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劲羽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在对方脸上。滚烫的血珠溅到镣铐上，竟如酸液般蚀穿铁链！更多的血滴落在雪地，瞬间渗入地缝，绘成一幅巨大的血色阵图。
“啊——！”
被黑气附体的匈奴人突然抱头哀嚎，他们的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下面蠕动的青铜零件。拓跋烈惊恐地后退，胸前祖传的狼牙项链正在发红变软，最终化成一滩腥臭的铁水。
“你以为狼图腾是匈奴的荣耀？”林劲羽扯断残余锁链，“那是柳明玥当年刻在归墟罪徒脸上的烙印！”
暴雪骤然加剧，鹅毛般的雪片模糊了视线。
林劲羽踉跄着冲向最近的粮车，从草料堆里抽出一把裹着油布的柳木剑——这是他三日前就安排赵诚埋下的后手。剑身刻满《丰谷谣》的歌词，每一笔划里都浸过黑狗血。
“柳叶青，柳叶长......”
他边诵童谣边挥剑，剑锋所过之处，黑气如遇烈阳的霜雪般消融。一个被附体的胡商扑来，林劲羽旋身斩落其头颅，断颈处喷出的竟是青铜液滴！
“大人！地道！”
浑身是血的赵诚从马厩爬出，指向一处被尸体掩盖的暗门。那里通往城外的葬魂山，是林劲羽秘密改建的逃生路。
拓跋烈吹响了骨哨。
潜伏在屋顶的二十名弓弩手同时放箭，箭矢却在接近林劲羽时诡异地转弯，齐齐射向赵诚！
“老赵！”
千钧一发之际，林劲羽袖中滑落半枚白玉同心结。玉结触地的刹那，所有箭矢悬停半空，箭尾绑着的符纸无火自燃。
更惊人的是，雪地里突然钻出无数赤色柳枝，如活蛇般缠住匈奴铁骑的马腿。那些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兵甩进黑气最浓的地缝！
“这是......”赵诚呆望着同心结，”林姑娘的......”
拓跋烈终于撕下伪装。
他扯开皮袄，露出胸口狰狞的缝合痕迹——两块不同肤色的皮肤强行拼合，正中央嵌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心脏表面刻着八个字：
“启昌元年，归墟为契”
“没想到吧？”拓跋烈的声音突然变成梅远山的腔调，“你祖母当年没能彻底杀死我......”
他的脸皮开始脱落，露出底下青铜与血肉交融的真容。那分明是梅远山的脸，却长着拓跋烈的红褐色卷发！
林劲羽将柳木剑插进雪地，双手握住剑柄狠狠下压。
“我知道你死不透。”他冷笑，“所以这招是专门为准备的——”
剑身完全没入地下的瞬间，整座丰达谷城的地面亮起青光。那些被黑气侵染的地缝突然闭合，将半融化的匈奴铁骑活活夹断！梅远山-拓跋烈的复合体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青铜心脏被无形之力扯出胸腔，”当啷”落在林劲羽脚前。
“柳家的血，专克邪祟。”林劲羽一脚踏碎心脏，“这话我说第二遍了。”
暴雪吞没了所有痕迹。
当幸存的守军点燃烽火时，囚车早已空空如也。只有赵诚注意到，车辙旁留着两行浅浅的脚印——一行走向葬魂山，另一行却通往......
皇陵方向！
他哆嗦着从雪堆里刨出那半枚白玉同心结。玉结背面新添了一行血字，像是有人仓促间用指甲刻下的：
“簪合之日，魂归之时”
远处传来飘渺的童谣声，唱的还是那支《丰谷谣》，却莫名多了段从未听过的词：
“白玉碎，青柳新，
雪里埋着旧时音......”
林劲羽的脚印在雪地里延伸，每一步都渗着血。
他撕下囚衣的布条缠住肋间的箭伤，青铜箭头上淬了毒，伤口边缘已经泛出诡异的青黑色。但更令他心惊的是——自己的血滴在雪上，竟像活物一般蜿蜒游动，最终组成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皇陵深处的神道碑。
“果然......”他轻咳一声，吐出的血沫里带着细碎的青铜屑，“连我的血都被归墟污染了。”
远处传来狼嚎，不是真正的野兽，而是匈奴人传递信号的骨哨。追兵不远了。
神道碑上的铭文被积雪覆盖大半。
林劲羽用掌心擦去冰碴，露出”永昌”两个斑驳的大字。这是先帝的年号，也是柳明玥被焚死的那一年。他忽然将半枚白玉同心结按在”昌”字的”日”部——
“咔嗒”。
石碑底座滑开一道暗门，腐朽的霉味混着地底硫磺的气息扑面而来。阶梯两侧的青铜灯盏感应到活人气息，次第亮起幽绿的鬼火。
最下面一级台阶上，赫然放着一盏熟悉的琉璃灯——正是当年挂在柳明玥书房的那盏！
灯影摇晃中，地宫全貌逐渐清晰。
九具青铜棺呈九宫格排列，每具棺椁都连着碗口粗的铁链，锁在中央的汉白玉祭坛上。而祭坛顶部，竟直立着一具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尸！
女尸的双手被金丝捆缚，天灵盖上钉着七枚铜钱。最骇人的是她的胸口——那里有个碗大的窟窿，边缘处残留着齿痕，像是被什么野兽生生咬穿了心脏！
“祖母......”林劲羽的指尖发颤。
女尸突然抬头，腐烂的眼皮下亮起两点青光。
“非尸......非傀......”
林劲羽倒退半步，看着女尸扯断金丝。腐肉簌簌掉落，露出里面青铜打造的骨骼。更诡异的是，那些本该死寂的青铜骨上，竟然刻满了《丰谷谣》的歌词！
女尸的喉骨振动，发出沙哑的声音：
“双心之子......终于来了......”
一段记忆强行灌入林劲羽脑海——
永昌九年七月初七，先帝听信方士谗言，认为柳明玥的“双心”体质可通阴阳，竟将她活埋入棺，钉入九具陪葬棺组成的锁龙阵。却不知柳明玥早已将半颗心脏移植给了年幼的孙儿......
那颗心，此刻正在林劲羽胸腔里跳动！
女尸的骨爪突然刺向林劲羽心口。
生死关头，那盏琉璃灯爆出刺目强光。女尸发出凄厉惨叫，青铜骨骼上刻的《丰谷谣》歌词逐一亮起。整座地宫开始震颤，九具陪葬棺的棺盖同时炸飞！
每具棺材里都跳出一具青铜机关人，它们胸口镶嵌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块块形状各异的玉簪残片！
“原来九曜锁龙阵的阵眼......”林劲羽恍然大悟，“是祖母拆散的如意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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