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毅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方才那道诡异画面像是某种警告，又像是某个未知存在的试探。但他没有太多时间去思考——下一场直播即将开始。
“朱棣晚年。”他低声念出关键词，目光扫过面前的资料，“奢华铺张，宫廷糜费。”
张宇在设备前调试信号，一边嘟囔：“这可比打仗还难拍。皇帝住的地方守卫森严，咱们连个角落都进不去。”
“那就从外围入手。”李毅推了推眼镜，“先拍宫外的奢靡风气，再逐步深入内廷。只要能展现百姓生活与皇室开销之间的落差，就能引发老祖宗们的共鸣。”
张宇点头，迅速调出新的拍摄路线图。他们已经和几位明朝中期的老祖宗建立了稳定联系，其中一位是京城的布衣学者，正好可以协助他们记录民间对皇室挥霍的看法。
直播准时开启。
画面中，紫禁城金碧辉煌，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镜头缓缓推进，穿过层层宫门，最终停在一座巨大的御膳房前。
“这顿饭，够普通人家吃三十年。”李毅的声音沉稳而冷静，“光是今日早膳，就用了三十种山珍海味、二十坛贡酒，还有六名太监专门负责试毒。”
弹幕瞬间炸锅。
【这也太浪费了吧！】
【我朝哪有这般奢侈？】
【主播你确定这不是小说情节？】
“不是小说。”李毅继续解说，“这是根据《明实录》和多位大臣笔记综合整理的数据。朱棣晚年，修建宫殿、赏赐官员、举办大典的开销逐年递增，财政赤字不断扩大。”
张宇适时切换画面，展示一组对比图：一边是皇宫宴饮的盛况，另一边是北方边军因粮饷不足而士气低落的场景。
“这就是问题所在。”李毅指着图表，“朝廷的钱，都花在了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
弹幕安静了几秒，随后一条消息划过：
【我们该怎么看待这种行为？】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李毅语气放缓，“朱棣一生征战四方，开创永乐盛世，晚年或许想要享受一下。但问题是，他的享受建立在国家资源的透支之上。”
张宇突然插话：“我们刚收到一份来自杨士奇的密信，说陛下最近频繁召见方士，寻求长生之术。”
“这更让人担忧。”李毅皱眉，“如果皇帝沉迷享乐与神秘术数，政务势必荒废。”
就在这时，镜头一转，进入了一处宴会现场。
画面上，朱棣端坐主位，身穿龙袍，神情威严。四周宫女环绕，歌舞升平，美酒佳肴不断呈上。
“这场宴会，是为了庆祝新殿落成。”李毅继续讲解，“花费白银十万两，相当于一个中等州府一年的税收。”
弹幕开始出现愤怒的言论。
【皇帝也该节俭一点吧！】
【这不就是亡国之兆吗？】
【我记得唐朝玄宗也是这样……】
“历史总是在重复。”李毅轻叹，“但我们不能只停留在批评层面，得分析背后的原因。”
他翻开一页资料：“朱棣晚年性格变化剧烈，一方面是因为长期征战带来的身心疲惫，另一方面，是他对权力的极度掌控欲。他希望用奢华的生活来彰显自己的功绩，巩固自己的地位。”
张宇补充：“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宦官势力的膨胀。他们在幕后推动了许多奢侈消费，以此换取皇帝的信任和恩宠。”
“所以，这不仅仅是皇帝个人的问题。”李毅总结，“而是整个体制的问题。”
直播间里，气氛逐渐凝重。
就在这时，画面忽然切到了一处偏殿。
镜头里，几名太监正抬着一口巨大的铜鼎进入殿堂，鼎身雕刻繁复，隐约可见龙纹缠绕。
“这是什么？”张宇皱眉。
“没在计划里的画面。”李毅迅速调出后台日志，“信号被篡改了？”
张宇快速操作键盘，试图恢复原画面，但那口铜鼎依旧清晰可见。
“这鼎……”李毅眼神微眯，“看起来很眼熟。”
“像不像我们在第609章直播时发现的那个奇怪标记？”张宇低声提醒。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难道……有人在暗中操控某些细节？”张宇喃喃自语。
李毅没有回答，只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直播内容。
“朱棣的奢华，并非毫无征兆。”他继续讲解，“早在北征蒙古之后，他就开始频繁扩建宫殿、修筑陵寝，甚至派遣使者四处搜罗奇珍异宝。”
弹幕中开始出现反思的声音。
【我们是不是也该反省自己？】
【历代帝王都有这样的倾向……】
【看来，真正的敌人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制度本身。】
“正是如此。”李毅点头，“所以我们才要通过直播，让所有人看到这些细节，从而推动改变。”
张宇忽然打断：“等等，我刚刚查到一件事——那份《永乐中兴策》虽然被采纳，但在执行过程中，很多削减开支的建议都被打了折扣。”
“什么意思？”李毅问。
“意思就是，真正落实的改革并不多。”张宇脸色沉重，“比如裁减宫廷用度这一项，实际只减少了不到三成，剩下的都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
李毅沉默片刻，然后看向屏幕。
“看来，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
就在这时，弹幕中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铜鼎的图案……是不是和你们提到的‘天机策’有关？】
张宇猛地抬头：“什么？”
他立刻调取那段画面，放大鼎身图案，果然发现一道极细的刻痕，隐隐组成三个字——
天机策。
李毅瞳孔一缩。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画面一闪，铜鼎消失，恢复成原本的直播内容。
但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一瞬的画面。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悄悄收紧。
张宇低声开口：“我们可能……不只是观众。”
李毅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屏幕，手指慢慢握紧。
他知道，有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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