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省城，五星级酒店。
陈墨轩睁开眼。
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线刺眼，他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有些沉。
昨晚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周子晗那句奶声奶气的“舅妈”。
苏浅月瞬间红透的脸颊。
还有她送自己到房间门口时，眼神里那股明显的慌乱。
陈墨轩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微信，是凌晨一点多苏浅月发来的。
“我到家了。”
后面跟了个月亮的表情。
他看了几秒，没回复，起身去洗漱。
半小时后，陈墨轩退了房，在酒店门口叫了辆车。
“师傅，静心斋。”
出租车二十分钟后停在静心斋门口。
黑色牧马人就停在昨晚的位置。
陈墨轩付了车费，走到车旁，正要开门，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他掏出来一看。
是陈澜发来的消息。
还有一条是个视频链接。
他点开。
视频封面是苏浅月的脸，笑得很灿烂，旁边一行大字。
《探店天花板！666元一盒的草莓，好吃到让百万博主当场失态！》
播放量：847万。
点赞：82万。
评论：15万+。
陈墨轩愣了一下。
这才一晚上？
他点进去，视频开始播放。
从剪彩时顾客期待的眼神，到试吃草莓后那种震惊到失语的表情，再到疯抢时的混乱场面，最后是王太太抱着礼盒的现身说法。
节奏极快。
每一帧都在刺激观众的情绪。
陈墨轩滑到评论区。
“我昨天就在现场！那些人的表情绝对不是演的！”
“我朋友抢到一盒，分了我一颗，我现在觉得我以前吃的都是塑料。”
“求地址！我现在就飞过去！”
“楼上的醒醒，我刚从天鹅湖店回来，今天的货早就卖光了，队都排到隔壁商场去了！”
他关掉视频，打开微信群。
陈澜的消息还在不停弹出来。
“墨轩！你看到了吗！”
“苏小姐的视频爆了！”
“我们店门口现在全是人！”
“今天的货半小时就卖光了！”
“有个顾客说他从江城开车过来的，扑了个空，当场就哭了！”
陈墨轩看完，没有立刻回复。
他发动牧马人，汇入省城的车流。
车开到一半，陈斌的电话打了进来。
“陈老弟！恭喜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兴奋。
“你这开业，直接把整个省城的同行都给镇住了！我今天一早上接了七八个电话，都是圈子里的人在打听你！”
陈墨轩握着方向盘。
“陈总客气了。”
“客气什么！”陈斌笑了两声，话锋一转，“陈老弟，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
“您说。”
“静心斋这边，水果的供应量，能不能再加一倍？”
陈斌的语气诚恳。
“价格好说，我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再上浮百分之二十。”
陈墨轩没犹豫。
“陈总，抱歉，匀不出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
“一点都不行？”
“不行。”陈墨轩语气平淡，“农场现在的产能已经到极限了，我也不可能为了短期利润砸了品质。”
陈斌在那头长叹一口气。
“行！陈老弟，我欣赏你这股劲！那就按原来的量，我等你农场扩建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陈墨轩把手机扔到副驾驶。
省城发生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了。
车子开上高速，一路向东。
---
下午三点。
黑色牧马人在伏龙村老宅门口停稳。
陈墨轩刚熄火，车门还没打开。
“汪！”
元宝从院子里冲了出来，尾巴摇得飞快，直接扑到车门上，用前爪扒着车窗。
陈墨轩推开车门，元宝立刻凑上来，用脑袋使劲蹭他的腿。
“行了行了，就出去一晚上。”
他摸了摸元宝的脑袋。
阿贞顺着手臂就爬到陈墨轩的脖子上。
“嘶嘶——”
阿贞的竖瞳盯着他，吐了吐信子，像是在抱怨他回来太晚。
“喔——！”
鸡老大从院门口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昂着头，胸脯挺得老高，一副“大哥巡视领地”的架势。
“嘎嘎！”
鸭老六摇摇摆摆地跟在后面，时不时扑腾两下翅膀，像是在附和。
陈墨轩看着这一人四宠的阵仗，忍不住笑了。
他往院子里走，元宝紧跟在左侧，鸡老大昂首挺胸走在右侧，鸭老六摇摇晃晃跟在后面。
这支奇特的队伍刚走进院子。
张兰从厨房探出头。
“墨轩回来了？饭还没做好，你先歇会儿。”
“不急，妈。”
陈墨轩在葡萄藤下坐下。
元宝趴在他脚边，阿贞盘在他脖子上，鸡老大和鸭老六蹲在旁边。
他拿出手机。
未接来电：23个。
全是各种餐厅、商超、渠道商发来的合作邀约。
陈墨轩扫了一眼，没一个回。
这时候，陈建国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
他在陈墨轩对面坐下。
“墨轩，我听村里人说，你在省城开的那两家店，火了？”
“嗯，还行。”
“还行？”陈建国瞪了儿子一眼，“我今天上午去村委会，福生叔都跟我念叨了半天，说你上电视了！”
“不是电视，是网上的视频。”
陈墨轩笑了笑。
“反正都一样。”陈建国摆摆手，“你小子现在本事大了，爸也不懂你做的这些，就是想跟你说一句。”
他看着儿子，语气认真。
“不管你做多大的生意，都别忘了本分。”
陈墨轩点头。
“我记着呢。”
傍晚，吃过晚饭。
陈墨轩坐在葡萄藤下，拿出手机。
他找到苏浅月的微信。
“看到你的视频了，效果比我想象的还好。”
消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
对方就回了。
“哪有，主要是青律的食材好。”
后面跟了个吐舌头的表情。
陈墨轩看着那个表情，脸上泛起笑容。
他正要打字，苏浅月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对了，昨晚……”
后面跟了个省略号。
过了几秒。
“你休息好了吗？”
陈墨轩看着这条消息，愣了一下。
他打字。
“休息好了，你呢？”
“我也是。”
苏浅月秒回，后面跟了个笑脸，“就是早上起来看到视频爆了，吓了一跳。”
“你的粉丝又要涨了。”
“那不是托你的福嘛。”
两人就这么一句一句聊着。
话题从视频聊到开业，从开业聊到子晗那句“舅妈”。
苏浅月发了个捂脸的表情。
“子晗那孩子，童言无忌，你别介意啊。”
陈墨轩看着这条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几秒。
最后，他只打了两个字。
“没有。”
消息发出去，对方没有立刻回复。
过了大概两分钟。
苏浅月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陈墨轩盯着那个表情看了好一会。
他收起手机，靠在椅背上。
夜色渐深。
院子里很安静。
元宝趴在他脚边，阿贞盘在他脖子上，鸡老大和鸭老六蹲在旁边。
晚风吹过，葡萄藤的叶子沙沙作响。
陈墨轩闭上眼睛。
省城的热闹，网上的喧嚣，好像都离他很远很远。
这里，才是他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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