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宗，执法堂密室。
烛火摇曳，将三道拉长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明明灭灭。
墨渊长老端坐主位，指节一下下敲击着紫檀木扶手，沉闷的声响在密闭空间内回荡。
对面坐着外务长老柳如烟和传功长老清虚子，三人构成了此次秘密行动的核心。
“宗主有令，命我三人全权负责与截教的...接触。”墨渊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两个字，手背上青筋隐现。
上好的紫檀木扶手无声无息化作齑粉，从他指缝间滑落。
清虚子轻抚白须，浑浊的老眼在烛光下闪着精光：
“凌云师侄的西凉关之行，虽未与钟素安照面，但观察李琛日常讲道、分坛布防，已确认截教底蕴非同小可。
那些丹药法器，效果远超我等预估。”
柳如烟纤长手指轻点桌面，一枚玉简滴溜溜旋转：“正是。
据暗线回报，截教弟子服用凝元丹后，修炼速度提升三成不止。
那些制式法袍，竟能自主吸纳灵气，形成防护。若能得之...”
“若！能！得！之！”墨渊猛地起身，周身气势勃发，烛火剧烈晃动，“我天罡宗立宗千年，何曾需要向这等来历不明的势力低头求购？”
密室陷入死寂。窗外传来巡夜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许久，清虚子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墨长老，老夫理解你的心情。
但形势比人强，截教那些资源，确实有独到之处。老祖也默许了此次行动。”
提到玄天道人，墨渊气势稍敛，但仍心有不甘：“难道就任他们坐地起价？”
柳如烟轻笑，玉指挑起一缕青丝：“墨师兄，生意场上，价高价低，各凭本事。
我们带来的‘赤炎精金’和‘千年雪莲’，放在东域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截教初来乍到，最缺的就是这类基础资源。”
她取出一枚玉简，轻轻推到墨渊面前：“这是宗主亲自拟定的清单。
二十斤赤炎精金、五株千年雪莲，换三十瓶凝元丹、十件制式法袍。若能套出功法消息，另有重赏。”
墨渊盯着玉简，仿佛要看穿其中内容。作为执法长老，他向来主张以雷霆手段扫平一切威胁。
如今却要低声下气与人交易，心中憋闷可想而知。
“何时动身？”他终于松口，声音干涩。
“今夜子时。”柳如烟神色一正，“此事绝密，除我等三人与宗主、老祖外，不得有第六人知晓。
碧云轩的眼线，最近活动频繁。”
清虚子补充：“接触目标选定为西凉关外围执事赵明。此人负责资源调配，位置关键又非核心，最是合适。”
墨渊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子时将至，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离开天罡宗，借着夜色掩护，向西北方向疾驰。
墨渊改容易装，一身灰色斗篷将身形完全遮掩，只在眼底残留着不甘的火焰。
西凉关，物资仓库。
油灯如豆，赵明清点着架上的物资，眉头紧锁。新弟子不断增加，丹药供应已显捉襟见肘。
炼器堂多次催促的赤炎石迟迟没有着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执事，外面有人求见。”守门弟子低声禀报，“说是...来自东边的商人。”
赵明手中账册一顿。东边？那可是天罡宗的地盘。
他不动声色：“请到偏厅。”
偏厅内，一个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背门而立。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
“在下墨云，见过赵执事。”来人拱手，声音沙哑。
赵明瞳孔微缩。此人气息内敛，修为绝不在他之下，绝非普通商人。
“墨道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赵明开门见山。
墨云——实为改容易装的墨渊——也不绕弯：“久闻截教丹药法器精妙，特来求购。”说着，取出一块赤红如火的矿石放在桌上。
赤炎精金！
赵明心跳漏了一拍。这正是炼器堂急需的稀缺材料，整个西凉关库存不足五斤。
“此物...从何而来？”赵明强压激动。
墨云轻笑：“来源不便透露。赵执事只需说，能否交易？”
赵明沉吟片刻：“道友想要什么？”
“凝元丹三十瓶，制式法袍十件。”墨云直接报价，“若价格合适，后续还有更多合作。”
这个数量，恰好卡在赵明的权限边缘。他若能做主完成交易，必是大功一件。但对方来历不明，万一...
仿佛看穿他的顾虑，墨云又取出一只玉盒。
盒盖开启，寒气四溢，里面静静躺着五株晶莹剔透的雪莲，每株都有九片花瓣，正是千年雪莲的特征。
赵明呼吸急促起来。千年雪莲是炼制多种高阶丹药的主材，有价无市。
“道友稍等。”赵明终于下定决心，“此事关系重大，容我请示上官。”
墨云点头：“应当的。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赵明一眼，“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赵明会意，匆匆离去。
半炷香后，赵明返回，面色平静许多：“上官已准。不过价格需要调整：二十斤赤炎精金、五株千年雪莲，换二十五瓶凝元丹、八件法袍。”
墨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很快压下：“赵执事，这个价格未免...”
“此外，”赵明打断他，“上官希望知道，贵方对魔族动向，可有所了解？”
墨云心中一震。截教竟在打探魔族情报？他们想做什么？
“这个...需要回去查证。”他含糊其辞。
赵明微笑：“无妨。此次交易按方才说的办。下次若能有魔族情报作为添头，价格可以再议。”
墨云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成交。”
当墨云带着丹药法袍消失在夜色中，赵明看着手中的赤炎精金和千年雪莲，长舒一口气。
偏厅屏风后，转出李琛的身影。
“师兄，为何不扣下他？”赵明不解。
李琛摇头：“放长线，钓大鱼。天罡宗既然主动上门，就不会只此一次。”
他拿起一块赤炎精金，指尖轻抚：“倒是他们如此急切，出乎我的预料。”
赵明笑道：“凝元丹对武修效果显着，他们尝到甜头，自然会再来。”
“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李琛眼中闪过精光，“通知清源师叔，鱼儿上钩了。”
夜色深沉，两人站在仓库外，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
一场改变东域格局的交易，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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