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冷卿月与巫赦潇之间仿佛多了一层薄而韧的隔膜。
他依旧会带她辨识草药,讲解蛊术基础,只是目光相接时,空气里总会弥漫开一丝若有似无的粘稠感。
他偶尔会在她辨认正确时,指尖“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背,留下冰凉的触感;
或是在她试药后微微蹙眉时,抬手拂开她颊边并不存在的碎发。
动作轻缓,不带情欲,却像蛛丝,一层层缠绕上来。
冷卿月一一受着,扮演着那个逐渐依赖、心怀感激又暗藏焦急的柔弱女子。
她颈侧的红痕时隐时现,连她自己都有些模糊,哪些是蚊虫所致,哪些……或许不是。
这日,谷蛮儿兴冲冲来找她,说明日附近的黑苗寨有场小型的墟市。
除了交换物资,年轻男女也会借此机会对歌、互诉情肠,问她想不想去见识一下。
“少主允你出寨子了?”冷卿月有些意外。
谷蛮儿眨眨眼,压低声音:“我跟少主说,带你去散散心,总闷在寨子里也不好,少主……没反对。”
她脸上带着点狡黠,随即又垮下肩膀,“不过我自己怕是没心思对歌了,烦着呢。”
原来,寨子里一位名叫岩刚的年轻猎手,一直倾慕谷蛮儿,前几日竟托人送来了亲手打制的银梳,寓意不言而喻。
谷蛮儿却对他并无男女之情,正不知如何拒绝。
“你不喜欢他?”冷卿月问。
“岩刚人很好,勇敢又真诚。”谷蛮儿摆弄着衣角。
“可是……感觉不对,我们苗疆人,若不动心,便不能轻易许诺,否则,便是害人害己。”
她叹了口气,“情蛊易解,心债难偿,我阿姐当年就是……唉。”
她没再说下去,但眼底的黯然说明那并非一段愉快的往事。
冷卿月默默记下,苗疆人对情感的认真与执拗,超乎她的想象。
次日,两人去了黑苗寨的墟市。
比起灵巫殿的肃穆,这里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
各色摊贩,往来人群,空气中混杂着香料、药材和食物的味道。
不少盛装的年轻男女聚在溪流边、树荫下,歌声此起彼伏,婉转悠扬,歌词大胆直白,充满了生命的热情。
冷卿月戴着面纱,跟在谷蛮儿身边,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
她安静地看着,听着,试图从这些日常中拼凑出苗疆更真实的面貌。
在一个售卖彩线和小饰物的摊子前,谷蛮儿停下脚步,挑选着编织手绳的丝线。
冷卿月目光随意扫过,却瞥见不远处,巫赦潇正与一位黑苗寨的长老站在一株大树下交谈。
他今日穿着墨青色的苗服,长发依旧松松挽着,侧脸在斑驳的光影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侧过头,目光穿过喧闹的人群,准确地落在她身上。
他没有走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那眼神平静,却让冷卿月感觉自己像是被无形之物圈定。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健硕、皮肤黝黑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过来,正是岩刚。
他手里捧着一大把刚采来的、带着露水的野花,眼神热切地看着谷蛮儿,用苗语大声说了句什么。
谷蛮儿脸色微变,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也用苗语快速回应,语气带着明显的拒绝。
岩刚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他固执地举着花,又上前一步,声音激动起来。
周围有人看了过来,带着或好奇或了然的目光。
谷蛮儿有些急了,汉语夹杂着苗语:“岩刚,我说了不行!花你拿回去!”
岩刚却像是被彻底打击,猛地将花塞到谷蛮儿怀里,转身就跑,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谷蛮儿抱着那捧无处安放的野花,站在原地,又气又无奈,眼圈微微发红。
冷卿月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没事吧?”
谷蛮儿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他就是个傻子!我都说那么清楚了……”
她看着怀里的花,叹了口气,“其实他挺好的,只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回程的路上,谷蛮儿情绪一直不高。
快到寨子时,她忽然低声对冷卿月说:
“冷姐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外面的人,来去自由,喜欢或不喜欢,都可以干脆利落。”
冷卿月心中微动,面上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各有各的难处罢了。”
将谷蛮儿送回她的竹楼,冷卿月独自往回走。
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经过巫赦潇竹楼外那片幽静的竹林时,她听到了熟悉的、细微的银铃声。
巫赦潇站在竹林小径的深处,背对着她,似乎正在看什么。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暮色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削弱了几分平日的冷冽。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
“墟市吵闹。”他淡淡开口,并非询问。
“确实比寨子里热闹些。”冷卿月谨慎地回答,停在他几步之外。
他向前走了两步,拉近距离。
暮色中,他瑞凤眼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听到他们唱的歌了?”他问。
冷卿月想起那些直白热烈、缠绕情肠的山歌,轻轻点头:“听到了。”
“调子简单,词也直白。”
巫赦潇语气平淡,仿佛在评价一件寻常事物,“初听觉得粗陋,听得多了,倒也品出些味道。”
他又靠近一步,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能看到他眼底自己模糊的倒影。
“就像寨子后山那眼泉水,初尝只觉得冷冽,喝惯了,离了反倒会想念。”
他的指尖抬起,轻轻触碰到她面纱的边缘,并未揭开,只是沿着那柔软的布料边缘缓缓滑动。
冰凉的触感透过薄纱,清晰传来。
“有些东西,习惯了,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他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声音低沉而缓,“再想剥离,会疼。”
冷卿月心脏微缩,她垂下眼,避开他过于专注的视线,声音放得轻软,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怅惘:
“习惯……确实可怕。”
巫赦潇的指尖停顿在她耳侧,轻轻勾住一缕散落的发丝。
“可怕么?”他重复,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或许,只是未曾找到甘之如饴的习惯。”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收回手,转身融入渐深的暮色与竹林阴影中,银铃声渐行渐远。
冷卿月站在原地,耳畔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冰凉的触感和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抬手,轻轻抚过被他勾绕过的发丝,眸色在暮霭中沉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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