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的身影在锈蚀的残骸间时隐时现,步伐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拉开与肖飞和林薇的距离,仿佛在刻意控制着速度,确保他们能跟上,又不至于靠得太近。他行走的路线极其刁钻,并非直线前往某个方向,而是不断迂回、穿梭于巨大的金属结构之间,避开那些暗红色苔藓特别浓郁的区域,以及一些看似平静、实则散发着危险能量波动的金属水洼。
肖飞和林薇不敢有丝毫大意,紧紧跟随着那道沉默的背影。身体的疲惫和伤痛被高度的警惕与未知的压迫感暂时压制。他们能感觉到,这个面具人对这片破碎海岸极其熟悉,他的每一个选择都透露出长期在此生存所积累的经验。
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残骸的规模越来越大,风格也愈发混杂。他们看到了带有明显非地球科技风格的流线型舰体碎片,上面覆盖着如同电路板般的发光苔藓;也看到了类似中世纪帆船结构的木质与铁皮混合的残骸,那些木头却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光泽,并且奇异地没有腐烂。仿佛不同时代、不同世界的失事之物,都被某种力量汇聚于此,共同腐朽。
低语在这里化作了实质的威胁。一些较小的、由螺丝、齿轮和电缆组成的“金属寄居蟹”般的生物,窸窸窣窣地在阴影中爬行,它们似乎以暗红色苔藓为食,但那双由轴承珠构成的复眼,却时不时会转向经过的活物,闪烁着幽微的蓝光。面具人总能提前发现它们,或是绕行,或是用某种无声的、近乎意念般的方式将其驱散。
有一次,他们经过一片区域,地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如同镜面般光滑的金属薄片。当林薇不小心将一块星辉石碎片的光线反射到其中一片薄片上时,那薄片竟如同水面般荡漾起来,内部浮现出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张开无声尖叫的嘴,随即又消失不见。面具人立刻停下脚步,回头冷冷地瞥了林薇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眼神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林薇心中一凛,连忙将碎片收好,不敢再让任何光线随意照射。
沉默的行进持续了不知多久,前方带路的面具人终于在一处由数根巨大、中空的金属管道交错支撑形成的、类似洞穴入口的结构前停了下来。管道内部深邃黑暗,散发出浓烈的机油和金属氧化物的气味。
面具人转过身,那双透过面具孔洞露出的眼睛,冰冷地扫过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肖飞和林薇。
“里面,暂时安全。”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金属摩擦感,“想活命,就管好你们的好奇心,别碰任何东西,别发出不必要的声响,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在肖飞怀中的共鸣石和林薇背包里那几块石柱碎片上,“——别激活任何带有‘秩序’能量的东西。在这里,它们是灯塔,也是……诱饵。”
说完,他不再多言,率先弯腰钻入了那根最粗的管道。
肖飞和林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个面具人不仅强大、神秘,而且似乎对“星瞳”的力量体系有着相当的了解。他究竟是敌是友?
没有太多时间犹豫,管道外是危机四伏的坟场,管道内至少被宣称“暂时安全”。肖飞深吸一口气,示意林薇跟上,也钻入了黑暗的管道。
管道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足以让人弯腰前行。内壁湿滑,布满了粘稠的、散发着怪味的黑色油污。面具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前方引路,没有使用任何光源,却仿佛能在绝对的黑暗中视物。肖飞和林薇只能勉强凭借从管道缝隙透入的、极其微弱的天光,以及前方那模糊的身影轮廓,艰难地跟随。
黑暗中,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残骸的闷响,能听到管道内部某处滴水的嘀嗒声,更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在这里似乎被管道隔绝了一部分,变得更加沉闷,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墙壁听到的疯人呓语。
行进了大约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是自然光,也不是幽蓝的污染光,而是一种……橘红色的、跳动的光芒,像是篝火。
面具人的脚步放缓,他停在光亮传来的人口处,侧耳倾听片刻,然后才示意肖飞和林薇出来。
钻出管道,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再次愣住。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由数艘大型船只残骸的船舱相互挤压、嵌合而形成的天然洞窟。洞窟顶部有裂缝,透下些许灰暗的天光,但主要的光源来自中央一堆用废弃金属桶燃起的篝火。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洞窟内部,可以看到这里被粗略地整理过,靠着岩壁(实际上是船体)的地方铺着一些干燥的海草和兽皮,堆放着一些箱子和工具。
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里不止面具人一个。
在篝火旁,或坐或站,还有另外四个人。
一个身材矮壮、穿着类似潜水服材质衣物、正在擦拭一把鱼叉枪的男人,他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划过瞎掉的左眼,一直延伸到下巴。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用树脂和镜片勉强修复的破旧眼镜的老者,正就着火光,专注地翻阅着一本用防水油布包裹的厚书,手指在书页上缓缓移动,口中念念有词。
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神却如同受惊小鹿般充满警惕的女孩,她蜷缩在角落的皮毛里,怀里紧紧抱着一把用金属管和弹簧改造成的简陋弩箭。
以及一个……靠在最里面阴影中、抱着双臂、似乎是在闭目养神的女人。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类似某种制服但早已破损不堪的衣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整洁,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当肖飞和林薇跟着面具人出现时,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了过来。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警惕,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矮壮男人停下了擦拭鱼叉的动作,独眼眯起。老者从书本上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女孩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握紧了弩箭。只有那个黑衣女人,依旧闭着眼,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面具人走到篝火旁,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布满了细密疤痕和长期缺乏日照造成的苍白脸孔。他的年纪看起来大约四十岁上下,眼神如同他之前给人的感觉一样,冰冷、锐利,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铁颚,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矮壮男人率先开口,声音粗嘎,带着浓重的口音,目光毫不客气地在肖飞和林薇身上扫视,尤其是在肖飞染血的衣物和林薇背包里露出的石柱碎片上停留了片刻。
被称为“铁颚”的面具男人没有回答,而是从篝火上的一个铁罐里倒出些热水,喝了一口,才淡淡道:“迷路的羔羊。身上带着‘守夜人’的臭味,和……一点有趣的东西。”
“‘守夜人’?”老者放下了手中的书,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那个躲在洞穴里的老疯子?他还活着?”
“现在可能死了。”铁颚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他们激活了‘权杖之引’,动静很大。”
这话一出,洞窟内的气氛瞬间一变。
矮壮男人猛地坐直了身体,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老者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连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黑衣女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瞳孔是罕见的浅灰色,如同覆盖着冰层的湖面,冰冷而深邃。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肖飞和林薇身上,这一次,充满了更加复杂的情绪——震惊、怀疑,甚至……一丝贪婪?
肖飞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共鸣石。林薇也警惕地后退了半步,靠近肖飞。
铁颚似乎对同伴的反应毫不意外,他指了指肖飞和林薇,对洞窟内的众人说道:“他们要找‘灯塔’。”
然后,他转向肖飞和林薇,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像。
“欢迎来到‘避难所’。”
“或者,用你们更能理解的话说——”
“欢迎来到,‘拾荒者’的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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