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8月的香港,台风雨缠得人喘不过气。豆大的雨点砸在计程车车顶,噼啪作响,窗玻璃被水雾蒙得模糊,只能看见街灯在雨幕里晕开一片昏黄的光。计程车缓缓停在二楼后座楼下,引擎一关,外头的风雨声便猛地灌了进来——三人出门时只想着赶去公司开会,谁也没料到台风雨会来得这么急,连一把雨伞都没带。
“喂,趁依家雨势稍细啲,我哋冲上去啦!”家驹推开车门,一股湿冷的风瞬间吹乱他的头发,他回头朝后座的家强和乐瑶喊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惯有的利落,又掺了点被风雨催着的急切,尾音裹着雨丝飘过来。
乐瑶攥紧了手里的公文包,指尖被包带勒得微微发紧,她探出头看了眼漫天风雨,又看了眼家驹已经探出去的半边身子,连忙应道:“好啊!你慢啲行,唔好急!”
家强跟在最后,扒着车门迟迟不敢动,皱着眉嘟囔:“死啦死啦,呢场雨落得咁大,冲过去实成落汤鸡?……”
话音未落,家驹已经率先扎进了雨里,脚步飞快地朝着楼道口冲去。雨珠砸在他的衬衫上,瞬间洇开一片深色,他只想着赶紧跑到遮雨的地方,压根没留意到一楼商铺正搭着半幅装修用的竹棚,竹枝横七竖八地伸出来,被雨水泡得发亮,又被昏黄的路灯遮了大半影子。
“家驹!小心前面!”乐瑶紧随其后,脚步踉跄着跟着跑,眼瞅着家驹就要撞上那竹棚,她心一紧,声音都变尖了,带着几分慌乱的颤音。
可已经晚了。只听“嘭”的一声闷响,家驹一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横伸出来的竹枝上,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都顿了一下。他闷哼一声,右手下意识地捂住鼻梁,指腹刚贴上皮肤,就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鼻翼往下淌,混着脸上的雨水,滑进嘴角,带着淡淡的铁锈味。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向后倒去,而身后的乐瑶正往前冲,膝盖还没来得及弯曲减速,就被家驹的后背狠狠撞了个正着,两人一起重重摔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溅起一片细碎的水花。
“唔……”家驹跌坐下来,臀部先着地,跟着后腰一震,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而他的屁股恰好压在了乐瑶的右脚脚踝上,重量让他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手肘差点碰到乐瑶的肩膀。他死死捂着鼻子,指缝间的血越渗越多,顺着指节往下滴,落在乐瑶浅色的裤脚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印记。眉头拧成一团,眼眶因为痛感微微泛红,声音闷闷的,带着疼意和几分狼狈:“痛死我啦……呢个死竹棚,黐线?!无端端伸条枝出嚟!”
乐瑶被他压得脚腕一麻,钻心的痛感顺着脚踝往上窜,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她忍不住弓起身子,左手撑在地上,右手轻轻却急促地拍着家驹的后背,力道带着几分急切的抱怨:“喂!黄家驹!你压到我只脚啦!好痛?!你挪开啲啦!脚腕好似拗咗一下?!”她的脸颊因为疼痛微微泛红,呼吸也有些急促,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皮肤上,眼神里满是急切,却又怕动作太大碰到家驹的鼻子,只能小心翼翼地抬了抬小腿。
家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到了乐瑶,连忙想撑着地面起身,可一抬手,鼻梁的痛感瞬间加剧,像是有根筋被扯着,疼得他眼前发黑,又重重跌坐回去,膝盖压得更紧了些。“啊?对唔住对唔住!”他声音发颤,带着明显的慌乱,“嘶……唔好意思,我个鼻……好似肿咗?,一用力就好痛……”他试着松开手指,想看看伤势,可刚露一条缝,血就流得更凶了,吓得他赶紧又捂住,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珠,模样又疼又狼狈。
跟在后面慢慢挪过来的家强,亲眼看着两人摔倒、家驹流了血,瞬间慌了神,脸色发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他踩着积水跑到两人身边,蹲下来时膝盖还磕了一下地面,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自己,声音发颤,语无伦次:“家驹!haylee!你哋点样啊?家驹,你个鼻点解流血流得咁劲??系咪撞裂咗?我……我而家点算好?要唔要揾纸巾先?”他手忙脚乱地摸自己的口袋,翻了半天只摸出一张被雨打湿的纸巾,递也不是,收也不是,急得额头冒汗。
“家强!你唔好喺度呆企住啊!”乐瑶咬着牙,忍着脚腕的痛,伸手推了推慌得手足无措的家强,语气急促却带着几分镇定,“快啲入隔离间商铺,借个电话叫救护车!快啲!家驹流紧血?,唔知伤成点!顺便问老板攞几张干纸巾过嚟!”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家驹捂鼻子的手,看着血不断往下流,心里也跟着发慌,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家强被她一喝,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着冲进旁边还亮着灯的商铺,一边跑一边喊:“老板!老板借个电话用下!我阿哥撞咗个鼻,流好多血啊!要叫救护车!再攞几张干纸巾!快啲!”
雨还在下,砸在地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打湿了两人的头发和衣衫。家驹依旧捂着鼻梁,指缝间的血还在流,他能感觉到乐瑶的小腿在轻轻颤抖,想来是被压得够呛,心里更添了几分愧疚。他慢慢调整姿势,用手肘撑着地面,尽量把重量移到自己的左腿上,减轻对乐瑶脚踝的压迫,低头看着身下的乐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部分眉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沙哑的愧疚和疼意:“haylee,对唔住……又累你受伤咗,脚仲痛唔痛?我尽量唔压住你啦……”
乐瑶摇了摇头,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拂去家驹嘴角的血珠,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又飞快地收了回来,声音放软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冇事,你忍下啦,家强好快就返嚟?。你唔好乱郁,头先撞得咁劲,唔好再伤咗个鼻。”她的目光落在他被血染红的手指上,眼神里满是担忧,说话时呼吸轻轻拂过家驹的手腕,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在湿冷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商铺里很快传来家强打电话的声音,夹杂着老板的询问,雨幕中,两人维持着略显狼狈却又带着几分微妙的姿势,听着雨声、远处的车鸣,还有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雨幕里忽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台风雨的轰鸣。不过十分钟光景,一辆白色救护车便打着红蓝交替的灯,“呜呜呜”地停在路边,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两道水花。
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两名医护人员扛着担架快步跑下来,雨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伤者系边?”其中一人喊道,目光很快锁定了蹲在地上的两人。
家驹依旧捂着鼻子,脸色因为失血显得有些苍白,看到救护车,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却还是疼得皱着眉。医护人员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膀:“先生,放松啲,我哋帮你上担架。”家驹点了点头,忍着痛慢慢起身,被医护人员扶着躺上担架,头部微微垫高。他侧过头,恰好对上乐瑶担忧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刺痛噎了回去,只能朝她虚弱地笑了笑。
乐瑶的脚腕还在隐隐作痛,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一名护士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小姐,你脚唔舒服?我扶你上车啦。”乐瑶点点头,借着护士的力道,单脚轻轻跳跃着往救护车走去,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担架上的家驹,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佢个鼻伤得重唔重啊?流咗好多血?。”护士一边扶着她上车,一边安抚道:“放心啦,我哋会即刻处理?。”
家强拎着三人的东西,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上车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到,他扒着车门,看着担架被抬进来,连忙问道:“阿哥,你点样啊?仲痛唔痛?”家驹躺在担架上,摇了摇头,声音依旧闷闷的:“无事……你睇住haylee,佢只脚唔方便。”
救护车的车门关上,隔绝了外头的风雨声,内部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护士迅速拿出纱布和生理盐水,开始给家驹处理鼻梁的伤口,另一名医护人员则蹲在乐瑶身边,轻轻检查她的脚踝。引擎再次启动,救护车又“呜呜呜”地驶离,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车窗外的街景在雨幕中飞速倒退。
住院部的白炽灯亮得晃眼,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窗外飘进来的雨腥气,弥漫在小小的观察室里。家驹坐在病床上,鼻梁上贴着厚厚的纱布,边缘还能看到淡淡的血迹,缝了三针的伤口隐隐作痛,让他忍不住皱着眉,时不时抬手轻轻按一下纱布边缘。他身上的衬衫又湿又脏,沾满了雨水和血迹,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平日里爽朗的模样添了几分狼狈。
乐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右脚已经打了厚厚的石膏,被一根绳子轻轻吊在身前,动弹不得。她的裤子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些泥点,衬衫的袖口也磨破了一块,脸上还残留着雨水冲刷后的痕迹,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时不时看向家驹的方向。
家强站在两人中间,手里还拎着那袋被雨打湿的东西,手足无措地搓着手,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家驹,你个鼻……仲痛唔痛啊?haylee,你只脚……石膏重唔重?”
家驹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还有些沙哑:“无事,医生话缝咗三针,留院观察一晚,听日就可以走。”他顿了顿,又看向乐瑶,语气里满是愧疚,“倒是你,骨裂要打石膏,都系我唔好……”
“好啦,唔好讲呢啲啦。”乐瑶打断他,轻轻摇了摇头,看向还在愣神的家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又急促的叮嘱,“家强,你唔好喺度企住发呆啦!快啲打电话返屋企,叫丽姨攞一套家驹嘅干衣服过嚟——要松身啲嘅t恤同长裤,再去我屋企攞一套我嘅换洗衣物,我屋企门冇锁,衣物喺衣柜第二层。”
她顿了顿,想起两人从下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又补充道:“顺便叫我妈咪整啲清淡嘅晚饭,比如粥同青菜,一齐带过嚟,我哋都未食饭?。”
家强眨了眨眼,连忙点头,像是终于找到了事情做,转身去护士站,却被乐瑶叫住:“等阵呀!”他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她。
“打电话畀你妈咪同我妈咪嘅时候,唔好讲得太严重,话我哋不小心整伤咗,住院观察一晚就得,唔好吓亲佢。”乐瑶语气放缓了些,眼神里带着几分细心的考量,“仲有,我屋企嘅衣物记得攞多一件外套,医院空调好冻。”
“知道啦知道啦!”家强连忙应下,一边拨号一边往门口走,嘴里还念叨着,“阿妈要攞家驹嘅干衣服、乐瑶嘅换洗衣物同外套,仲要整粥同青菜……唔会漏?!”
看着家强匆匆离开的背影,观察室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家驹低头看了看乐瑶吊着的石膏脚,又看了看自己鼻梁上的纱布,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今次真系狼狈到极点,唔单止自己受伤,仲累你……”
乐瑶抬眼看他,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算啦,大家都唔想?。不过你都几犀利?,撞个竹棚都可以撞得咁劲,缝咗三针?。”
家驹摸了摸鼻子上的纱布,无奈地叹了口气:“鬼知佢突然伸条枝出嚟咩……下次一定睇清楚先冲。”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乐瑶的石膏脚上,语气认真了些,“你只脚要养几耐啊?医生有冇讲?”
“医生话要打一个月石膏,之后仲要复健一阵。”乐瑶轻轻动了动脚趾,语气还算轻松,“唔紧要啦,唔影响返工,最多唔好跑跳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湿冷的衣衫还贴在身上,却因为这几句闲聊,多了几分彼此慰藉的暖意。窗外的台风雨还没停,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像是在为这略显狼狈却又带着微妙氛围的夜晚伴奏。
观察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黄妈拎着两大袋东西走在前面,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眉头轻轻蹙着,眼神里满是“意料之中”的无奈;haylee妈妈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保温桶,目光扫过家驹的纱布鼻和乐瑶的石膏脚,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裹着说不清的无语。
“唉……”黄妈把东西往床头柜上一放,声音平平的,却透着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我真系唔知讲你咩好,黄家驹。成日都系咁,毛毛躁躁,冇一日得闲,而家好啦,撞成个‘伤兵’返嚟,缝咗三针,很好啊?”
家驹被她说得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学生,挠了挠头,声音细细的:“阿妈,对唔住啊,我唔小心?……当时雨太大,睇唔清前面有竹棚。”
“睇唔清就唔好乱冲啦,唔通要等撞咗先至识得小心?”黄妈伸手,指尖在他胳膊上轻轻戳了一下,语气依旧无奈,“讲过你几多遍,做事慢啲、稳啲,你永远听唔入耳。算啦,唔想闹你,免得扯到你伤口。”
另一边,haylee妈妈走到乐瑶身边,蹲下来打量着她的石膏脚,没立刻说话,先又叹了口气,那声“唉”拖得长长的,满是无语:“阿清啊,你都真系……我唔知话你大胆好,定系话你唔识惊好。人哋冲你又冲,而家整到骨裂,打住石膏,几唔方便啊?”
乐瑶抿了抿唇,拉着妈妈的手,小声解释:“妈咪,当时雨太大啦,我想快啲返去,谁知家驹撞咗竹棚,我刹唔住车先撞埋去?……”
“好好好,都系意外,都系唔小心。”乐瑶妈妈打断她,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无奈,“讲你又唔听,平时叫你唔好咁跟住佢哋‘横冲直撞’,你偏要。而家好啦,一个月都要吊住只脚,返工都唔方便。”
黄妈闻言,看向乐瑶,摇了摇头:“你两个啊,自细细个开始就成日系咁样,咁大个了又嚟!”
“系咯系咯~家驹哥哥好蠢呀~”乐瑶连忙打趣道。
“好啦好啦,都唔好讲咁多啦,讲多咗都气。”haylee妈妈打开保温桶,语气依旧无奈,“我煮咗山药排骨粥,你两个趁热食啲,补充下营养。伤咗身,仲要饿肚,真系唔使旨意你哋自己照顾自己。”
黄妈也打开袋子,拿出干净衣服递给两人,一边递一边念叨:“快啲换咗呢套湿衫,医院空调冻,等阵又感冒,仲要多一事。家驹,你好手好脚就睇住阿清,佢只脚唔方便,唔好再畀我担心啦。”
“知道啦阿妈。”“多谢妈咪。”两人齐声应道,偷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逃一劫”的默契——妈妈们的无奈,比直接骂人更让人心里发虚。
黄妈盛着粥,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字字透着无语:“食完粥就乖乖休息,唔好再倾偈啦。一个要养鼻,一个要养脚,都系唔安分嘅主,真系畀你哋搞到头痛。”
haylee妈妈点点头,附和道:“系啊,养伤最紧要休息,唔好再整出咩事啦,我哋可冇精力再跑多一趟。”
窗外的雨还在下,观察室里没有激烈的指责,只有妈妈们絮絮叨叨的无奈叮嘱,混合着粥香,倒也冲淡了几分消毒水的冰冷,多了点让人哭笑不得的温馨。
第二天下午的阳光终于穿透了台风雨的阴霾,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家驹拎着出院证明和一袋药品,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鼻梁上的纱布已经换了块新的,颜色浅了些,却依旧显眼。
身后传来“咚、咚”的轻响,乐瑶单脚踩着地面,靠着另一只打了石膏的脚借力,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脸上带着重获自由的轻快笑意。“家驹,你等等我啊!走得咁快,怕我追唔上你咩?”她喊了一声,蹦跳的动作让她微微喘着气,语气里却满是雀跃。
家驹回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又努力跟上的样子,忍不住放慢脚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小心啲啦,唔好急,跌亲就麻烦啦。”
两人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汽车停在路边,Rose摇下车窗,探出头来,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忍不住,捂着肚子摆了摆手:“哈哈哈哈……家驹、haylee?你哋呢个造型,真系‘最佳伤兵组合’?!”
家驹摸了摸鼻子上的纱布,无奈地笑了笑:“喂,Rose,唔好笑啦!今次真系黑仔到极点,撞咗个竹棚整伤个鼻。”
乐瑶蹦到车边,扶着车门稳住身形,瞪了Rose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笑咩啊!你再笑,我就唔上车啦!”她抬起打石膏的脚,晃了晃,“你睇下,成只脚都包成咁,仲要蹦蹦跳跳,几狼狈啊!”
Rose强忍着笑,推开车门下车,伸手想扶乐瑶:“好啦好啦,唔笑你哋啦。快啲上车啦,我专程请假过嚟接你哋,仲买咗你哋钟意食嘅菠萝油同冻柠茶。”
“哇!Rose你真系太好啦!”乐瑶眼睛一亮,借着Rose的力道坐进后座,忍不住感叹,“医院嘅粥食到我快闷死啦,终于有啲好嘢食!”
家驹也坐进副驾驶,把东西放在脚边,看向Rose:“多谢啦,Rose,专门麻烦你跑一趟。”
Rose发动汽车,一边打方向盘一边回头看了眼乐瑶,又忍不住调侃:“讲真?,你哋两个真系有默契,一个伤鼻,一个伤脚,系咪特意整咁个造型返屋企啊?”
“才唔系!”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说完又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家驹无奈地叹了口气:“鬼知会撞咗个竹棚咩,今次真系教训深刻,以后行路一定睇清楚周围。”
乐瑶咬了一口菠萝油,满足地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说:“都系啦,以后唔再陪佢乱冲啦,今次真系得不偿失。”
Rose听着他们的对话,嘴角一直挂着笑意,语气带着几分打趣:“好啦好啦,知道你哋下次会小心啦。返到屋企好好休息,乐队嘅事暂时唔使急,等你哋养好伤先算。”
汽车稳稳停在苏屋邨的巷口,阳光斜斜地照在老旧的楼宇上,楼道口的九重葛开得正艳,沾着雨后的水珠,透着几分鲜活。
“好啦,就送你哋到呢度啦。”Rose熄了火,回头看向后座的两人,语气带着叮嘱,“家驹,记得按时换药,唔好食辛辣嘢;haylee,你只脚唔好乱郁,有咩事就叫家驹帮你,佢敢偷懒就打电话畀我!”
家驹推开车门,回头应道:“知道啦,多谢你今日专程接送,仲买咗菠萝油。”他绕到后座,小心翼翼地扶着乐瑶下车,生怕碰到她的石膏脚。
乐瑶借着家驹的力道站稳,朝Rose挥了挥手,笑着说:“Rose,辛苦你啦!返去路上小心啲,得闲再约饮茶啊!”
Rose摆了摆手,发动汽车:“得啊!你哋好好养伤,我得闲就过嚟探你哋!”汽车缓缓驶离巷口,Rose还从车窗探出头,朝两人做了个鬼脸,才转头汇入车流。
家驹扶着乐瑶,慢慢往楼道口走。苏屋邨的巷子里很热闹,街坊邻里三三两两地坐在长椅上聊天,看到两人的模样,都忍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
“喂,你哋两个做咩啊?一个包鼻一个包脚?”隔壁楼的李婆婆笑着问道。
家驹笑着摆摆手:“婆婆,唔小心整伤咗,无事?!”
乐瑶也跟着笑了笑,被家驹扶着一步步踏上楼梯。楼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饭菜香,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两人相扶的身影,温暖而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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