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医生看向床上的陆正奇,他紧皱着眉,头开始左右小幅度摆动,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声。
“是要醒了。”
陆正奇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层厚厚的水雾包裹住了,有节奏的‘滴滴’声很近,又好像很远,听不清楚。
他脑子混混沌沌,喉咙里满是玻璃渣,气管和肺火辣辣地,像火在灼烧。
身体软绵绵,使不上力气,全身都在疼,伴随每一次呼吸,身体各处的疼痛接二连三,层层叠叠,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叫人痛不欲生。
“瞳孔对光反射迟钝。”
徐医生扒开陆正奇的眼皮,手电光刺得他眼前一片雪盲。
“注意呕吐,防吸入。把他床位摇高点。”
病床微微升起,陆正奇胸腔的压力稍减,他感觉呼吸起来没那么难受了,总算能分出点精力,去感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我这是怎么了?我在哪?
脑浆好像换成了粥,稠稠的,转不动。
陆正奇费劲地半眯着眼,想看看周围环境。
糟糕!眼睛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和人影。
另一边,陆奶奶和陆父陆母心疼地看着自家孩子,监护仪的导线、氧气管、输液管在他身上缠绕,让他很不舒服,但也是这些线,把他的生命紧紧地绑住,留了下来。
看着看着,陆母首先发现了异常,怎么儿子好像不太对劲。
“囝啊,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头会痛吗?”
陆爸爸和陆奶奶一听,紧张地观察陆正奇。
陆正奇整个人有点呆,恍恍惚惚,眼睛半眯着,眼珠子转来转去,视线却没有对焦。
陆奶奶立马关切询问:
“夭寿啦!你怎么啦!告诉阿嬷,阿嬷找医生,你不要怕!”
陆爸爸也很焦急:
“啊你现在感觉好点吗?哪里不舒服快讲哩!”
陆正奇的耳朵听得不太清楚,家人们熟悉的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不甚真切。
他迟缓地反应了一阵,才消化掉他们说了什么。
他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熟悉的轮廓在晃动,灯光刺眼,那几道身影显得有些飘忽。
“爸,妈,奶,我难受……”
徐医生也察觉到他的不妥,连忙柔声安慰他:
“难受是正常的,你别担心,煤气中毒会造成短暂的视物不清和思绪迟缓,等慢慢代谢掉就会恢复,你不要担心。”
头部的阵痛和思维的泥泞让陆正奇无法思考,也消化不了医生的话。他想抬手揉揉眼睛,却被各种管子绊住,抬都抬不起来。
一股烦闷突然涌上心头,看也看不清,听也听不清,还全身痛,乱七八糟的管子缠着他,也不方便动,他没法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了,只是本能地想要摆脱。
陆正奇突然烦躁地双手抱头,疯狂挠乱头发,手指上的血氧仪被扯到,一下绷紧,拽落,监控仪上立马发出警报。
陆正奇不管不顾,猛地转身,侧着身子重重向后一趟,心电图电极片的导管又被扯掉两根,监控仪又换了另一种更刺耳的警报声。
“难受!我难受!!”
陆正奇抱着头吼。
陆家长辈心疼又焦急,七嘴八舌劝说:
“没事啊没事,医生说不舒服一下就过去了啦!”
“靠北啦,你把线都扯掉啦!”
“囝啊,听话!不要闹脾气,起来把线弄好啦!”
陆正奇听不进去家里人的话,那种不舒服的难受劲儿分分秒秒刺激着他的神经。
护士见怪不怪,人在身体难受的时候,确实是什么都顾不上的,更何况这个可怜的病人,正处在后遗症的思维混乱阶段。
她丝毫不跟陆正奇计较,尝试着把他压在身下的管子抽出来,奈何拔了几次都没成功。
“陆正奇,”
护士尝试跟他沟通,放柔声音哄他。
“你抬一下好不好,给我把管子抽出来。”
给我。
这两个字像一根尖锐又有力的针,一下触发了陆正奇的警报雷达,他立刻激动大喊起来:
“不给!不给你!不给!”
边喊边恶狠狠地看着护士的轮廓。
护士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一时没有动弹。
林夜早就飘到旁边看热闹,听到陆正奇的话,嘴比脑子快。
“啧,小气鬼~”
陆正奇听到一个女声这样说他,立马顶回去。
“我不是小气鬼!不是!你懂什么!就是不能随便给的!”
陆家长辈看陆正奇应激了,心疼不已,也不愿自家孩子被误会,连忙拉着林夜解释。
“哎呀,阿妹,是这样啦!”
陆妈妈一脸难过:
“我家正奇有……那个!”
陆妈妈指指眼睛,冲林夜挤眉弄眼。
林夜完全没反应过来:“?哪个?”
陆妈妈一拍大腿:
“哎呀,阴阳眼!是阴阳眼啦!他从小就能看到鬼。”
林夜:“噢噢!”
也对,所以他现在才能看到听到她们。
陆妈妈接着诉苦:
“那些鬼好坏啊,看他小,老是想骗他,问他给血,给头发。”
陆奶奶连忙补充:
“对对,还有的叫他给命咧!!”
林夜:“!!!好过分!”
陆爸爸附和:
“对啊对啊,所以我们从小就教他,别人叫他给什么都不要给啦!”
陆妈妈顺着说下去:
“然后那些小朋友就叫他小气鬼,其实他不是小气啦!”
林夜明白了,小小的陆正奇分不清什么能给,什么不给,干脆一刀切。
同龄小孩看他这样,就给他取了这个外号,导致现在迷迷糊糊的他,一听就应激了!
林夜一鬼做事一鬼当,立马决定去道歉。
只是她有点被陆家人传染,话一出口变成了台湾腔:
“好啦,对不起嘛,我不知道这些事,误会你了啦!”
陆正奇本是个好脾气的,听到人家女孩子都道歉了,也不追究。
“哼,那我原谅你了。”
嘴上这么说,他却依旧蒙着头不愿动弹,小护士还在徒劳地扯着管子,也不敢上手推他,怕加重了刺激。
林夜见他还是不配合,发挥社牛属性,跟他继续聊:
“我跟你讲个鬼故事吧?”
不等陆正奇反应,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个朋友,他在医院捣乱,被整个科室的医生和护士骂,还差点被打!”
“哼哼,你要是不想也这样,那就配合一点哦。”
陆正奇一听,有点忌惮,默默把身子抬高,护士趁机抽出了被他压着的管子,手脚麻利重新帮他戴好,监护仪获取到数据,总算停止了警报。
陆正奇没有等到林夜说下文,就问:“然后呢,后面怎么样?”
护士有些别扭,陆正奇好像在和谁有来有往地说话,要知道,医院的怪谈可是很多的呢!
她心里有些发怵,小声问徐医生:
“他这样自言自语,正常吗?”
会不会……是灵异事件?
徐医生站在科学这一方,权威地点点头:
“正常的,后遗症而已。”
护士见徐医生波澜不惊,也稍微放下心来。
另一边,林夜回答陆正奇:
“后面没了啊,讲完了。”
陆正奇疑惑:
“???你刚明明说……不是鬼故事吗?”
林夜:“是啊,我朋友是鬼。”
陆正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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