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4点时,远远看见块竖着的大牌子,血红的“高辐射区”四个大字格外扎眼。
我头伸出车窗观察了几眼,缩回来对段方舟说:“队长,让司机右拐60度。”
坐副驾的段方舟听见动静,探着脑袋透过眼前磨砂玻璃往外望了望,不确定地看向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很确定地一点头。
段方舟衡量了一下,冲司机下令:“按她说的做。”
司机握着方向盘迟疑地问:“段队长,前面没多远就是边界了,咋还拐弯?”
“少废话,照做!”段方舟眼神一厉,司机打了个激灵,猛打方向盘拐弯。
车子颠簸着往前,我盯着特殊视线里的辐射边界线,眼看就要撞上去时,大声喊道:“把速度降到25!左拐30度。”
开车司机刚完成操作,腕表突然响起,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摁下接听键。
刚一接通,对面就炸响一声吼:“大头!你发什么疯!眼瞅着到汇合点了,你拐什么弯?”
那声音大得周围几人都听得见。
不是腕表开了外放,而是对方嗓门实在太大。
不待司机反应,对方就挂了语音电话,估计他们队伍里还是有人在今天出门的时候带脑子了。
段方舟反应极快,枪口“噌”地抵住司机的太阳穴,坐在中部的两个替换司机也瞬间被周围人制住。
开车的司机哆嗦着说:“误……误会!都是误会,我和朋友约好在这附近狩猎,想送完你们就去汇合……”
“狩猎?跑高辐射区边界摸黑打猎?”段方舟枪口往前送了送,似笑非笑。
我赶紧离开座位躬身拦他:“队长,人家大老远跑一趟,顺路打打猎物也正常嘛,你过激了哈!”
司机冲我感激点头,我回了个大大的灿烂的笑脸,可能我这笑有点不合时宜,司机看着莫名有些发毛,缩了缩脖子。
我面上笑如春风,心里其实乐开了花。哥们,你们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
我心里最后那点犹豫散了,心理负担彻底卸下了。
两分钟后,我敲了敲前排座椅:“师傅,现在再左拐15度, 直走……好,右拐30度!”
我盯着窗外不断下着指令,段方舟的手端着枪,一直盯着司机。
司机额头冒汗,方向盘刚往右偏了半圈,突然猛地踩住刹车:“段队长!不能再往高辐射区里扎了!咱们说好了只到边缘——”
“急什么?”我笑眯眯地打断他,指尖敲了敲车窗,“北斗小队最讲信用。你看——”我指了指司机手上的腕表,“只要它警报响了,我们立刻下车。但前提条件是你得按我的要求开。”
司机一听我这话,肩膀明显松了下来:“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违约,以后别想在中央基地混!”
我拍着胸脯打包票,还朝段方舟递了个眼色。
他立刻接话:“我们北斗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最讲信用。”
得了保证,司机不再犹豫,按着我的指令左拐右绕,后面的二辆车紧紧跟着。
开了二十多分钟,司机额头开始冒细汗,眼睛时不时瞟向腕表,嘀咕着:“怪了,进高辐射区这么久,警报怎么还不响?”
段方舟把玩着手里的枪,时不时拿枪口对着他,吓得司机油门都要踩不稳。
又行进了半小时,司机突然急刹!全车人往前一栽。
段方舟拿枪抵住他侧颈:“搞什么?”
司机指着前方直哆嗦:“不能走了!你看那些植物——前面是死亡沼泽,再开车子就陷进去了!”
段方舟眯眼望向窗外,扭头冲田集下令:“你带个人下去探路,注意安全。”
田集带着人很快就回来了,冲段方舟点头:“队长,前面确实是沼泽。”
白松扫了眼众人,皱着眉看向我:“晶晶,你确定要从这儿走?可别为了逞强连累大家。”
司机为了早点摆脱我们,在一旁积极插话,“基地西北方向全是这种沼泽地。想绕路的话……”他顿了顿,“东边最近火山爆发,根本没法走;西边倒是能绕,具体要绕多久就不知道了。”
段方舟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怎么说?”
我跳下车,扫了眼东北方向——天空灰蒙蒙一片,隐约间火山喷发的黑灰色烟尘正在上空翻腾,显然火山还挺活跃。
刚才段方舟没反驳司机的话,说明那确实是实情。
绕路的话,我们带了这么多物资,多走一天都是个巨大负担。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我,灼灼发亮。
我向后拢了下额头上的头发,斟酌着说:“队长,咱们就在这儿下车。先往前探探路,要是走到半路没辙了,再原路返回。你看如何?”
我可不愿意打这种包票,前途未卜,还是保守点说比较好。
我这种话术也是前世跟医生学的。
遇到癌症晚期病人,明明能活二年,医生起码给减半,说只能活一年。
这样,提前死了医生不担责,过了一年人没死,显得医生医术高。
横竖不吃亏。
白松小声嘟囔:“这不是浪费时间嘛。”另外有几人也窃窃私语。
胡惟庸接了口:“往西绕路得多少天谁也说不准,辐射强度的分布也不清楚,万一绕到西北边更危险的地方怎么办?晶晶这方案已经是眼下最稳妥的了。”
“既然是来探路的,总得试试才行。你们说那?” 段方舟看了看张团长和蒲科。
“行。”
“好。”
“既然如此,”段方舟拍了拍手,“天都快黑了,大家下车准备驻扎。”
车上的十几个随行人员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动起来,坐了一天车,屁股都坐疼了,终于可以下车走走了。
最后一个下车的人还没站稳,被之前那个“大嗓门老六”的泄密吓得一路紧绷的司机,这会儿听说能撤了,车子“噌”地一下就窜出了老远,很快就消失在草丛的尽头。
我望着车的背影冷笑,没有我指路,他们乱闯一气,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哪,光高辐射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段方舟喊过来五个人,田集,我,张团长,胡惟庸,还有散兵里推举出来的话事人蒲科。
这6个人就是此行的决策层了。
人凑齐了,他拿出一张地图,“这是李群从基地高层那里搞来的地图。不全面也不详细,只能作为参考。”
呵呵,果然,人没发达都是因为没有遇到自己的伯乐。
看看队长这知人善用的安排,李群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段方舟一边展开地图一边解释,“我已经向基地的几位朋友打听过,他们对沼泽地所知甚少,描述出来的信息在地图上都有显示,这说明此图可信性很大。”
他把手指放在这个A4纸大的地图上,随着介绍移动手指。
“大家看地图,基地北面,东边地势较高。西边则是一大片连绵的沼泽,中间几乎没有可供行走的坚实地面。我们选择北偏东一点的位置作为路线,是因为这里沼泽与高地交错分布,曾经有人成功穿越过。”
张团长拧着眉毛,脸上的疤也跟着动起来,“我也问过朋友,只能这么走。”
“确实是,我也了解过,再往东受火山影响,过于冒险。往西绕路太远。”胡惟庸看着地图佐证。
蒲科是个敦实的络腮胡中年汉子,看着像猛张飞似的,“我没意见,就是今晚我们驻扎在这里安全吗?司机那伙王八羔子肯定没安好心!”
张团长十分不屑地切了一句,“他们还没摸到天就黑透了,明早天微亮我们一进沼泽,他们只能抓瞎。”
段方舟也笑呵呵的,“他们计划已经被我们打乱,不足为惧。”
众人各自忙碌,段方舟拿出定位仪和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出来,开始写写画画。
胡惟庸看着奇怪,“段队长,你这是干吗?”
“做记录啊,如果真能找到近路,以后我们往来可就方便多了。”
“你真行啊,难怪北斗放心派你来。可惜我没带这些东西。”
张团长抿抿嘴,很是遗憾的样子。
返程第二天一早,我们早早收拾齐备,就找路进了沼泽。
按照提前约定好的队形,前方四个武力强的人探路,后面缀着我和葫芦
因为就近保护我的缘故,后面十几米远跟着的第二梯队是北斗的队伍。
探路的看六个人,除了我和葫芦是固定人员,各团体轮流出人。
四人将我围在中间:两人在前开路,剩余二人于两侧侧应。
今日走在最前方探路的有北斗的段方舟与程功。
我面向北方深吸一口气,双手打了个简单的结,睁眼后右手指向正前方:
队伍行进几分钟,便踏入沼泽区域。
这里最欢迎我们的要数蚊子。一个个蚊子大得像小直升机,嗡嗡地盘旋飞舞。被队伍惊扰后,它们纷纷在天上集结,即便我们身上喷了防蚊药水,也挡不住这些家伙“热情”的攻势——它们铆足了劲往人身上撞,非要来场“深度交流”。
大家从沼泽里挖来泥浆,将裸露的皮肤尽数裹住,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
田集嬉笑着从我身边晃过:哟,哪来的小泥猴子,这么矮墩墩的?
我抬腿佯装踹他一脚:你先照照镜子瞧瞧自个!
李群还在一旁臭美,随便抹了两把泥浆,硬是把脸露在外面。
结果没一会儿,两只蚊子围着他嗡嗡狂轰,他被叮得直跳脚,再也顾不上美丑,赶紧抓起淤泥把脸糊了个严实。
段方舟与张团长挥刀开路没多久便停下了。
此处的芦苇叶子锋利异常,如小刀片般,两人的手和胳膊因为动作掉了泥块,露出的部位都被割出了伤口。
好在北斗有特效治伤药,处理起来见效快,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
没办法,哪怕温度不低,也得戴上手套,裹上厚衣长裤才行。
大风和奔驰在前探路,大福于空中警戒,绕着队伍头顶不断盘旋。
我们行走在低矮的垄坡上,两侧就是典型的沼泽地貌。
水面被大片的植物割裂成破碎的镜面,灰绿色的水面凝滞如死水,腐木枯枝歪斜地插在淤泥中,像是被吞噬者伸出求救的手臂。
半枯黄的芦苇丛间,蛛网垂挂着凝结的水珠,在空气里微微颤动。
不知名的藤蔓缠绕着朽木,斑驳的苔藓覆盖着每一寸潮湿的土地。
腐烂植物的腥臭味混着泥土的湿气扑面而来,偶尔泛起的气泡“啵”地破裂,仿佛沼泽在无声地呼吸,暗藏的危险在浑浊水面下若隐若现。
因负重大,前方的路又杂草灌木丛生,我们行进的并不快。
半个多小时后,斜对面十几米处响起一声狗叫,冒出几个人头,其中就有昨天给我们开车的司机。
他看见我们满眼惊喜,回头对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说:“老大,找到了,就是他们!”
千里叔叔疑惑道:“今早出发明明清理了痕迹,路上还布了迷踪,怎么还被追上了?”
张团长瞅瞅对面的人嗤笑一声:“有狗哪!他们轻装上阵,早晚能追到。不过你瞧,咱们中间这20来米全是烂泥,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过来。”
程功笑着朝对方招手:“太热情了,别送啦!”我跟着挥手逗趣,惹得其他人忍俊不禁。
对方端着枪瞄准,段方舟高声喊道:“哥们,大家都是求财,别动枪闹得鱼死网破!有本事追上我们,就凭拳脚刀剑决胜负,谁赢谁拿走东西,如何?”
光头瞥了眼手中的枪,又扫视我方八九支枪,最终识趣地收起武器:“行,就按你说的,谁开枪谁是孬种!”
“好嘞,那您先忙着,追上我们再说!”田集扬声喊着。
中间隔着烂泥洼,等这帮人绕来绕去追上来,指不定得到猴年马月呢。
“那你们就加油哦!”我配合着做动作鼓励他们。
“加油!” “加油!”身后好几个人跟着起哄喊口号。
对面的光头气得腮帮子鼓成球,眼睛瞪得溜圆,咬牙切齿地指着我们:“你们别嚣张!等我追上你们,有你们好瞧的!”
我做了个鬼脸,伸出舌头略略略地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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