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东没有开场白，直接拿起一份名单。
“约翰·卡特林爵士，”
他念出一个名字，一位坐在前排、脸色灰白的英国人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怡和航运的负责人，过去五年，船队规模缩减40%，亏损逐年扩大。
董事会感谢你过去的服务，你的辞职信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不等对方反应，他念出下一个名字：“大卫·陈，
置地集团财务总监，在你任内，三笔重大海外投资决策失误，导致超过八亿港元的减值。
公司无法承受这样的代价，请你另谋高就。”
一个接一个的名字被念出，精准、冷酷，如同法官宣读判决。
每一声点名，都伴随着一个曾经显赫人物的职业生涯在此刻被终结。
有人试图辩解，但王卫东只是抬起眼皮冷冷一扫，那目光中的寒意便让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清洗，毫无拖泥带水。
短短二十分钟，超过三分之一的高管被当场解职。
会议室里剩下的人，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这时，王卫东的语气稍缓，目光扫过那些幸存者，其中不乏一些能力出众但一直被压制的中生代。
“至于还坐在这里的诸位，”
他顿了顿，
“你们的能力和过往的成绩，我有所了解。
过去怡和的陈旧体系限制了你们。
现在，规则变了。”
“在我这里，只有一个规则：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薪酬、期权、权力，
都会与你的业绩绝对挂钩。
做出成绩，你们获得的将远超在旧怡和时代所能想象的上限。
跟不上步伐……”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未尽的含义。
“现在，说正题。”
王卫东身体前倾，双手按在桌面上，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怡和的时代结束了，但你们脚下这艘船，即将开始新的、更激动人心的航程。
我们下一个目标，是这里——”
他身后的投影幕布骤然亮起，一幅巨大的蓝图展开：
那是一座现代化汽车工业园的宏伟规划图，涵盖了冲压、焊接、涂装、总装四大工艺车间，以及研发中心和测试跑道。
“汽车！”
王卫东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们要造汽车！
不是组装，而是真正的自主研发、制造！
怡和留下的机械制造基础、贸易网络，就是我们的起点！”
他指向台下一位一直沉默、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华人高管：“梁伯涛，
原大英机械的总经理，
你之前提交的关于进军精密制造业的报告，我看过了。
很好！
从现在起，由你牵头，整合怡和旗下所有机械制造、金属加工业务，成立‘炎黄精工’，
作为汽车项目的核心零部件和装备基础！
并且协助研制汽车生产线，
我们的重点是发动机！
要向着航天发展，未来我们要造航空飞机、航天飞机！”
他又看向另一位负责人：“供应链和原有销售渠道，
由你负责梳理，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建立起覆盖东南亚的汽车零部件供应和未来销售网络体系！”
命令清晰，目标明确，责任到人。
没有讨论，只有执行。
“资金，我会足额保障。
技术，我们已经和德国、樱花国的团队在接触。
人才，全球去挖！
我要在十八个月内，看到第一台完全由我们自主设计的发动机原型机！
三年内，第一台概念车要下线！”
会议结束，被清洗后幸存并得到重用的高管们带着巨大的压力与前所未有的兴奋，匆匆离去。
旧的王朝已被摧毁，
新的帝国正在铸造，而他们，有幸成为这宏大蓝图的第一批建造者。
王卫东独自留在办公室，再次望向窗外。
脚下这片土地，刚刚完成了一次权力的更迭。
而他的目光，已经超越了香港的摩天大楼，投向了更广阔的全球制造业版图。
······
新界基地的机床生产线在全速运转十个月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式增长。
当首批十台五轴联动机床，
在某个重点国防项目中，展现出令人震撼的加工精度，和稳定性后，整个相关领域为之震动。
测试数据摆在最高决策层的会议桌上，
那份四十万美元的报价单，此刻在所有人眼中不再是，而是不可思议的廉价。
立即召开专项会议！
最高层领导批示，
此类战略装备的供应保障，关乎国运！
一场高级别协调会在京西宾馆秘密进行。
与会者包括国防科工、计委、外贸、财政等多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
同志们，
主持会议的副总理开门见山，
王卫东同志提供的五轴机床，性能完全达到甚至超过了我们的最高预期。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多少？
我们能负担多少？
国防科工委主任首先发言，语气激动：
仅仅是当前急需的航空航天、舰船动力、精密仪器三大领域，
初步估算就需要至少三百台！
这还不包括后续的研发和备用需求。
计委副主任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
性能确实无可挑剔，价格也是良心价。
但即便是四十万美元一台，三百台就是一亿两千万美元。
去年我国全部外汇储备才多少？
不到二十亿美元啊！
外贸部的负责人补充道：
而且这些设备不可能全部用外汇支付。
我们还需要进口粮食、化肥、关键原材料。
外汇缺口非常大。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数字是冷酷的，现实是严峻的。
但是，没有这些设备，我们的国防现代化就要推迟五年，甚至十年！
科工委主任几乎是拍着桌子说，
这个代价，我们承担得起吗？
一直沉默聆听的周建业此时小心翼翼地开口：
各位领导，我了解王卫东同志。
他并非唯利是图的商人，而是有家国情怀的企业家。
或许...我们可以探讨一些创新的合作模式？
副总理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说具体点。
比如，部分外汇支付，部分用人民币结算；
或者以资源置换、市场准入等方式进行补偿。
周建业说道，
王卫东在香港和海外都有产业，他可能需要国内的市场、土地或者政策支持。
这个建议如同在沉闷的房间里打开了一扇窗。
经过长达三天的激烈讨论和反复测算，
会议最终形成了一份名为《关于战略性工业装备采购与合作的若干意见》的指导性文件，核心内容包括：
一、立即启动首批500台五轴联动机床的采购程序，采取外汇+人民币+资源置换的混合支付方式；
二、组成高级别谈判小组赴港，与王卫东洽谈一揽子长期合作计划；
三、特别批准王卫东的炎黄集团在国内有限度地参与某些特定领域的投资和建设；
四、建立战略供应商制度，给予王卫东最高级别的保密和安全保障。
······
当谈判小组抵达香港，
向王卫东展示国内的采购计划和合作意向时，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王卫东，
也不禁为这庞大的需求感到震惊。
五百台？
王卫东看着采购清单，微微挑眉，
这只是首批？
谈判组长郑重地点点头：
这只是满足最急迫的国防需求。
根据我们的调研，全国科研院所、重点工业企业的基础需求至少在一千五百台以上。
如果算上各省市地方的发展需求，
这个数字可能会达到三千台甚至更多。
王卫东沉默片刻，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是巨大的商机，更是沉甸甸的国家责任。
我可以接这个订单，
王卫东转身，目光坚定，
但有几个条件。
请讲。
第一，支付必须准时。外汇部分至少占50%，其余可以用人民币或资源抵扣；
第二，国内要为我提供一条绿色通道，保障设备运输和安装的畅通无阻；
第三，允许我在国内选择合适的区域建立售后服务和培训中心；
第四...
王卫东停顿了一下，
我希望获得在国内某些领域投资的优先权。
谈判持续了整整一周。
最终达成的协议创造了多个：
史上最大的单一工业装备采购订单（首批500台，后续选项1000台）；
第一个采用混合支付模式的战略采购合同；
第一个获得特别投资权的海外华人企业。
消息传回国内，各个科研院所和重点企业闻风而动，订单如雪片般飞向香港。
短短一个月内，炎黄集团收到的五轴机床订单已经排到了1980年，预订数量突破2000台。
新界基地开始了24小时不间断生产。
工程师们三班倒，生产线全速运转。
王卫东不得不紧急从樱花国本采购更多的芯片和零部件，并通过特殊渠道运抵香江。
······
订单如潮水般涌来，但支付问题很快显现出来。
老板，这个月应该到账的800万美元外汇款项，又延迟了。
梁敏向王卫东汇报，面色凝重，
国内的外汇储备确实太紧张了，很多部门都在争抢额度。
王卫东站在生产基地二层的观察台上，看着下面忙碌的生产线，
眉头微皱：人民币支付部分呢？
人民币账户上已经积累了超过2亿元，但在现行政策下，这些资金很难兑换成美元购买我们需要的进口材料和芯片。
梁敏补充道，
如果外汇问题不能解决，下个月我们就不得不放缓生产速度了。
王卫东认真的说道：“这批订单，即使赔钱也要干，你知道吗？
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在背后支持，我们都是待宰羊羔！
我建立商业帝国的目的就是为家为国，为民族的崛起而奋斗！”
此时，陈永仁拿着一份报告匆匆走来：老板，
澳洲铁矿场的最新评估报告出来了。
储量比预期还要丰富，品质极高。
但开发需要大量前期投入，预计首期投资就需要5000万美元。
王卫东接过报告快速浏览，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
当晚，王卫东召集核心团队召开紧急会议。
外汇短缺问题必须解决，
王卫东开门见山，
我们不能一直依赖国内的美元拨款。我们需要找到一种可持续的解决方案。
梁敏提出建议：或许我们可以接受更多的人民币支付，然后在国内投资？
国内市场潜力巨大，
特别是改革开放的信号越来越明显。
陈永仁补充道：澳洲矿场的开发也不能再延迟了。
如果能够自产钢铁，我们的产业链将更加完整，成本也能大幅降低。
王卫东沉默良久，突然问道：宝安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梁敏愣了一下，随即回答：您说的是靠近香港的那个宝安县？
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
中央正在考虑设立经济特区的试点，宝安县的蛇口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试点区域。
王卫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我们请求国内划拨一块土地，
建立我们自己的工业区，
专门生产机床所需的钢材和零部件，你们觉得可能性有多大？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一个私人企业，
请求划拨土地建立工业区，这在新中国历史上尚无先例。
这...这可能吗？梁敏迟疑道。
事在人为。
王卫东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大地图前，手指点向深圳湾畔的一个半岛，
大鹏半岛，这里地理位置优越，有深水港潜力，又靠近香港。
如果能够在这里建立我们的工业基地...
他转身面对团队，语气坚定：准备一份详细的方案。我要亲自与国内谈这个项目。
······
一周后，一份名为《关于建立炎黄工业区的构想与建议》的详细方案，摆在了北京最高决策层的会议桌上。
这份长达百页的方案提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构想：
由国家划拨宝安县大鹏半岛的一片土地，
由炎黄集团投资建设一个集钢铁冶炼、机械制造、出口加工为一体的综合性工业区。
方案中承诺：
五年内投资不少于5亿美元；
建成后年产值可达10亿美元以上；
解决就业岗位2万个以上；
工业区产出的钢铁和零部件优先以优惠价格供应国内；
为国家创造大量外汇收入。
这份方案在高层引起了激烈争论。
反对者认为：这简直是变相的土地割让！
社会主义国家的土地怎么能划给私人资本家？
这是原则问题！
支持者则反驳：列宁同志说过，苏维埃政权+普鲁士的铁路秩序+美国的技术和托拉斯组织+美国的国民教育等等等++=总和=社会主义。
我们为什么不能利用资本家的资金和技术来发展自己？
更务实的一派则指出：现在外汇短缺已经严重制约了国防现代化进程。
如果王卫东的方案能够实现，
我们不仅解决了机床生产的原材料问题，
还能获得一个稳定的外汇来源。
这是双赢！
争论持续了整整一个月。
期间，王卫东通过周建业向高层传递了更多信息：
澳洲铁矿的确切储量、国际钢铁市场的分析、以及工业区对中国制造业现代化的战略意义。
最终，最高领导层做出了历史性的决策。
在一次决定性的会议上，那位以务实和魄力着称的副总理一锤定音：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我们可以先划出一小块地方作为试点。
如果成功了，可以推广；
如果失败了，就收回嘛！
宝安县大鹏公社那边地势偏僻，人口稀少，正好适合做这个试验。
1979年初，国务院正式下发《关于宝安县大鹏公社划设工业区的若干意见》，
批准将大鹏半岛约100平方公里的土地划为炎黄工业区，
由炎黄集团进行开发建设，
享有特殊的经济政策和管理权限。
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将如此大片的土地交给一个私人企业开发经营，开创了改革开放的先河。
······
就在大鹏工业区项目获批的同时，王卫东开始布局他的澳洲矿业帝国。
通过怡和原有的贸易网络和战斧安保在澳洲的势力，
王卫东已经初步掌握了西澳洲皮尔巴拉地区几个优质铁矿的勘探权。
但现在，他需要大规模开发这些资源。
澳洲铁矿的开发需要大量专业人才和资金，
王卫东对周建业说，
我希望国内能够提供支持。
周建业面露难色：矿产人才是国家重点保障对象，让他们去国外为私人企业工作，这...
不是为了我个人，是为了国家的钢铁产业，
王卫东坚定地说，
澳洲铁矿开发成功后，
将为大鹏工业区提供优质低价的原材料，最终受益的是国内的机床产业。
这是国家战略！
王卫东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由国家相关部委矿产勘探、开采、运输方面的专业人才，
以技术援助的形式参与澳洲项目，
炎黄集团支付高额薪酬，其中一部分上缴国家，一部分作为个人的特殊津贴。
同时，王卫东请求国内银行提供贷款担保，帮助他在国际市场上融资。
这个请求再次在北京引起了激烈辩论。
让我们的人才去给资本家打工？这成何体统！
某部委领导强烈反对。
但更多务实的声音占据了上风：
这些人才在国内的待遇并不高，
如果能通过这种形式为国家创汇，同时学习国际先进的采矿技术，何乐而不为呢？
经过层层审批和反复讨论，最终达成了一项特殊安排：
由冶金部、地质矿产部等部门选派500名专业技术骨干，
以公派技术支持的名义前往澳洲，
参与炎黄集团的矿产开发项目。
国家提供政策支持，但不直接提供资金担保。
······
1979年春天，大鹏工业区举行了简单的奠基仪式。
没有盛大的庆典，只有王卫东和少数几位高管，以及从国内赶来的一些技术人员。
站在荒凉的海岸边，王卫东指着眼前的土地对团队说：这里，
将崛起亚洲最先进的钢铁生产基地；
这里，将生产出制造精密机床所需的高级钢材；
这里，将成为中国制造业走向世界的第一块跳板！
建设迅速展开。
来自国内的建筑队伍和从香港招募的工程团队开始平整土地、建设道路和港口设施。
王卫东从德国、樱花国引进了最新的钢铁生产设备，通过周建业的协调，以技术改造的名义顺利通关。
与此同时，在澳洲皮尔巴拉地区的荒原上，铁矿开采也拉开了序幕。
来自中国的矿产专家与澳洲本地工人一起，开始建设矿山基础设施。
怡和的船队被重新整编，增加了多艘大型矿砂船，专门用于澳洲至香港的铁矿运输。
王卫东建立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
澳洲铁矿→怡和船队运输→大鹏工业区冶炼→新界基地机床制造→供应国内外市场。
这个垂直整合的商业模式大大降低了成本，提高了效率。
到1979年底，第一炉钢水在大鹏工业区出炉；
1980年初，采用自产钢材制造的第一批机床下线，成本比使用进口钢材降低了30%。
······
王卫东的成功模式引起了最高层的深入思考。
一场关于改革开放究竟应该怎么走的大讨论在党内展开。
保守派担忧：这是在走资本主义道路！允许私人拥有这么多土地和产业，将来会不会尾大不掉？
改革派则反驳：如果能够快速提升国家的工业实力，为什么不能尝试？
马克思也说过，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
那位总设计师在一次关键会议上发表了定调性的讲话：
不管黑猫白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
王卫东这个例子告诉我们，有时候借助外资和海外华人的力量，可以更快地发展我们的生产力。
大鹏工业区的试点是成功的，应该总结经验，适当推广。
这次讲话后，改革开放的步伐明显加快。
更多特殊经济区开始规划，更多外资被允许进入中国，更多国内企业被允许与外资合作。
王卫东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成为改革开放的标志性人物。
他的成功经验被写成内参报告，供高层领导参考学习。
大鹏工业区的管理模式和政策创新，为后续的经济特区建设提供了宝贵经验。
到1980年底，炎黄集团已经成为横跨矿业、运输、钢铁、机械制造、传媒等多个领域的巨型跨国企业，年营业额超过30亿美元，雇员总数超过5万人，其中一半在中国内地。
王卫东的工业帝国不仅为他个人积累了巨大财富，更重要的是为中国制造业的现代化提供了强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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