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种“猜不透”的焦虑从御书房出来,林晚晚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快。
新政顺利推行的喜悦,被那种抓心挠肝的不确定感冲得一干二净。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萧澈那个“皱眉”的动作,像是在做一道阅读理解题,翻来覆去地分析,却怎么也找不到标准答案。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决定不再钻牛角尖。想不通,就不想了!
“走,去御花园!”她对身旁的宫女吩咐道,“把太子殿下也一并请过去。”
对,带娃!
没有什么烦恼是人类幼崽治愈不了的!如果有,那就陪他玩一场躲猫猫!
御花园里,春光正好,百花争艳。
小太子“团子”如今已经是个能跑能跳的年纪,正是狗都嫌弃的时候。一见到自家母后,立刻像只挣脱了缰绳的小野马,欢快地扑了过来。
“母后!母后!你回来啦!”团子抱着林晚晚的大腿,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酷似萧澈的凤眼里,闪烁着纯粹的喜悦。
林晚晚心中的阴霾,瞬间就被这灿烂的笑容驱散了大半。
她蹲下身,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是啊,母后回来了。想不想跟母后玩游戏啊?”
“想!”团子用力地点着小脑袋,像只啄米的小鸡。
“好!那我们今天就玩……”林晚晚眼珠一转,指向不远处那片玲珑剔透的假山群,“躲猫猫!”
那片假山并不高大,最高处也不过一人多高,是先帝特意为皇子皇孙们玩耍修建的,山石圆润,没什么棱角,最是安全不过。
“好耶!躲猫猫!”团子立刻兴奋起来,撒开小短腿就往假山后面跑,“母后你来抓我!”
看着儿子活泼的身影,林晚晚嘴角的笑意加深了。果然,什么朝堂政事,什么帝王心术,在可爱的人类幼崽面前,都得靠边站。
她陪着团子玩了一会儿,正玩得不亦乐乎,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这么有兴致?”
萧澈含笑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何时处理完了政务,也跟了过来。今日的他,换下了一身庄重的龙袍,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常服,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寻常夫君的温润。
“父皇!”团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立刻从假山石后探出个小脑袋,欢快地叫了一声。
“陛下怎么来了?”林晚晚站起身,迎了上去。
“处理完了,过来看看你们。”萧澈的目光在妻子和儿子身上流转,眼神柔和,“难得有片刻安宁,正好陪陪你们。”
他走过来,很自然地牵起了林晚杜的手。
他的手掌依旧是那么宽大,那么温暖。林晚晚的心,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又想抬头去看他头顶。
不行!
她立刻在心里警告自己:林晚晚,别看了!看了也白看!看了只会更心烦!
她强行压下那股已经快要成为本能的冲动,对着萧澈挤出一个笑容:“那正好,陛下你来当‘鬼’,我们俩躲,你来抓我们。”
“好。”萧澈一口答应,脸上满是纵容的笑意。
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光,就在这御花园的一角,悄然上演。萧澈背过身去,靠在一棵海棠树上,开始数数。林晚晚则拉着团子,迅速地找地方躲藏。
“母后,我们躲那里!”团子兴奋地指着假山最高的那块石头后面。
“好!”
林晚晚带着他,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团子人小灵活,像只小猴子,一下子就钻到了石头后面,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睛。
林晚晚则躲在另一侧,她看着不远处那个背对着他们、身形挺拔的男人,心中的焦虑,在这样宁静安逸的氛围里,似乎也渐渐平复了。
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他皱眉,或许真的只是在警告大臣。他对自己,应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吧?
“……九、十!朕来抓你们了!”
萧澈数完数,转过身来,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开始像一只巡视领地的雄狮,不紧不慢地在假山群中搜寻起来。
团子兴奋得不行,在石头后面扭来扭去,压低了声音对林晚晚说:“母后,父皇找不到我们!找不到!”
林晚晚也配合着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团子因为太过兴奋,脚下踩着的一块小石子忽然一松!
“呀!”
小家伙惊呼一声,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从那块不算高、但足以把人吓个半死的假山上摔了下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林-晚晚的瞳孔,在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团子!”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正在另一侧搜寻的萧澈也听到了儿子的惊呼声。他猛地回头,正好看到儿子从假山上坠落的那一幕!
“团子!”
萧澈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尽褪!他眼中的温柔和笑意瞬间被惊恐和骇然所取代,瞳孔骤然紧缩!
他想冲过去!
可是,太远了!
他与假山之间,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中间还横着几块嶙峋的石头!这个距离,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是天堑,是绝望!
他疯了一样地往前冲,可他知道,他来不及了!绝对来不及!
电光火石之间,林晚晚的身体,已经先于她的大脑做出了反应。
她离团子最近!
几乎是在儿子身体失衡的那一刹那,她想都没想,整个身体就像一张被拉满了的弓,猛地弹了出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片刻的思考,那是一种铭刻在骨子里的、属于母亲的本能!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接住他!无论如何,都要接住他!
“团子!”
林晚晚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整个人飞身扑了过去,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去迎接那个正在坠落的、她视若性命的小小身影!
她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儿子,当一次肉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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