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群里大家才意识到，古月溪来这场炒股真人秀，有不一样的含义，这是股市的声音。
“我同意仓库管理员的看法。”接话的是五栋楼，一位自诩技术派，但经常被市场教训的资深有钱散户。
他发了个冷笑的表情，“老古的操作，典型的‘政治正确式’炒股。他买的都是啥？大盘蓝筹，低位股，口号是‘与国俱进’。这哪里是来赚钱的？这分明是来站台的！我怀疑他背后有高人指点，或者干脆就是某种‘窗口指导’，让他来当这个‘榜样’，稳定军心。你们想想，他亏的钱，说不定还没他带来的舆论价值高呢！”
这番言论立刻得到了几位群员的附和，怀疑的种子迅速发芽。
“可是……”一个怯生生的头像冒了出来，是群里的美女微笑，一位刚入市不久的新手女股民，“我觉得胡前辈挺真实的啊？亏钱了也会郁闷，赚钱了也开心，还在微博上分享。他这么大年纪了，学习炒股，不是很励志吗？为什么大家要把他想得那么复杂？”
“微笑啊，你还是太年轻！”“仓库管理员”立刻化身人生导师，“你看到的‘真实’，那是人家想让你看到的‘人设’！他为什么不3600点进入 股市，为什么是3000点这个底部进入股市？偏偏挑些不温不火，甚至半死不活的股票？就是为了显示他与‘普通股民’同在，与‘大夏经济的根基’同在。这是一种姿态，一种表演！你想想，如果他一来就ALL IN AI概念，天天抓涨停，那还有这种效果吗？早就被骂死了！”
群里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以“仓库管理员”和“五栋楼”为首，坚信古月溪炒股目的不纯，背后必有深意；另一派则以“微笑”为代表，觉得大家过度解读，老股只是一个比较有名的新韭菜而已。
“我说两句。”一直沉默的“肥肥”，一位现在天天家里躺平的女股民，“我们投资，讲究的是公司基本面、内在价值。讨论古月溪的目的是没有意义的，我们既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他的存在，只是一个市场噪音。我们的注意力，应该放在研究企业财报和行业趋势上，而不是去揣测一个媒体人的动机。”
这话虽然理性，但在情绪高涨的群里，显得有些苍白。
“老价值，你这话就迂腐了！”“仓库管理员”不依不饶，“在股市，消息面、政策面、情绪面，哪个不比基本面重要？老胡他就是个巨大的情绪放大器！他今天说看好，可能就能带动一批小白跟风；他明天要是喊撤退，那杀伤力得多大？他的账户，已经不是他个人的账户了，成了一个公共话题，一个情绪指标！这能叫市场噪音吗？这简直是台风眼！这是伟大的股市声音，让散户震耳欲聋”
争论越来越激烈，各种猜想天马行空。有人说老胡是在为退休后的“网红”生涯铺路，积累财经领域的素材；有人怀疑他是在配合某些资金进行“明牌”操作，吸引注意力；甚至还有人脑洞大开，觉得这是某种新型的“行为艺术”，旨在反映当代股民的生存状态……
这时，许久没说话的Z先生缓缓地打出了一行字：
“大家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都在用自己的认知框架，去套用老胡的行为？”
群里瞬间安静了一些。Z先生是群里的定海神针，他的话大家还是会听一听的。
他继续打字道：“仓库管理员觉得是‘任务’，因为你善于从权力角度解读；五栋楼觉得是‘表演’，因为你见惯了市场的虚虚实实，因为仓库管理员被公司开出了，现在重仓原来公司股票，他看到的都是利好；微笑觉得是‘励志’，因为你内心向往积极正面的东西；老价值觉得是‘噪音’，因为你只信纯粹的价值。”
“但有没有可能，老股的目的，就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又那么复杂？他或许真的想‘感受经济脉搏’，这是一种媒体人的本能；他或许真的觉得‘跌多了就会涨’，这是一种朴素的逆向投资思维；他或许也享受着这种成为焦点，一言一行都能引发讨论的‘影响力快感’。他是一个复杂的混合体，媒体人、爱国者、网红、老愤青、新韭菜……所有这些身份叠加在一起，决定了他进入股市的行为，必然不是单一的动机。”
Z先生顿了顿，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在这里热火朝天地分析他，怀疑他，本质上，是不是因为我们自己在这个市场中太缺乏安全感，太需要一个‘解释’，以至于任何一个不寻常的信号，都会被我们放大来审视，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确定性，或者一丝安慰？”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让躁动的群聊瞬间降温。
是啊，他们怀疑古月溪是来“送信心”的，何尝不是因为自己内心的信心已经千疮百孔？他们分析古月溪的每一步操作，何尝不是希望从这位名人身上，找到自己亏损的缘由，或者未来盈利的密码？
“群主说得对……”五栋楼率先表态，“管他老胡是什么目的，我们赚自己的钱，按自己的模式来。”
“散了散了，睡觉，明天还要看盘呢！”仓库管理员也发了个打着哈欠的表情包。
一场关于古月溪目的的激烈辩论，在Z先生一番略带哲学意味的总结中，悄然落幕。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只要古月溪的账户还在更新，只要股市的波动还在继续，这样的讨论，永远不会真正停止。而那个名为“古月溪”的符号，已经如同一个多棱镜，映照出这个光怪陆离的股市中，每一个参与者内心的焦虑、希望与迷失。
群聊窗口终于暗了下去，只剩下Z先生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悬浮在寂静的夜空里：
“市场永远是对的，错的，永远是我们解读市场的方式。3000点的位置，股市处于底部区域，买定离手，梭哈，晚安，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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