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晨光洒在六村连片的田垄上,新翻的泥土散发着湿润的腥气,却难掩百姓们脸上的疲惫。李家坪的老农夫张老汉扶着自家的直辕犁,喘着粗气驱赶着老黄牛,犁头在地里浅浅划过,翻起的土块大小不一,他弯腰捶了捶酸痛的腰杆,望着眼前百亩待耕的田地,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直辕犁又沉又笨,一天下来也耕不了二亩地,照这样下去,怕是赶不上播种的好时节了。”
身旁的百姓们纷纷附和,有的扶着犁具擦汗,有的坐在田埂上休息,脸上满是无奈。清风隘的田地多为山地与坡地,传统的直辕犁笨重费力,需两牛三人才能拉动,深耕困难,还容易压坏田垄,百姓们终年劳作,粮食产量却始终不高,遇上灾年更是颗粒无收。
李望川与墨尘道长站在田埂高处,看着百姓们辛苦耕种的场景,心中了然。“墨尘道长,”李望川沉声道,“百姓们耕种太过辛苦,直辕犁效率低下,若能改良农具,不仅能减轻百姓负担,还能提高产量,这才是长久之计。”
墨尘道长颔首,目光落在直辕犁上,道:“总领所言极是。老夫早年游历江南时,见过一种改良的犁具,名为曲辕犁。此犁轻便灵活,只需一牛一人便可拉动,犁头能深浅调节,无论是平地还是坡地都能深耕细作,耕种效率较直辕犁能提高三成有余。”
“哦?竟有如此好用的农具?”李望川眼中一亮,“若能造出曲辕犁推广给百姓,便是解了燃眉之急!只是不知这曲辕犁的构造如何?”
墨尘道长俯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曲辕犁的图样,详细解释道:“曲辕犁与直辕犁最大的不同,在于犁辕由直变曲,缩短了犁身,减轻了重量;犁头采用三角形铁刃,锋利耐用,能轻易切入泥土;犁底设有犁评,可通过调节评杆控制犁头深浅,适配不同土质。”他顿了顿,补充道,“此犁不仅省力,还能深耕保墒,让种子扎根更深,耐旱耐涝,秋收时产量自然能提高。”
李望川大喜过望:“太好了!道长可否指导工匠打造?石矶子前辈精通锻造,木工也有好手,定能造出曲辕犁!”
两人当即返回清风隘,找到正在锻造兵器的石矶子。听闻要打造新犁具,石矶子来了兴致,拿着墨尘道长画的图样反复研究:“这曲辕犁的构造看似简单,却暗藏巧思,尤其是犁头的角度与犁辕的弧度,需精准把控才能省力耐用。”他拍了拍胸脯,“放心,三日之内,我定能造出第一架样品!”
李望川立刻下令,让木工砍伐坚韧的枣木、榆木制作犁身、犁辕,石矶子则带领铁匠打造铁制犁头、犁评与犁箭。铁匠铺内炉火熊熊,铁锤敲击铁坯的“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石矶子亲自掌锤,将烧红的铁坯锻造成三角形犁头,边缘磨得锋利无比,又在犁评上刻出刻度,确保调节灵活。木工们则按图样加工木材,将犁辕打磨成流畅的弧形,与犁身、犁底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
三日后,第一架曲辕犁摆在了清风隘的空场上。犁身通长七尺,曲辕弯弯如弓,铁犁头闪着冷光,犁评、犁箭一应俱全,整体轻便紧凑,比传统直辕犁小巧了许多。百姓们闻讯赶来围观,围着曲辕犁议论纷纷,有的好奇,有的怀疑:“这犁看着倒是轻巧,可真能耕地?”“这么细的犁辕,会不会一拉就断?”
墨尘道长走到犁前,伸手握住犁柄轻轻一抬,笑道:“诸位乡亲请看,此犁仅重三十余斤,一人便可扛起,只需一头黄牛便能拉动。”他示意一名年轻将士上前,将士牵着一头黄牛,将犁绳套在牛身上,墨尘道长扶着犁柄,轻轻一推,犁头便稳稳切入土中,他调节犁评,犁头深浅自如,拉动时黄牛毫不费力,翻起的土块均匀细碎,比直辕犁耕种的田地整齐了许多。
“真的这么省力!”百姓们惊呼出声,张老汉上前仔细查看翻过的土地,用手刨了刨,土深足有五寸,比直辕犁深了两寸,不由得赞道:“这犁能深耕,保墒效果肯定好,庄稼定能长得壮!”
李望川高声道:“乡亲们,曲辕犁省力高效,一日可耕五亩地,是直辕犁的两倍还多!即日起,清风隘将组织工匠批量打造曲辕犁,凡六村百姓,皆可低价购买,贫困家庭可免费申领!”
话音刚落,百姓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纷纷报名想要领取曲辕犁。李望川又道:“墨尘道长会亲自指导大家使用曲辕犁,明日起,每日清晨在李家坪的田地上示范,有疑问的乡亲可随时请教!”
次日清晨,李家坪的田地上挤满了百姓。墨尘道长扶着曲辕犁,详细讲解使用技巧:“扶犁时双手要稳,根据土质调节犁评,平地浅耕,坡地深耕;赶牛时无需用力抽打,只需轻轻吆喝,牛便能顺着田垄前行。”他一边说,一边拉动犁具,黄牛稳步前行,犁头顺畅地翻着泥土,身后留下整齐的田垄,看得百姓们跃跃欲试。
张老汉第一个上前尝试,他扶着曲辕犁,按照墨尘道长的指点轻轻一推,犁头顺利入土,黄牛拉动时毫不费力,他走了一段路,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真轻巧!比直辕犁省劲儿多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多耕几亩地!”
其他百姓也纷纷上前试用,一开始还有些生疏,在墨尘道长与将士们的指导下,很快便掌握了技巧。田地上,一架架曲辕犁来回穿梭,老黄牛不再气喘吁吁,百姓们也不用再弯腰弓背,脸上渐渐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为了让百姓们都能用上曲辕犁,李望川组织了二十名木工与十名铁匠,在清风隘设立了专门的农具坊,日夜赶制。石矶子对犁头进行了改良,采用青冥山的精铁矿锻造,更加锋利耐用;木工们则选用坚硬的枣木与榆木,确保犁身不易损坏。短短十日,便造出了两百架曲辕犁,分发给六村百姓,贫困家庭果然免费申领,无一遗漏。
苏家寨的年轻媳妇李秀莲领到曲辕犁后,当天便耕完了自家三亩地,她擦着额角的薄汗,对丈夫道:“这曲辕犁可真是好东西!以前用直辕犁,咱俩加一头牛,两天才耕完一亩地,现在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三亩,剩下的时间还能去开垦荒地呢!”
随着曲辕犁的推广,六村的耕种效率大幅提升。原本需要半个月才能耕完的田地,不到十日便全部耕种完毕,百姓们还利用节省下来的时间,开垦了不少之前闲置的荒坡地。墨尘道长又指导大家,深耕后施上农家肥,再进行播种,确保种子能充分吸收养分。
李望川看着田地上忙碌而有序的景象,心中十分欣慰。他走到正在指导百姓耕种的墨尘道长身边,道:“道长,曲辕犁的推广如此顺利,多亏了您的指点。有了这新农具,百姓们耕种轻松了,产量也能提高,忠义军的后勤保障也更有底气了。”
墨尘道长笑道:“这都是总领心系百姓的功劳。农具改良只是第一步,后续还要配合沤肥、选种之法,才能让粮食产量翻倍。待耕种结束,老夫便教大家制作堆肥,挑选优良种子,确保秋收能有个好收成。”
“如此甚好!”李望川点头,“我已让吴钩组织百姓,收集秸秆、粪便,准备制作堆肥。有道长的农术指导,百姓们定能丰衣足食,六村的根基也会更加稳固。”
此时的田地上,百姓们正用曲辕犁深耕细作,老黄牛悠闲地走着,犁头翻起的泥土散发着生机,远处的山坡上,新开垦的荒地已整整齐齐,等待着播种。张老汉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感慨道:“活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用的犁具,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对收成充满盼头!多谢李总领,多谢墨尘道长!”
百姓们纷纷附和,欢呼声在田垄间回荡。曲辕犁的推广,不仅减轻了百姓的劳作之苦,更点燃了大家对美好生活的希望。而这,只是清风隘农业革新的开始,随着沤肥、选种、水车等农术与农具的陆续推广,六村的田地将迎来前所未有的丰收,忠义军的根基也将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愈发坚不可摧。
襄阳府的官道上,王怀安的大军正缓缓向清风隘进发,他坐在马车中,面色阴沉地看着前方,心中盘算着如何一举剿灭忠义军。他并不知道,清风隘的百姓们已在李望川与墨尘道长的带领下,用上了新的农具,开垦了更多的田地,粮食产量即将大幅提升,忠义军的后勤保障已悄然增强。一场关乎生存与安宁的较量,不仅在战场之上,更在这一片充满生机的田垄之间,悄然展开。而李望川知道,只有让百姓们吃饱穿暖,才能凝聚起最强大的力量,抵御一切来犯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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