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编城,昭武公府深处,那间掌控着交州灵网核心的秘窟。
巨大的灵犀镜面悬浮空中,镜中光影流转,不再是交州境内的景象,而是通过散布在荆州、江东的隐秘节点,断断续续传来的、关于北方那场席卷天地剧变的讯息。
空气里弥漫着灵玉运转的微鸣与一种无声的紧绷。
刘昭静立镜前,玄衣默然,仿佛一座隔绝了外界喧嚣的孤峰。
镜中呈现的,并非实时画面,而是一条条由听风阁以最高优先级、通过灵网与人力接力并用的方式,拼凑传递而来的战报文字与简略态势图。
每一个字的浮现,都牵动着整个昭武政权最敏感的神经。
“建安十三年秋,曹操大军出叶县、宛城,旌旗蔽日,号称百万,直扑荆州。”
镜面上,代表着曹操势力的黑色潮水,以无可阻挡之势,淹没了荆州北部疆域。
烽火如同瘟疫,沿着官道、水路向南蔓延。
“荆州牧刘表,惊惧忧愤,病逝襄阳。次子刘琮,在蔡瑁、蒯越等扶持下继位。”
刘昭目光扫过这条讯息,眼神毫无波澜。
刘表的结局,在他预料之中。
镜中,代表荆州势力的青色光晕急剧黯淡,内部结构变得混乱不堪。
“蔡瑁、蒯越等,慑于曹军兵威,力主投降。
刘琮年幼,束手无策,遂遣使奉表归顺。
曹操兵不血刃,得襄阳,收荆州水步军近十万。”
“竖子不足与谋!”侍立一旁的庞统,看到此处,忍不住冷哼一声,丑陋的脸上满是鄙夷。
“刘景升经营荆州多年,竟落得如此下场!蔡蒯之辈,误国庸才!”他虽离荆投昭,但故土如此轻易易主,依旧令他愤懑。
郭嘉羽扇轻摇,语气带着洞悉世情的冷静:“刘琮怯弱,蔡蒯自私,荆州士族各怀鬼胎,岂是曹操对手?
不战而降,虽失气节,却免了襄阳一场兵灾。只是…苦了那位刘皇叔。”
镜面上,战报继续浮现。
“刘备屯兵樊城,闻刘琮已降,曹军将至,仓促南撤。
荆州吏民多随其同行,众十余万,辎重数千辆,日行仅十余里。”
“曹操闻刘备南遁,恐其据江陵,亲率精骑五千,日夜兼程追击,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
“当阳长坂坡,曹军追及。
刘备军大溃,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遁走。
赵云单骑救阿斗,张飞据水断桥…”
灵犀镜上文字闪烁,勾勒出一幅幅仓皇、惨烈却又带着悲壮英雄气的画面。
流离失所的百姓,浴血断后的将领,仓皇奔逃的主公…尤其是看到“刘备”二字时,刘昭负在身后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血脉深处,属于此世“刘昭”的那一丝羁绊,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拨动,泛起细微的涟漪。
那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名为父亲的男人,正处在人生中最狼狈、最危险的境地。
一股莫名的冲动,如同暗流,在他心底涌动。
玄襄舰队就潜伏在漓水,若下令周仓西进,突入长江,或可接应;
云舟小队若强行军,未必不能救出几人…以交州如今之力,介入这场追逐,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这丝涟漪与冲动,很快便被更庞大的理智与冰冷的战略考量所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
此刻插手,无异于提前将自己和整个昭武暴露在曹操的兵锋之下,打乱全盘计划。
为了益州,为了更大的棋局,他必须忍耐。
“主公…”郭嘉敏锐地察觉到了刘昭那一瞬间的细微变化,轻声开口。
“无妨。”刘昭打断了他,声音平静无波,“继续。”
“刘备残部辗转至汉津,得关羽水军接应,退守夏口。
曹操席卷荆北,尽收其地,获其人,得荆州水军战舰千艘。
随即,大军压境,陈兵江北,与孙权隔江对峙。”
镜面上,黑色的潮水彻底吞没了荆州北部,汹涌澎湃地拍打着长江北岸。
而对岸,代表孙权的赤色气运虽凝重稳固,却在无边无际的黑色压迫下,显得有几分孤悬。
“曹操遣使江东,邀孙权会猎于吴,实则威逼投降。
孙权内部,以张昭为首的文官主降,以周瑜、鲁肃为首的武将主战,争论不休。”
“鲁肃建言联刘抗曹,亲赴夏口探刘备虚实。
诸葛亮随鲁肃过江,舌战群儒,智激孙权,最终促成孙刘联盟。
周瑜被任命为大都督,总领水军,程普为副,率精兵三万,逆江西进,与刘备军会于樊口。”
看到“孙刘联盟”四字,刘昭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预料之中的神色。
历史的惯性,依旧强大。
镜面上,赤色与那道微弱的淡金色龙气,在长江南岸艰难地汇合,共同面对北方那滔天的黑色巨浪。
“曹军战舰首尾相连,结营江北,陆军营寨绵延数百里,声势浩大。
然北军不习水战,多以铁索连舟,求其平稳。周瑜部将黄盖献火攻之计…”
战报至此,灵犀镜面的传输变得极其不稳定,画面闪烁,文字断断续续。
显然,大战前夕,双方封锁严密,即便是听风阁,也难以再将更详细的情报即时传递回来。
秘窟内陷入了沉寂。
只剩下灵网核心运转的低沉嗡鸣。
庞统盯着那模糊的镜面,拳头微微握紧,仿佛能感受到长江之上那即将爆发的、决定南方命运的战火硝烟。
郭嘉羽扇轻摇,目光深邃,似乎在推演着各种可能的结果。
刘昭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看镜面。
他的神识,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即将被烈焰与鲜血染红的大江之上。
他看到了曹操志得意满的骄横,看到了周瑜羽扇纶巾下的决绝,看到了诸葛亮运筹帷幄的冷静,也看到了…
那道在夏口残破军寨中,依旧不曾熄灭的、坚韧的淡金色龙气。
他什么都知道,却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旁观者,一个等待鹬蚌相争的渔夫。
赤壁的胜负,关乎天下走势,更直接关系到他挥师益州的时机。
“传令各部,”刘昭睁开眼,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极致压抑,“保持最高戒备,等待…东风。”
他没有说等待什么东风,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那不仅是周瑜、诸葛亮需要的破曹东风,更是昭武政权等待的、入主益州的最佳时机。
龙编城依旧在有序运转,工坊轰鸣,学子苦读,商旅往来。
但核心层的几人皆知,一场远比赤壁之战更早策划、更为隐秘,却同样将震动天下的军事行动,已然箭在弦上。
他们如同潜伏在丛林深处的猎手,屏息凝神,等待着前方那场惊天碰撞,爆发出最响亮声音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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