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溪长舒一口气，随即又蹙起眉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明明说好你在安全屋......”
“因为我收到这个。”林劲羽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赵猛看到御史府方向升起烟花，立刻通知了我。”
梅子溪愕然：“可我的信号烟花被杜如海......”
“不是你的。”林劲羽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陛下放的。”
原来皇帝早就怀疑杜如海，一直在暗中调查。昨夜林劲羽被秘密召入宫中，正与皇帝商议对策时，看到了求救信号。
“陛下亲自带兵.....”梅子溪喃喃道，突然觉得肩上的伤都不疼了。
林劲羽又喂她一块梨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唇瓣：“还有一事。陛下问我们......何时成婚。”
“什么？”梅子溪差点被梨子呛到，“我们......成婚？”
林劲羽的耳根微微泛红：“我告诉陛下......你我早有婚约。否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共处一室多日......”
梅子溪的脸“轰”地烧了起来。她当然记得这几日是如何贴身照顾林劲羽的，但那时生死攸关，哪顾得上礼数？
“你......你怎么能......”她又羞又恼，却见林劲羽突然单膝跪在床前，从怀中掏出一物——正是那封三年前的绝笔信。
“梅子溪。”他直视她的眼睛，声音微微发颤，“三年前没来得及说的话，现在我想亲口告诉你。”
梅子溪的眼眶瞬间湿润。晨光中，林劲羽的眉眼如画，与三年前校场初遇时一模一样。那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大都护，她是初出茅庐的检校官。而今历经生死，他们终于可以平等相视。
“那日校场初见，你执拗望向我时，我便已心动。”林劲羽一字一句地念出信上那句话，随后轻声道，“如今历经劫难，此心更坚。梅子溪，你可愿......嫁我为妻？”
梅子溪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魔鬼城中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想起烽燧里他贴身的平安符，想起这三年来每一个寻他、念他的日夜......
“傻子......”她哽咽着伸出手，“我找了你三年......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林劲羽紧紧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动的声音，与梅子溪的渐渐重合。
三日后的大朝会上，皇帝亲自宣布了对丰达谷城边关一案的处置结果，同时下旨赐婚林劲羽与梅子溪，并擢升梅子溪为四品宣威将军，与林劲羽一同镇守继续镇丰达谷城及河西要塞。
朝臣们议论纷纷，却无人敢反对。毕竟，这对历经生死的恋人手中，不仅握着匈奴密道的地图，更握着杜如海一党的生死簿。
离京那日，新昌城阳光明媚。梅子溪换上了新制的绯色官服，与一身戎装的林劲羽并肩而行。百姓们挤在街道两旁，争相一睹这对传奇眷侣的风采。
“在想什么？”林劲羽轻声问。
梅子溪望着远处巍峨的城门，嘴角微扬：“想我们第一次同行出城......你训我骑马太慢。”
林劲羽低笑：“那时谁知道你会成为我的......”
“你的什么？”梅子溪挑眉。
林劲羽突然策马靠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的心药。”
梅子溪的脸顿时红透。自从停药后，林劲羽仍会不时头痛，而唯有她的琵琶声和亲吻能缓解。这个秘密，成了他们之间最亲密的默契。
“油嘴滑舌。”她嗔怪道，眼中的欢喜却藏不住。
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扬鞭。骏马嘶鸣，载着他们奔向远方，奔向祁连山的雪峰，奔向丰达谷城关的落日，奔向属于他们的，崭新人生。
河西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早。
梅子溪站在廊下，呵出的白气在清晨的寒风中迅速消散。她眯眼望向校场——林劲羽正在操练新兵，玄色大氅在雪地上划出凌厉的弧线，呵斥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手腕要稳！刀都拿不住，怎么上阵杀敌？”
新兵们噤若寒蝉。这也难怪，毕竟训他们的是名震边关的“玉面阎罗”林大都护。梅子溪嘴角微扬，想起自己初入军营时，也曾被这嗓子吓得一哆嗦。
“夫人。”
梅子溪回头，亲兵队长赵成恭敬行礼：“昨晚抓到的匈奴探子醒了一直闹，说要见主事的。”
“知道了。”梅子溪整了整绯色官服的领子，“先别告诉大都护，我去看看。”
地牢阴冷潮湿，火把的光在石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被铁链锁住的男人抬起头，左颊一道刀疤从眼角延伸到嘴角。看到梅子溪，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梅检校是个娘们。”
梅子溪不恼，反而拖了把椅子坐下：“刀疤，匈奴人，真名阿史德，专门替匈奴贵族走私禁药。”她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我说得对吗？”
刀疤男的笑容僵住了。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藏红花的味道。”梅子溪向前倾身，“最近一批走私货里混了匈奴巫医特制的忘忧散，对吧？”
刀疤男脸色大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商人！”
梅子溪正想继续逼问，地牢门突然被推开。林劲羽大步走入，大氅上还沾着雪粒，俊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不是说好审讯等我一起？”他看也不看囚犯，径直走到梅子溪面前，“你肩上伤才刚好。”
梅子溪做了个只有他们才懂的小手势——拇指轻点食指，意思是“有发现”。林劲羽眯起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厮嘴硬得很。”梅子溪故意提高音量，“不如用刑吧？”
林劲羽会意，冷笑一声抽出佩刀：“正好新得了把匈奴弯刀，还没试过利不利。”
刀光闪过，刀疤男惨叫一声——其实刀尖只是划破了他的衣襟。但下一秒，林劲羽突然僵住了。梅子溪敏锐地注意到他太阳穴突突跳动的青筋。
又头痛了！
“大都护仁慈，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梅子溪立刻站到林劲羽身侧，看似是在威吓囚犯，实则让他能靠在自己身上，“说！忘忧散运往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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