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溪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淹没!老陈皮……他竟然也落入了余守仁手中,而且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他还活着吗?
就在这时,那个被吊着的身影,似乎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
他还活着!
梅子溪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但残存的理智死死拉住了她。里面可能还有守卫!而且,以老陈皮现在的状态,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把他救出去!
耳塞里传来冰冷的倒计时:“十分钟。纪录片推送进入最终序列。”
十分钟!她必须做出抉择!是救眼前奄奄一息的老陈皮,还是继续寻找生死未卜的阿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两难境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隔壁另一个更小的、用铁皮围起来的隔间。那扇铁皮门上,挂着一把巨大的、崭新的铁锁。
直觉告诉她,那里关着更重要的人!
她强行压下救老陈皮的冲动,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留下血痕。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那个铁皮隔间旁,找到一个缝隙,向内望去。
里面空间更小,只有一张铁床。床上躺着一个同样浑身是伤、被铐住手脚的人。他的脸肿胀不堪,布满青紫,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梅子溪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即使濒死也依旧挺括的眉骨轮廓!
是阿鬼!
他还活着!虽然气息微弱,但胸膛还有轻微的起伏!
梅子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找到了!
她立刻观察门锁。是传统的挂锁,虽然巨大,但比起电子锁,反而有了可操作的空间。她再次抽出龙头棍,将棍尖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探入,抵住锁舌,然后深吸一口气,用巧劲猛地一别!
“咔!”一声轻响,锁舌被别开了!
她轻轻推开门,闪身而入。
浓烈的血腥味和药味几乎让她晕厥。她冲到床边,颤抖着手探向阿鬼的颈动脉。微弱的搏动传来,让她几乎喜极而泣。
“阿鬼……阿鬼……”她低声呼唤,轻轻拍打着他完好的那边脸颊。
阿鬼没有任何反应,深度昏迷。
必须立刻带他走!
她试图解开他的手铐脚镣,但那都是特制的,没有钥匙根本无法打开。看着阿鬼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她不敢贸然用力拖拽。
怎么办?
耳塞里的倒计时如同丧钟:“五分钟。”
只有五分钟了!纪录片一旦发布,这里可能会立刻陷入混乱,但也可能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她焦急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一个废弃的工具箱上。她冲过去翻找,希望能找到撬锁的工具。
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在她几乎绝望时,她的脚踢到了床底下某个硬物。她弯腰一看,是一个半旧的、沾着油污的帆布包。那是……阿鬼的包?他怎么还留着这个?
她将包拖出来,快速打开。里面除了一些零碎的个人物品,赫然放着一套……简易的开锁工具!还有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
阿鬼……他即使身陷囹圄,也从未放弃过逃生的准备!
梅子溪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的敬佩。她立刻拿起开锁工具,凭借着自己学过的一点皮毛和此刻爆发的潜能,颤抖着手,尝试打开阿鬼手腕上的铐子。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三分钟。”
“两分钟。”
锁芯极其复杂,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一分钟。”
“咔哒!”
一声轻响!手腕的铐子应声而开!
她如法炮制,又迅速打开了另一只手腕和脚踝的镣铐!
“三十秒!”
她扔掉工具,奋力将昏迷的阿鬼背到自己背上!阿鬼很重,她一个趔趄,几乎摔倒,但咬着牙硬生生挺住了!
她背着阿鬼,踉跄着冲出铁皮隔间。
经过老陈皮那个隔间时,她痛苦地看了一眼那个依旧被吊着的、微微颤动的身影。对不起,陈伯伯……我现在……带不走你……
她狠下心,背着阿鬼,沿着来时的路线,拼命向管道口跑去!
身后,隐约传来了守卫察觉异常的喝问声和脚步声!
“十秒!”
“五秒!”
她奋力将阿鬼塞进管道口,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就在她身体完全没入管道黑暗的瞬间——
耳塞里,伊莎贝尔冷静而清晰的声音传来,如同最终审判的号角:
“星火,已燎原。”
几乎在同一时刻,整个城市,乃至全世界无数块屏幕上,关于余守仁和四海商会隐藏了二十年的黑暗帝国真相,如同核爆般,轰然炸响!
管道内壁湿滑粘腻,梅子溪几乎是拖着昏迷的阿鬼在黑暗中艰难爬行。身后仓库里,守卫的怒吼、杂乱的脚步声和对讲机里传来的、因为纪录片全球发布而瞬间变得惊慌失措的咆哮声,混合成一片混乱的交响,透过管道口隐隐传来。
“拦住他们!”
“妈的!出大事了!外面全乱了!”
“那女人背着‘鬼车’跑了!追!”
子弹“噗噗”地射入管道口附近的墙壁和地面,溅起的碎屑打在梅子溪腿上,生疼。她不敢回头,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阿鬼拼命向前。阿鬼沉重的身体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拖拽都几乎耗尽她刚刚恢复不多的体力。
终于,前方出现了微光——管道出口到了!
她奋力将阿鬼先推出去,自己也跟着狼狈地爬出,重新呼吸到外面带着铁锈味的冰冷空气。来不及喘息,她立刻将阿鬼背起,按照预定路线,向着接应点亡命狂奔。
城市的方向,隐约传来了警笛声、喧嚣声,甚至……还有零星的爆炸声?纪录片引发的风暴,显然已经开始席卷整个城市!
“接应点!快到了!”耳塞里,外围支援的声音也带着一丝紧张,“但情况有变!城区多处发生骚乱,交通瘫痪!我们无法按原计划抵达预定路口!”
梅子溪的心一沉。她背着阿鬼,穿行在废弃厂区的阴影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新的接应点!坐标已发送!是一个废弃的货运站台!有一列临时停靠的货运火车!你们爬上最后一节车厢!我们会想办法让火车动起来!”支援人员语速极快。
货运火车?梅子溪来不及多想,立刻调整方向,朝着接收器上闪烁的新坐标跑去。
她的体力在飞速流逝,阿鬼的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背后的追兵声音似乎被城区的混乱暂时拖住,但危险远未解除。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荒废的货运站台,以及站台旁那列如同黑色长龙般静卧的货运火车。最后一节车厢的门,果然虚掩着。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阿鬼连拖带拽地弄上车厢。车厢里堆满了不知名的货物,散发着尘土和麻袋的气味。她刚把阿鬼安置在相对平整的麻袋堆上,自己也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着。
就在这时,火车猛地一震,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然后缓缓地、开始向前移动!
成功了!火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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