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金固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剧痛。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被贯穿的、正汩汩涌出鲜血的狰狞伤口,又抬头望向南方那片不断扩张的黑红之海,仿佛在向那遥远的存在发出最后的、无声的质问与哀鸣。为什么?为什么母亲创造的生命……会攻击我?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母亲的抚慰,而是周围拉赫姆们更加猖狂、更加刺耳的集体尖啸与狂笑!
“Aaaaaa——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呵呵呵呵呵!!!”**
那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鄙夷和一种近乎病态的愉悦感,仿佛在观赏一场精心策划的、主角却浑然不知的滑稽戏!它们围着摇摇欲坠的金固,手舞足蹈,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有……什么……好笑的……”金固强忍着撕裂般的痛苦和眩晕感,翠绿的眼眸中燃烧着屈辱的怒火,声音因虚弱而颤抖,却依旧带着一丝属于“神造兵器”的骄傲。
一只拉赫姆停止了夸张的笑声,用那扭曲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嗓音,慢悠悠地反问道:“还用……说吗?”
另一只立刻接上,用爪子指着金固狼狈的模样,发出尖锐的嗤笑:“因为……你的样子……很可笑啊!”
第三只仿佛陷入了某种癫狂的兴奋状态,不断重复着:“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杀死人类……是最开心的事了!” 它顿了顿,猩红的目光转向金固,带着纯粹的恶意,“你……也一样!”**
话音未落,那只贯穿了金固胸膛的拉赫姆,猛地将染血的利爪从他体内抽了出来!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金固发出一声闷哼,伤口鲜血喷溅,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那只拉赫姆漆黑的爪尖,正托着一个散发着柔和而强大魔力波动的、如同微型太阳般的光球!
“那个光芒……”藤丸立香瞳孔一缩。
“是圣杯的反应!非常强烈的圣杯反应!”玛修·基列莱特失声惊呼,作为盾兵,她对魔力源的感知极为敏锐。
“果然……收纳着圣杯的,就是金固吗!”伊什塔尔脸色难看,“难怪戈尔贡能获得圣杯的恩惠,原来是通过他!”
“但是……拉赫姆为什么要夺走圣杯?它们不是一伙的吗?”立香感到不解。
答案,很快揭晓。
那只手持圣杯的拉赫姆,用充满讥诮的目光“瞥”了濒死的金固一眼,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猛地张开那布满利齿的、不符合生物结构的大嘴,将那颗蕴含着无穷魔力的圣杯光球,一口吞了下去!
“已经……不需要你了。”吞下圣杯的拉赫姆,发出满足的、带着能量充盈颤音的嘶吼,“唤醒母亲……是我们的工作……你这个……落伍的家伙……”它用爪子轻蔑地指了指金固,“就……死在这里吧。”**
“轰——!!!”**
吞下圣杯的拉赫姆,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异变!恐怖的魔力洪流从它体内爆发出来!它的体型如同充气般急速膨胀、扭曲!背后撕裂出两对如同蝙蝠般的、布满血管脉络的丑陋肉翼!散发出的能量波动瞬间提升了数个层级,达到了接近从者顶点的水平!
“休想逃走!”伊什塔尔反应极快,天弓马安娜瞬间拉满,无数宝石如同流星般射向那只异变的拉赫姆!
然而,异变拉赫姆只是发出一声嘲弄的嘶吼,双翼一振,卷起狂暴的魔力旋风,轻易弹开了伊什塔尔的攻击,随即化作一道黑红色的流光,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地中海方向疾驰而去!
“可恶!”伊什塔尔气得跺脚。
陈银见状,下意识就想召唤魔神Z的专属飞行装备——Jet Scrander(飞行翼)进行追击!但意念刚动,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就从灵魂深处传来,让他眼前一黑,差点跪倒在地!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不行……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强行召唤飞行翼,恐怕会直接崩溃……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携带圣杯的拉赫姆消失在远方。
无奈之下,陈银将目光投向了战场另一侧——那座废弃的、象征着埃里都古老文明的太阳神神殿的顶端。
金固正背靠着残破的太阳历法石环,勉强站立着。他的面前,四只拉赫姆呈扇形包围了他,堵死了所有退路。它们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如同猫捉老鼠般,慢慢地逼近,享受着猎物临死前的恐惧与绝望。
“没用……没用……”一只拉赫姆用沙哑的声音嘲讽道,“你没有了圣杯……也听不到母亲的声音……已经……没用了……”
“没用了……没用了……”其他拉赫姆也齐声附和,声音中充满了恶毒的快乐,“可怜……可笑……”
“闭嘴!!!”金固发出嘶哑的怒吼,强提最后一丝魔力,数根天之锁从虚空中射出,刺向拉赫姆!
然而,失去了圣杯的支撑,他的魔力早已枯竭。这些天之锁变得黯淡无光,软弱无力,甚至还没碰到拉赫姆的身体,就在空中自行崩解、消散了!
“真可怜……”“好有趣……”“可怜又可笑的孩子……”“又滑稽……又可笑……好有趣……金固……旧式……金固……”拉赫姆们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一步步紧逼。**
“你说什么?!区区量产型!!!”金固被彻底激怒了,骄傲被践踏的屈辱让他暂时忘记了伤痛!他凝聚出最后的光子力(模拟魔术),化作一柄绿色的光刃,朝着最近的一只拉赫姆猛劈过去!
“铛!”一声脆响!拉赫姆只是随意地抬起爪子,就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这拼死一击,然后反手一甩!
“噗——!”金固如遭重击,光刃破碎,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狠狠甩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石环上,又滚落在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挣扎着,却再也爬不起来了。
“不……不可能……会这样……”他趴在地上,看着自己颤抖的、沾满泥土和鲜血的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与崩溃,“我明明……是这个时代……最强的兵器……母亲……最完美的……孩子……”
信念的支柱,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被母亲“抛弃”,被“兄弟”背叛,被“劣等”的造物击败……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就在拉赫姆们发出胜利的尖啸,准备给予金固最后一击,享受这“弑兄”快感的瞬间——
“都给老子——滚开!!!”**
一声饱含着狂暴怒火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炸响!
下一刻,一股浑浊不堪、散发着强烈酸性腐蚀气息的黄绿色风暴,如同来自地狱的吐息,从侧面猛然席卷而来!瞬间将四只拉赫姆全部笼罩在内!
“嗤嗤嗤嗤——!!!”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密集响起!
“Aaaaaa——!!!”拉赫姆们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它们那坚硬的甲壳、强韧的肌肉,在这股恐怖的风暴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溶解、溃烂、化作一滩滩冒着气泡的浓水!连一秒钟都没能撑过!
锈蚀风暴(Rust hurricane)!
风暴散去,神殿顶端一片狼藉,只剩下四滩正在蒸发的、散发着恶臭的粘稠液体。而金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如同战神般降临的身影——身覆黑金色装甲、周身散发着冰冷杀意的陈银!
为什么……是他? 金固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一直辱骂我、否定我存在、与我为敌的家伙……会来救我?
陈银可没空理会金固复杂的心理活动。他几步走到金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奄奄一息的“敌人”,语气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你,快死了就别想那么多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俘虏了。”**
说完,他根本不管金固同不同意,直接弯腰,像扛麻袋一样,粗暴地将重伤的金固甩到了自己穿着装甲的肩膀上!
“你……!放开我!”金固又惊又怒,虚弱地挣扎起来,用手捶打着陈银的装甲,但那点力量,对于魔神Z装甲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谁要当你的俘虏!杀了我!要么就放开我!”
“闭嘴!俘虏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陈银冷哼一声,扛着金固,转身就朝着立香他们的方向走去,脚步稳健,仿佛肩上扛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根轻飘飘的木头。 现在没空跟你废话,等你活下来再说!
金固的挣扎渐渐微弱下去,并非因为顺从,而是因为失血过多和心力交瘁,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但比身体的虚弱更可怕的,是内心的茫然与空洞。
被母亲抛弃了……
被“兄弟”背叛和嘲笑了……
连存在的意义都被否定了……
现在,又被最大的敌人像捡垃圾一样“捡”走,成为了“俘虏”……
我……到底是谁?
我……该去哪里?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无尽的黑暗与虚无,开始吞噬金固的意识。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然而,扛着他的那个男人,那身冰冷装甲下传来的、坚定而有力的心跳声,以及那种蛮不讲理、仿佛天经地义般的“占有”姿态,却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强行将他从坠向深渊的边缘,又拽了回来。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条绳索的尽头,是救赎,还是……另一场审判。
(一天将近20章,作者燃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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