼之中。
这、这、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学生合租屋!甚至不能用“豪华”来形容,这简直是个功能齐全的私人俱乐部兼多功能研究基地!
内部空间宽敞得吓人,显然是打通了至少两套、甚至可能三套标准公寓改造而成,挑高也似乎比普通住宅更高。整体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以高级灰和原木色为主基调,但巧妙的分区和个性化的装饰,又让整个空间显得生机勃勃,毫不呆板。
进门的超大厅,被清晰地划分出好几个功能区域:
靠窗光线最好的地方,是叶知秋的“领地”。一张巨大的L形实木办公桌,上面并排摆着三台高配显示器,屏幕上闪烁着宁晏完全看不懂的、花花绿绿的K线图、财务报表和复杂的金融模型。旁边立着一个白板,写满了各种经济学术语和计算公式。整个区域整洁、冰冷、高效,弥漫着资本市场的数字气息。
与之相邻的,是风铃儿的“创作角”。这里就“凌乱”而富有艺术感得多。画架、未完成的油画、散落的各色颜料、雕塑用的粘土、各种奇形怪状的静物模型堆得到处都是,墙上钉满了素描稿和色彩小样,地上还随意铺着防止颜料滴落的旧布,角落甚至有个小型拉坯机。一种自由、奔放、色彩斑斓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另一侧,慕小柔的“室内植物园”郁郁葱葱。好几排专业的植物补光灯下,生长着各式各样宁晏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有些藤蔓甚至爬上了特意搭建的架子,形成一小片绿荫。空气净化器轻声工作,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植物和泥土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奇特花香。一张小工作台上,摆着显微镜、培养皿和各种瓶瓶罐罐。
靠墙的位置,则是苏临霜的“健身区”。不算很大,但器材相当专业:可调节重量的哑铃、壶铃一字排开,一个多功能单杠,一张瑜伽垫,甚至还有一个迷你的沙袋和速度球。区域干净整洁,所有器材都摆放得一丝不苟,彰显着主人严谨的运动习惯。
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被布置成了汐雨的“书房”。一整面墙的书柜,塞满了厚重的医学、生物学、解剖学专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上面除了电脑,还醒目地摆放着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模型(教学用的那种,但看起来也很逼真),旁边是各种人体解剖图谱和记录本。氛围冷静、理性,甚至带着点实验室的肃穆。
最后,在靠近阳台门的区域,是烈红绡的“探险角”。这里画风又截然不同:墙上挂满了各种尺寸的等高线地图、卫星云图、地质剖面图,还有绳索、岩钉、冰镐、头灯、防水包等专业户外装备。一个玻璃陈列柜里,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矿石、化石标本,每块下面还有小小的标签。整个区域散发着一种粗犷、野性、随时准备出发去荒野的气息。
最夸张的是,宁晏目测了一下,这层至少就有三到四间关着门的房间,楼上可能还有……难道她们真的……
“你们……六个人……真的住一起?” 宁晏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飘。这哪里是宿舍?这分明是六个学霸(兼女神)的超级复合型人才基地!难怪她们能在各自的领域都那么出色,这硬件支持也太离谱了!
“合租,分摊租金,空间利用率高,也方便交流。” 叶知秋言简意赅地解释,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合理不过的事情。
“而且很有趣啊!” 风铃儿跳到自己的画架旁,“我画画没灵感了,可以去小柔那里看看花,或者看临霜打拳,有时候还能从红绡的石头里找到新色彩呢!”
“确实,跨学科的思维碰撞,时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启发。” 汐雨点点头,表示认同。
宁晏已经被这超规格的“宿舍”震得有点麻木了,他像个误入科幻基地的原始人,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任何看起来就很高科技或很艺术(也很贵)的东西。
就在这时,白璃轻轻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她示意宁晏到客厅中央那张看起来就无比舒适的超大沙发坐下。其他几位学姐也各自找地方坐下,或倚或站,目光再次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身上。
宁晏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真正的“审判”要来了。他正襟危坐,等待新一轮的“邀请攻势”或“学术讨论”。
然而,白璃的做法,再次超出了他贫乏的想象力范畴。
只见这位气质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舞蹈系女神,走到宁晏面前,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抛出学术课题、艺术邀约或体能测试,而是直接拿起了自己那个看起来只能装下舞蹈服和鞋子的精致小巧的挎包。
然后在宁晏,以及其余五女(她们似乎也略感意外,但谁都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露出或惊讶、或玩味、或若有所思的表情)的注视下,白璃从那个看起来根本装不下别的东西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厚重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
在众人目光的聚焦下,白璃神态自若,仿佛即将拿出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份普通的舞蹈演出节目单。她优雅地解开文件袋上的绕线,然后,做了一件让宁晏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事情——
她像发扑克牌一样,将里面一沓装订整齐的、红彤彤的、印着国徽的证件,一本,一本,又一本,平铺在了宁晏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房产证!
而且不止一本!是足足有七八本!崭新硬挺的封皮,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一种厚重而真实的、属于财富的光芒。
宁晏的大脑“嗡”地一声,陷入了短暂的空白。他呆呆地看着茶几上那一排排开的红色小本本,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眼前寸寸龟裂。这又是什么操作?学姐们的考验已经升级到需要辨认不动产证书真伪的程度了吗?
白璃似乎觉得这还不够震撼,她用她那跳惯了芭蕾、纤细修长、指尖如玉的纤纤玉手,轻轻点过那些房产证,声音依旧是那股清泉击玉般的空灵悦耳,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足以让任何听到的人心脏骤停:
“这些,是我名下的部分不动产。位置都还不错,” 她一本本地简单介绍过去,“这套在市中心金融街旁,大平层,视野好,安保顶级;这套是西山脚下的独栋,带个小院,安静,空气好;这套在湖边,风景绝佳,有个大露台;这套是学区房,虽然我们暂时用不上,但配套设施很完善;这套是顶层复式,带玻璃花房……”
她介绍得轻描淡写,仿佛在介绍自己收藏的几款不同口味的点心。
最后,她抬起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看向已经彻底石化的宁晏,用无比自然、仿佛在问“晚上吃什么”一样的语气,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学弟,你看看,喜欢哪一套?选一套。”
“选……选一套?” 宁晏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外太空飘过来的,干涩而飘忽,“选一套……干嘛?”
白璃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何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但还是很耐心、很认真地解释,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啊。”
“噗——!!”
正在旁边拿着水杯喝水的烈红绡第一个没忍住,一口水全喷在了她心爱的地质地图上,呛得连连咳嗽,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呛的还是惊的。
“什、什么?!” 风铃儿手里的炭笔“啪嗒”掉在地上,嘴巴张成了可爱的o形,眼睛瞪得溜圆,看看白璃,又看看宁晏,再看看那堆房产证,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慕小柔掩住了嘴,轻轻“啊”了一声,脸上飞起两抹红晕,看看白璃,又看看宁晏,眼神有些慌乱,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临霜抱着的手臂放了下来,一向没什么表情的酷脸上,眉头高高挑起,看向白璃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舞蹈系的室友。
汐雨手里一直转着的笔,“嗒”地一声掉在了记录本上,她推了推眼镜(这次是真的推到了,因为她鼻梁上不知何时架上了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白璃和那堆红本本,似乎在快速分析这行为的生理学、心理学及社会学动因。
就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叶知秋,那万年冰封的精致脸庞上也出现了一丝清晰的裂痕,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白璃,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一缕几不可闻的叹息,嘴角甚至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强行忍住了。
而处于风暴中心、被“王炸”直接糊脸的宁晏,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功能,整个人僵在沙发上,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同居?和这位舞蹈系女神?因为这些房产证?这信息量太大太离谱,他的cpU已经过热燃烧,即将爆炸。
白璃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来自姐妹们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震惊射线,也仿佛没看到宁晏那副灵魂出窍的呆滞模样。她依旧用那副恬静空灵的表情,平静地、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我考虑得很周全”的意味,补充道:
“当然,如果你对现有这些都不太满意的话,” 她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这家餐厅不好吃我们就换一家”,“我可以立刻让人再物色新的房源。或者,你有特别喜欢的区域、特别中意的户型,我们可以直接买新的。安全、隐私、舒适度,这些你都可以放心,绝对能保证。”
她顿了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但眼神却依旧清澈而坚定地看着宁晏,说出了最后那句“绝杀”:
“这样,也方便我们……照顾你,和你……培养感情。”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比前面稍慢,声音也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少女天然的羞涩,但那份“我就是要这么做”的笃定,却透过这丝羞涩,明明白白地传递了出来。
宁晏彻底石化了,风化了,碎成渣了。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在这一刻被那几本红彤彤的房产证,砸得稀碎,然后又用“同居培养感情”的水泥,粗暴地糊成了一个他完全看不懂的形状。
被六个校花围追堵截,被挟持进这个堪比科幻基地的“女神宿舍”,现在,其中一位看起来最不食人间烟火、最该谈论艺术与梦想的舞蹈系学姐,直接用一沓货真价实的房产证拍在他面前,用选白菜的语气让他“选一套同居”?!
这剧情走向不对啊!说好的大学校园青春岁月呢?说好的含蓄懵懂暧昧拉扯呢?这直奔主题、简单粗暴、用物质基础开道的节奏是怎么回事?这已经不是校园恋爱喜剧的范畴了,这简直是都市奇幻后宫剧的终极展开方式!而且还是女方主动提供婚房的那种!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视线从茶几上那些象征着巨额财富、普通人奋斗一生可能也难企及其一的红色本本上,缓缓移到眼前这位美得如梦似幻、气质出尘脱俗、此刻却做着最“人间真实”操作的舞蹈系女神脸上。大脑里疯狂刷过弹幕:我是谁?我在哪?我是不是还没睡醒?还是不小心穿越进了什么奇怪的模拟人生游戏?
“我……” 宁晏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听起来虚弱得像是三天没吃饭,“我住学校宿舍……就、就挺好的……真的,四人一间,热闹,还能促进同学友谊……”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名为“正常大学生活”的稻草。
“宿舍人多眼杂,不方便。” 白璃轻轻摇头,否决得干脆利落。至于不方便什么,她没有明说,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不方便我们找你,也不方便“培养感情”。
“我可以保护你安全。” 苏临霜抱着手臂,言简意赅地补充,目光在宁晏略显单薄的身板上扫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搬出来,在我的监护(势力)范围内,更安全。
“我们需要一个更稳定、干扰更少的环境来进行观察和……嗯,交流。” 汐雨推了推眼镜,将“研究”换成了更温和的“交流”,但眼神里的探究欲丝毫未减。
“搬出来好呀!” 风铃儿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立刻举手赞成,眼睛亮晶晶的,“空间大!我可以给你画更多画!还能给你做雕塑!宿舍太小了,根本放不下我的灵感!”
“如果房子带庭院或者大阳台的话,” 慕小柔也轻声细语地加入劝说,眼中带着对绿意的向往,“可以种植更多有趣的植物,观察它们和……和人之间的互动,会是很棒的课题。”
叶知秋揉了揉眉心,似乎对眼前这混乱又离谱的场面感到一丝无奈,但基于她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她还是做了总结性发言:“从资源整合、效率最大化以及减少不可控变量的角度考虑,集中居住,确实是最优解。无论是从安全保障、信息同步,还是从……其他各方面而言。” 她没有明确说“其他各方面”是什么,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宁晏看着眼前这六位显然已经就“把他弄出宿舍,放在更可控(?)更近便(?)的地方”这一核心目标达成了高度共识(尽管具体手段和附加诉求天差地别)的学姐,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不小心闯进了猛兽乐园的兔子,而且这个乐园里的猛兽品种还特别齐全——有冷静计算型的雪豹,有热情奔放型的火狐,有温柔但可能藏着毒刺的铃兰,有武力值爆表的雌狮,有理性研究型的白大褂,现在,还多了一只直接用金笼子(还是好几款任选)来邀请他入住的白孔雀!
逃?往哪儿逃?门外?估计刚出这个门,就会被以各种“合情合理”的理由“请”回来。反抗?看看苏临霜那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再看看烈红绡那随手能把岩钉敲进石头里的架势……宁晏悲愤地觉得,自己那点可怜的体育课成绩,在专业人士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他瘫在柔软的沙发里,望着天花板上那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眼神空洞,内心只剩下无尽的呐喊:
这大学生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他,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古代的记忆没找回,现代的生活眼看就要往无法预测的奇怪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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